男孩抬起手來,輕輕放在張欣秋肩膀上,看著鏡子里的她,輕輕說道:“姐姐,是時候了呢,你該覺醒了。”
張欣秋看著鏡子里那個除了五官和自己一樣之外,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甚至表情都不一樣的自己,忽然像是嚇了一大跳一般,腿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氣,坐倒在地上。
“覺醒?覺醒什么?”張欣秋失魂落魄,像是在喃喃自語。
男孩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然后慢慢變得僵硬,再是陰沉。
“看來他們把你的記憶,埋的夠深的。”男孩兀自說道。
隨后又望向了天空:“看來,還是沒有到時候啊。”
男孩的臉上有著說不清的神色,煩躁,猶豫,失望,傷心。
張欣秋似被他這種情緒感染,楞了一下,然后跟著他一起望向外面。
卻發現,崖壁之外蔥郁的樹林正在以區域式地開始腐爛!從左到右,如生潮一線般,向著另一邊吞噬過去,無垠的綠色被這灰色腐朽,像是擴散極快的傳染病!
而此時的天空也開始變色,重新開始下起狂風暴雨,雨點落在地上,呈現腐蝕,將萬物都侵蝕,這是一幅死亡的畫卷,這是滅世!是終結!
張欣秋驚呆了,正當她要開口問出“這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小男孩卻突然望向了她,然后說道:“下次見了,姐姐。”
張欣秋聽到這句話楞了一下,隨即就感覺面前一陣虛幻,男孩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喂……”
張欣秋本能地恐慌起來,站了起來四處張望,想要尋找到男孩的身影,可是這個時候,迎面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火焰……
“啊!!!”
張欣秋驚叫著猛地坐了起來,卻發現周圍一片正常,沒有枯萎的樹,沒有腐蝕的雨水,沒有滅世,也沒有火焰,僅僅有的是自己從地上猛地坐了起來驚叫。
原來是夢,夢中夢。
張欣秋松了一口氣,可是接下來,她的這一口氣又重新提了上去。
因為他發現,宋揚不知道什么時候,蹲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臉色一片陰冷,顯然情緒十分不好。
張欣秋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的,就將夢里的那副骷髏臉和宋揚的臉重合了起來,更加覺得恐怖了。
“我……”
張欣秋剛想解釋一兩句以免宋揚責罰自己,卻沒想到被宋揚開口打斷。
“你夢見什么了?”
“我……”張欣秋楞了一下,然后小聲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做夢了。”
宋揚站了起來,往火堆里填了一把柴,面無表情道:“剛才你大吼大叫,還差點把火堆踢散了,要不是看你睡了,我還以為你發羊癲瘋了。”
張欣秋聽到宋揚這么說,不由得尷尬起來,臉紅了一片,任誰自己睡著后的丑態讓別人看見后,都會很難為情的。
想到這里,張欣秋不由得自責起來,自己怎么就睡著了呢。
只得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宋揚,畢竟自己可不僅僅是出丑這么簡單,看這架勢,必須得是自己大吼大叫的才吵醒了他。
可沒想到的是,宋揚似乎對自己的夢境十分感興趣,再一次開口問道:“你夢見什么了?”
張欣秋楞了一下,想到夢里的奇幻場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得說道:“沒,沒什么……”
可誰知,宋揚突然湊了上來,臉幾乎快貼到了張欣秋的臉,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我,你夢見了什么。”
張欣秋見宋揚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么他這樣認真無比,只得有些害怕地說道:“我,我夢到一個小孩。”
“小孩?”宋揚皺起了眉頭,但眼中卻是多了更多的好奇。
“對……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吧,金頭發……”張欣秋開始形容起來。
宋揚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直接打斷了張欣秋的話,問道:“你夢見他做了什么?”
“他,他……”張欣秋說道:“他叫我姐姐,還說什么覺醒什么的。”
宋揚聽了張欣秋的話后,然后看著張欣秋很久很久,最終點了點頭,然后松開了眉頭,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睡吧。”
說完,就起身想要離去,這時候,張欣秋連忙開口問道:“我看你的樣子,你是不是知道那個男孩啊?我感覺那個夢很真實……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宋揚轉過頭來,看著張欣秋,似乎剛要開口,可是卻不知道為什么,頓了下來,眼神重新變得陰冷,只是淡淡地說道:“再問問題,我把你的鼻子割下來,想好了再說話。”
張欣秋被宋揚這一句話嚇得頓時便鴉雀無聲了,只得悻悻然坐會火堆邊,一字不說。
真是的,明明看樣子就知道,說一下又能怎么樣嘛!
張欣秋在心里悶悶地想著,感覺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不過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得雙手抱著膝蓋,看著宋揚重新睡下后,才警惕地看著黑漆漆的叢林。
張欣秋不知道的是,在宋揚的視野里,一個西裝革履的金發男孩,始終掛著一臉笑容,站在她的身側。
……
太陽已經在下山了,這一處天地即將黯淡下去。
而李懷年也在這個時候,仍然在戰斗,他的身上已經受傷多處,基本上全部實力都使用了出來。
如果眼神夠敏銳的話,就可以看見一層透明的火焰般的東西,在李懷年身上熊熊燃燒,這是真氣運轉到體外的表現,人有多強,火焰就會有多強,一般來說越厲害的人火焰就越厲害,但強到一個境地了,反而就沒有這種火焰了,可能那就叫做返璞歸真之類的吧。
面前的一名半步一品的高手,身上也竄出了透明的火焰。
雖然是昏暗之中,但李懷年仍能感覺到他那一份眼神的冷冽,像是最銳利的劍。
李懷年拉開弓步,目光放在那名高手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這已是他們不知道多少次的對決,這些人很聰明,到了后面,基本上不做無謂的犧牲,二品一下的高手,全部只是圍起來而已,并不出手,二品后期以下,只是時不時會找準李懷年的弱點,上前一擊,一擊之后,不管得逞與否,都會選擇后退。而真正出手的,是那些二品后期的殺手,和那兩名半步一品的高手。
他們的站位詭異,交叉錯雜,除了眼前的半步一品高手外,真正的殺招都隱藏在人群之中,李懷年現在的狀態,根本難以分清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殺招究竟在哪里,他只能全力以赴地面對對面明處的這一名半步一品的高手,還有就是留下一分心思,注意那游走在人群之中的另一名半步一品突如其來的要命一擊。
此時,雖然李懷年和對面的半步一品高手兩人身上已燃起真氣化成的火焰,可是兩人都未曾走動一步兩步。
李懷年本來是還不清楚那些暗處的埋伏,所以才不動,以不變應萬變,可哪里知道,對面的半步一品高手也不動,一改之前的風行雷厲。
可是他站在那里,就不斷地提醒著李懷年一個信號:危險。
李懷年決定主動出擊了,因為李懷年不清楚對方的底線,這樣等著,只是干干地消耗自己,要知道,這真氣化成的火可不是看著好看的,是能夠提升實力的,提升一個人的感知,力量,以及對天地的感悟的,這樣的東西,自然不是想燒多久就燒多久的。
于是李懷年出擊了,他踩著罡步,回想在山里被破老頭訓練的一幕幕,變換著方位。
李懷年一連踩出七個方位,在七個不同的地點同時以手指刺出,此時手指就好像變成了劍。
對面那名半步一品高手還是冷冷的,他只是側身,將李懷年七劍全部躲閃,可是暗處的那些埋伏還是沒有出擊。
李懷年倒也不驚訝,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他攻擊的主要目的,李懷年這只是以攻為守,目的是要快速接近前面的敵人。
李懷年一連再次打出七指,那名半步一品的高手都一一躲閃了過去,可是在第八指之后,李懷年飛快地捏起拳頭,躬身向著那人的腹部擊打了過去。
顯然,那名殺手是沒意料到李懷年的這一手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李懷年的拳頭就已經到了他的身前,他大驚,連忙抽手抵擋,李懷年勢如破竹,氣道再登一樓,可是這時候,他耳朵里卻敏銳地傳來一聲破空的聲音,一道人影突然襲來。
終于出來了!
李懷年連忙意料之中地閃身,躲過那一直躲在暗處如今終于忍不住出擊的另一位半步一品高手的一擊,隨后雙拳一同轟出,分別轟向兩人。
他竟要以一人之力去抗住兩名半步一品高手之內力!
那兩人皆是一驚,顯然沒想到面前的年輕小子會突然來這么一手,不過這么近的距離根本躲不過去,于是他們皆出一張,全身氣力傾涌而出。
一全巨大的氣浪瞬間蕩開,周圍一些修為較弱的殺手,直接被由此彈開,兩名半步高手更是各自退后三步。
而李懷年此時也明顯十分難受,和兩人相同實力對拼一掌,內部氣機已十分紊亂,兩名半步殺手見此,根本不放過機會,硬拼著受傷也轟出一掌,要將面前這人一擊斃命。
可是李懷年這時候卻突然仰天大喊:“血龍!”
一圈金光似籠罩住大院,在場的人仿佛被禁錮一樣,一瞬間都茫然起來,因為他們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沒看到什么,那像是一條龐然大物。
李懷年抓準這個時機,直接向著門外沖去。
看到李懷年的這個動作,立馬就有人喊道:“不要讓他跑了!”
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沖上去攔住李懷年,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們發現自己的速度力量都慢了下來,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根本追不上李懷年的速度!
還是那兩名半步一品的高手最先追上李懷年,作勢就要將他攔住,可是卻被李懷年兩掌各自一掌將其逼退!
那兩人大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像是瞬間自己的修為跌到只有二品中期的樣子,可是下一秒,他們便感覺到那種束縛一下子就消失不見,自己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修為。
可是這個時候,李懷年已經徹底逃出去了,人影都見不到。
……
李懷年一路從院中逃出,直到已經確定后面沒有人追上來才慢下腳步,靠在一道土墻邊喘氣。
此時的他十分狼狽,基本上全身都是傷,特別是剛才強行對轟那一掌,直接讓自己內力徹底紊亂,修復都來不及,現在停下來,鮮血都還在往外面滲。
李懷年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簡單地止血過后靠著墻根坐了下來,喘著粗氣。
這時候,血龍已經到了他的面前,看著李懷年,開口道:“你差點死了。”
李懷年只顧著喘氣,話都說不出,只是點了點頭。
血龍凝視著李懷年:“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可以把局勢控制回來。”
李懷年當然知道血龍在說什么,自己剛才特意引出那名藏在暗處的半步一品殺手,繼而強行和他兩人對轟換掌,為的就是出其不意,為自己創造逃跑的機會,從而只需要血龍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控制損傷,而不白白浪費了自己晉升一品的機遇。
李懷年喘夠氣了之后才開口說道:“不過那一掌真夠疼的,對了,你有沒有什么恢復的丹藥?”
李懷年說完,望向血龍,血龍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知道我只是虛體,并不能帶上那些東西,不過你可以……”
可是說到這里,話音夏然而止,李懷年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發現血龍就那樣在他面前突然消失不見了!
趕忙站了起來,向四處望去,可是根本找不到血龍的蹤影,沒了血龍,李懷年心里一下子就沒了底了,小聲喊道:“你哪去了?可別給我開玩笑啊!”
可是這個時候,卻忽然聽得一句陌生的聲音:“他沒跟你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