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
“皇上今兒從我這里連夜離開,明兒后宮都會知道這件事,估摸著那些想笑我的人,會覺得很高興吧!”王錦繡笑靨微涼,又好似在安慰自己,“不過那又怎樣?我終究是有了皇子,那些個肚子不爭氣的,憑什么跟我爭?”
她轉(zhuǎn)身回到寢殿,有些東西就該努力爭取。
比如這個孩子,又比如……高高在上的。
皇帝急急忙忙的去了御書房,關(guān)起門來去翻看那名帖,“威震山莊?”
“是!”小德子道,“奴才得知威震山莊一事,就著人趕緊去調(diào)查了,原來這威震山莊早前是個江湖上的一個鏢局?!?br/>
皇帝眉頭一皺,“不過是個鏢局,竟然也敢說什么賞盒大會?這是公然挑釁朕,挑釁朝廷的權(quán)威嗎?簡直是不知死活!”
小德子點點頭,俄而繼續(xù)道,“奴才細(xì)細(xì)的打聽了一番,這威震山莊是鏢局出身,然后經(jīng)過這幾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成了江湖上的翹。這數(shù)一數(shù)二的江湖地位,倒是不可小覷的。”
“幾年時光,就成了這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若說是沒有人在背后支持,朕打死也不信?!被实蹜嵢粚⒚麛S在桌面上,“這些刁民莽夫,仗著自己有點手腳功夫,就敢肖想朕的皇位,肖想朕的天下,簡直是愚不可及。若是朕出動大軍,看他們還鬧什么得錦盒得天下!”
“皇上,咱們還不知道那錦盒是個什么東西,也不曉得他們說的錦盒和咱們想知道的錦盒,是不是一樣?xùn)|西。若是貿(mào)貿(mào)然出兵,恐怕會引起民憤,到時候可就是官逼民反了?!毙〉伦赢吂М吘吹男卸Y,“還望皇上三思?!?br/>
皇帝憤然落座,幾近咬牙切齒,“朕倒要看看,這些烏合之眾到底想搞什么鬼?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動真格的,朕就扒了他們的皮?!?br/>
“所幸如今皇上著趙大人和東廠一道處置此事,想必千歲爺和趙大人如此聰慧,一定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小德子道?br/>
皇帝剜了他一眼,“你這狗奴才懂個屁,如今齊攸王一直想勸朕收回穆百里手中的權(quán)力,而趙無憂也想連同齊攸王分一杯羹。趙家和齊攸王府聯(lián)手,東廠必定有些招架不住,一旦東廠失勢,那朕可就孤立無援了?!?br/>
“一個是手握兵權(quán)的親王,一個是執(zhí)掌朝政的丞相,那趙無憂也不過是個供人使喚的刀子罷了!這背后,估計是他爹趙嵩的意思。趙嵩自己不出手,讓兒子打前鋒,還敢偷偷摸摸的跟齊攸王府聯(lián)絡(luò),真當(dāng)朕是傻子嗎?”
小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皇上圣明?!?br/>
皇帝一聲長嘆,“朕坐這江山已經(jīng)十?dāng)?shù)年,什么沒見過,什么不知道。朕的心里跟明鏡似的,只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趙嵩執(zhí)掌朝政多年,他的權(quán)勢其實早就過了朕。齊攸王執(zhí)掌兵權(quán)那么多年,朕若是處置不當(dāng),就會成為宮變、兵變。”
“朕已經(jīng)不想再回到昔年先帝時期,諸子爭斗的局面。呵,可有時候你想安安靜靜的過,旁人未必會應(yīng)你。這覬覦的野心,終究是越膨脹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再也遏制不住了?!?br/>
“如果這錦盒里藏著先帝的某些東西,那朕該怎么辦?一旦公諸于眾,有人揭竿而起,那才是真正的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禍。”
小德子駭然,“皇上是說,齊攸王殿下……”
“先帝在世的時候最寵愛的就是他,如果這錦盒真當(dāng)有什么天下之重,朕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些?!被实垡荒樆薨?,“一旦那東西落在了有心人手上,一旦朕的想法成真,那這天下可真的要易主而治了。”
小德子伏跪不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朕倒真希望萬歲,可惜——總有那么幾個不安分的?!被实鄄[起危險的眸子,“這一次,朕真的要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些個面上敬重朕對朕陽奉陰違的人,到底有幾個是背著朕想要謀奪朕的江山?!?br/>
小德子不敢吭聲,只能繼續(xù)跪在那里。
皇帝生氣了,后果很嚴(yán)重。
對于君王,你后宮爭寵不過是女人間的爭風(fēng)吃醋,一旦涉及朝政涉及天下江山,那可就要了皇帝的老命了。皇帝是君,是天下之主,這皇位就是皇帝的命。沒了皇位的皇帝,還是皇帝嗎?
也許,比階下囚還不如。試問這世上有幾個太上皇,是壽終正寢的?
敗軍之將,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走出御書房,皇帝一聲長嘆。瞧著漆黑的夜色,夏日里的天氣還真是格外的悶熱。走在那長長的宮道里,能聽到隱約傳來的琵琶聲。
“皇上?”小德子一怔。
皇帝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這個時辰了,各宮應(yīng)該都歇下了,所以皇帝并不打算去后宮,只想著會永壽宮就是。
“這聲音好像是從御花園傳來的?”都這個點了,還有人在御花園里待著?皇帝心下存疑,抬步就朝著御花園走去。
皇宮是皇帝的,他想去哪就去哪。
小德子面上一緊,朝著身后的侍衛(wèi)們一聲吆喝,“趕緊跟上,保護(hù)皇上!”黑漆漆的夜里,要是出點什么事,誰都別想活。
皇帝也真不愧是皇帝,這頭原本還著急自己的江山社稷,轉(zhuǎn)頭又想著風(fēng)花雪月。這不,瞧瞧那桂花樹下一襲白衣如蓮,再瞧瞧咱皇帝的眼神。
像是見著了仙女下凡似的,眼睛都直了。
琵琶聲聲,音色繚繞。借著這若隱若現(xiàn)的月光,這微弱的燭光,那白衣女子果真是容色極好。只不過這細(xì)細(xì)一看,皇帝也跟著止住了腳步。
琵琶聲幽幽傳來,整個御花園透著無形的傷。琴聲似夾雜著少許相思之苦,那種纏綿悱惻的婉轉(zhuǎn)低柔,在某人的指尖上,悉數(shù)流淌而出。
“夏——”皇帝愣了愣。
這不是夏季蘭又是誰?
昔日夏家落魄,夏東樓被滿門抄斬,唯獨這宮里的夏季蘭還撿回一條命。后來皇帝想著,既然夏家都沒了,夏季蘭一個人位份太高也不是個事兒,就讓人找個由頭給貶了位份。
如今的夏季蘭,不過是個側(cè)六品的選侍罷了,位份只比當(dāng)初的王錦繡高那么一點點。
見著皇帝來了,夏季蘭當(dāng)即放下手中的琵琶,畢恭畢敬的朝著皇帝行禮,“奴婢不知皇上駕臨,君前失禮,請皇上恕罪?!?br/>
皇帝愣了半晌,畢竟是罪臣之女,這會子要是——估計明兒得滿宮皆知曉。可看這月光下朦朦朧朧的夏季蘭,這長夜漫漫的確有些耐不住。
終究是下半截思考的動物,皇帝上前一步,“起來吧!你在這兒做什么?”
“儲秀宮里人多,奴婢一時興起又怕擾了眾人,只得在這里——”夏季蘭一臉卑謙之色,在皇帝跟前,她本來就是那種柔弱的女子,柔弱得可以掐出水來。此刻光線柔和,更讓男人生出保護(hù)欲來。
皇帝輕嘆一聲,“過來。”
夏季蘭怯懦的上前,再次畢恭畢敬的行禮。自從夏家一事之后,她看上去比以前更消瘦了,這腰都只夠盈盈一握。瞧這極好的容色,不可否認(rèn)夏家女兒,在這宮里的姿色算是上乘,并且夏季蘭也算是乖巧懂事。
她既沒有夏瓊芝的囂張跋扈,也沒有傅玉穎的太過聰慧,一直溫柔平靜,在皇帝這樣后宮三千的男人眼里,這樣的女人是很適合養(yǎng)在身邊解解乏的。
小德子也看出來了,這皇帝對這夏季蘭還是有些屬意的,尤其是當(dāng)初夏季蘭一曲琵琶震驚四座,而這容色身段又生得極好。眼見著皇帝是動了心思的,這長夜漫漫總得找個消遣的事兒,否則皇帝這滿心的朝廷江山,保不齊什么時候又得龍顏不悅。
“皇上,儲秀宮那頭應(yīng)熄燈了,這蘭選侍只身在此也不是個事兒?!毙〉伦痈胶椭澳础?br/>
“那邊隨朕回永壽宮吧!”皇帝自然知道這是底下奴才給自己下臺階。
夏季蘭也不敢恃寵而驕,自然趕緊行禮,“奴婢愿意伺候皇上,謝皇上恩典?!?br/>
皇帝心里倒是美滋滋的,這夜里總算有事兒可以打了。橫豎心情不好,找個女子泄泄也是理所當(dāng)然。誰讓他是皇帝呢?皇帝是天下之主,若皇帝心情不好,這江山社稷都得抖一抖。
夏季蘭就這么乖乖的跟著皇帝去了永壽宮,這一曲琵琶還真是百試百靈?;实劭粗侨崛醯哪?,指尖在琵琶弦上飛撥動的模樣,腦子里卻想起某人的那雙柔荑。
修長,如玉;白凈,如瓷。
一聲輕嘆,這眼前的人兒看上去也就順眼多了。
這失寵的人兒,突然又被寵幸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曾謙有些猶豫,左不過事到如今舊主算什么,自己都保不住了,還哪里顧得了旁人?左右吩咐一聲,“去一趟尚書府吧!這宮里頭的事兒,旁的倒也罷了,唯獨這夏家女兒,馬虎不得。”
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嗎?
夏瓊芝看上去囂張跋扈,其實就是個沒腦子的。但這夏季蘭不一樣,說是柔弱,實際上卻滿腹的心思。她若是動了心思,只怕是防不勝防的。
別到時候這趙無憂怪下來,自己還得背這口黑鍋。夏家已經(jīng)沒了,他真的沒必要再堅持太多……人呢,總要活下去的。
天還沒亮,消息已經(jīng)到了趙無憂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