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的五溪蠻苗醫還真有兩下子,用水蛭吸出了史大奈傷口里的膿血,又用了些草藥,雖然治病的方式看上去是夠野的,但是效果不錯,史大奈不再發燒,基本平穩了。</br> 黃忠和黃權已經到達了夷陵,向孫桓展開了試探性的攻擊,原本諸葛亮的計策被關索造成的魏吳相攻給打亂了,現在成都方面的指示是讓黃忠和黃權趁著吳國和魏國互相攻打的機會,盡可能的攻取荊州的地盤。</br> 而對于關羽的命令也同樣來了,要求關羽回到成都,盡管關羽很想再把荊州奪回來,但是荊州的情況已經遠遠不能掌控了,關羽留下了手下的荊州軍駐扎在了武陵郡,留下馬良、周倉、王甫、趙累、孟達守衛武陵郡,和沙摩柯一同協助黃忠,帶著關平、關索、劉封、于禁以及關索手下諸將和俘虜糜芳、周泰,踏上了歸川之路。史大奈因為傷沒有治好,也留在了武陵郡。m.</br> 群山環繞之中,江面水流湍急,在黃綠相間的山色之中,關羽一行人在江岸上緩緩行進,這里就快要接近白帝城了,兩岸的山林之中鳥鳴猿啼不止,看著眼前的景象,關索不由得吟誦道:“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br> “三弟,你這詩做的不錯!”和關索并排的關平稱贊道。</br> “大哥,我隨口一說而已。”</br> 關平之前在劉備入川之時曾經跟隨入川過,關索無論前世今生卻都沒有來過這里,看著這些景色,想起當年背過的詩篇,字字句句都在眼前。</br> 關羽遠沒有他們那么好的心情,現在的關羽更多的是想著怎么去見自己的大哥劉備。</br> 當初劉備入川,龐統死于落鳳坡,派人讓諸葛亮入川,叫自己鎮守荊州,自己立誓要與荊州共存亡,而今荊州丟了,他沒有臉面去見劉備。</br> 在江陵城,本來關羽都想拔劍自刎的,還是關索的話讓他重新振作,關索說大丈夫知恥而后勇,日后關羽大可將功折罪,把荊州從東吳的手里奪回來,若是尋了短見,劉備、張飛必然傷心欲絕,揮師報仇,就會讓曹魏有了可乘之機,漢室就可能因此而再無復興之日。</br> 到達白帝城時,李嚴、陳到帶領白帝城的軍隊迎接了關羽。</br> “叔至,我二人良久未見了!”</br> 關羽和陳到也是老相識了,當時劉備在汝南時陳到就投奔了劉備,后成為白眊兵統領,專門負責劉備安全,也跟隨了劉備二十年了。</br> “關將軍平安而歸,實是大幸!”陳到作為劉備的身邊人,知道關羽的份量在劉備心中有多重,假如關羽有事,劉備不哭死也氣死。</br> “關將軍,這位是李嚴,李正方。”</br> “噢,你就是那位能和黃老將軍大戰五十回合的李嚴?聽說你才學過人。”</br> 李嚴作為蜀中降將,雖然受劉備重用,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地位,恭敬道:“僥幸,僥幸。”</br> “關將軍,快請入城歇息,主公與張將軍已至巴郡等待將軍。”</br> “什么?”關羽一愣:“大哥和三弟他們到了巴郡。”</br> “主公日夜擔憂關將軍,黃老將軍率軍出發后不久,就親自到巴郡等待將軍入川。”</br> 關羽聽完,就立刻跳上赤兔馬,說道:“大哥久久等候,我豈能再耽擱?叔至,給我們帶上些干糧清水,我們這就啟程!”</br> 雖說關羽心中愧對劉備,但是自入川時與劉備一別后,他們就再沒有見過,自桃園結義以來,劉關張三十余年情同手足,從不相離,他心中怎能不想念?</br> 接下來到巴郡的路程本來要四天左右,關羽卻緊趕慢趕,兩天就到了。</br> 眼看到了巴郡城下,關羽仍是縱馬飛馳,精神百倍,絲毫不像一個即將奔六的老人,關索和關平兩個年輕人這一路都快顛的散架子了。</br> 城門前,接到消息的大小官員都在城外列隊等候,場面十分壯觀,當先幾人騎馬而立,青羅傘蓋之下,簇擁一人,雖然數年未見,但從這儀仗來看,下面的人肯定是劉備。</br> 旁邊另外還有一個人,神奇高頭烏騅馬,人如龍馬如虎,鋼針般的胡子上也泛著些白,不是當陽橋頭嚇退曹軍百萬的張飛張翼德又是誰?</br> “大哥……三弟……”關羽剛毅的面容開始了微微的顫抖,心情五味雜陳,有激動,有欣喜,也有些羞愧……</br> “二哥!二哥!”</br> 張飛如打雷般的一聲聲呼喚讓關羽徹底忍不住了,雙腿一夾赤兔馬,甩掉了后面的人,直奔劉備和張飛。</br> 不足一里地的距離,即便是赤兔馬的飛馳,關羽都嫌慢了。</br> “大哥……”人還未到,關羽一聲大喝,不等坐騎停穩,從馬背上直接跳下。</br> 劉備和張飛那邊也是步行而出,向著關羽的方向迎去。</br> 關羽望著劉備滄桑的面龐和鬢間的白發,還有張飛那淚汪汪的眼神,卻是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br> “二弟!二弟!”</br> “二哥!”</br> “大哥,三弟!”</br> 君臣三人,兄弟三人緊緊相擁,跪倒在地,號啕大哭,在場眾人,無不動容。</br> 兄弟三人自從涿縣破黃巾起事以來,立志建功立業,匡扶漢室,三十余年以來不曾有一日逍遙,自荊州起家,如今漸成氣候,三人之情誼,有誰人能知。</br> 劉備那滿頭的白發,和已經蒼老的面容,關羽心中的愧疚又不可抑止地涌現出來。</br> 大哥已經老了,是花甲之年,自己尚不能助大哥復興漢室,反而把荊州給丟了,想至此處,跪倒在地。</br> “二哥!”</br> “云長!”</br> 劉備、張飛兩人都去攙扶,三個即便是在刀劍叢中都未曾膽怯的漢子,此時真情的淚水迎風灑落。</br> 看著關羽也開始花白的須發,劉備心中唏噓不已,自己的二弟,威震華夏的英雄,卻差點死于一場陰謀之中。</br> 荊州有什么好的,有什么重要的!劉備現在覺得,只要關羽平安無事,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最大禮物!</br> “云長,一路受苦了……”劉備淚如雨下,抱住關羽和張飛,生怕會再失去他們。</br> “云長有負大哥托付,愧對大哥三弟啊!”</br> “二哥,昔日我也丟過徐州,大哥也沒怪過我,二哥你休要自責過甚啊!”</br> “三弟所言甚是,二弟無需如此,如今你能夠平安歸來,孤心足矣,我二弟水淹七軍,天下無敵,此次是東吳狗賊陰謀詭計所致,只要你我兄弟齊心,終有一日能收復荊州,到時敗魏滅吳,再興漢室!”</br> 關羽沉聲道:“大哥,小弟大意失荊州,甚為慚愧,但大丈夫知恥而后勇,日后我定要為兄長再將荊州取回來!”</br> “云長有此志氣,孤甚是欣慰!”</br> 此時關平等人趕到,關羽慨然道:“大哥,非是小弟夸口,此次我能回到西川,實在是我兒關索守衛江陵之功,否則我定無再見兄長之日。”</br> 劉備聞言也嘆道:“孤已知此事,二弟有子若此,實是我大漢之幸事啊!索兒如此英勇,孤也是欣慰萬分,若是后輩之中能多有索兒這樣的人才,何愁大業不定?”</br> 關索此時到了近前,劉備的長相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夸張非人類,耳朵雖然長,只是唐僧的水平,手臂也很長,但是并沒有到達那種傳說中長臂猿的狀態,個子雖比關羽矮了一頭,看起來雖然平和,仍然透著一股堅韌的狠勁,也許就是劉備那種不同尋常的王者之氣,是普通人所不具備的。</br> 關索和關平一起上前,向劉備拜倒:“孩兒參見大伯父!”</br> 劉備親自上前扶起兩人,輕拍他了拍他們的肩頭,感受了一下他們現在的肌肉笑道:“平兒、索兒都比以往壯了!你們小輩也可獨當一面,孤心甚慰啊!”</br> 劉封上前跪倒,他可是打了敗仗,丟了上庸的,干脆自己請罪,別等著劉備降罪給他了。</br> 劉封道:“孩兒未能守住上庸城,請父王治罪!”</br> 所幸的是劉備見到了關羽,心情現在是多云轉晴,看見是劉封,也沒有太怪罪。</br> “上庸本是彈丸之地,只為與荊州西北相連,成掎角之勢,如今荊州已失,上庸失去也無關緊要,只是可惜了上庸城的糧草,但有沒有落入曹軍手中,你雖不敵但仍力斗搏殺,此次就不怪罪于你了。”</br> “謝過父王!”劉封趕緊磕頭,這可高興壞了他。</br> 然后劉備又對后面將士說道:“爾等此次皆有功勞苦勞,回城之后還有獎賞!”</br> “大哥,還有一事,請大哥看一個人。”</br> “何人?”</br> 于禁被關羽從人群里面拉了出來。劉備當初在許昌時也是見過于禁的,雖然已經是多年都沒有再見過,但是劉備還是一眼認出了于禁。</br> “這不是于禁,于文則嗎?”</br> “見過漢中王!”于禁有點沒臉看劉備,納頭就拜。</br> “二弟,這是……”</br> “呂蒙狗賊攻打江陵時,索兒將其勸降,如今此人是用是留,交于大哥發落。”</br> “于將軍素來是曹操麾下外姓第一將,文韜武略卻有獨到之處,今日既然愿意匡扶漢室,自不能拒絕,暫時封作安遠將軍,留在成都聽用。”</br> 于禁是曹操所有的將領中唯一的假節鉞之人。這安遠將軍比起他在曹魏的地位還是低了一些,但是此刻的于禁已然知足,自己沒有死,又成了將軍,穩居蜀中,也可以避免自己遇上昔日的曹魏同僚。</br> “把那兩人也給我帶上了!”</br> 在軍士的推搡下,兩個人被推到了劉備近前,是被當成俘虜一路從荊州帶到益州的糜芳和周泰。</br> “糜子方,你與孤既是姻親,當初你糜家兄弟兩人對孤也是忠心耿耿,扶保孤主掌徐州,二十余年來你兄弟跟隨孤不易,孤亦不曾虧待于你,為何生出反心來?”</br> “皆是臣鬼迷心竅,恐怕關將軍責罰受傅士仁蠱惑,因此欲投降東吳,今在大王面前,求大王看在我兄弟跟隨大王多年的份上,看在太子的份上,饒我一命!”</br> 當初劉備在徐州時娶了糜家小妹為妻,后來糜夫人在新野誕生了阿斗,也就是劉禪,所以說起來糜竺、糜芳兩個人還是蜀漢國舅,太子的親舅舅。</br> “畜牲!你現在還不知悔改!”</br> 從眾臣之中突然跑出一個人來,沖向了糜芳,手腳并用,披頭就打,眾人視之,乃是糜竺,糜子仲是也。</br> “子仲,子仲!”張飛看糜竺一個文人都動粗了,連忙過去拉他。</br> 糜竺自從知道自己的親弟弟糜芳要反叛東吳,是滿腹的羞愧和氣氛,雖然他沒有謀反投降,可是他親弟弟的這一個舉動完全是把他和整個糜家架在火上烤!</br> 糜家散盡家財幫助劉備,如今糜夫人死了,劉備又娶了當地大族吳懿之妹為妻,生子劉永、劉理,阿斗也并不是唯一的繼承人了。</br> 如果說糜芳不背叛,憑他糜家這么多年的功勞和支持,劉備自然不會慢待他們糜家,可是偏偏出了糜芳這檔子事,豈不是把糜家推進了火坑,這么多年的付出毀于一旦!</br> 糜竺當時把自己綁了去向劉備負荊請罪,請求把自己斬首示眾,但是劉備并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叛國的是糜芳,糜竺雖然是他哥哥,但是對劉備還是忠心耿耿的,所以劉備有沒有處置糜竺。</br> 糜竺今天來,則是為了給自己家清理門戶的,凈化凈化他們老糜家的dna!</br> “哥!哥!饒命啊!我也是被逼無奈啊!”</br> “我呸!被逼無奈?我讓你被逼無奈!”</br> 糜竺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向糜芳心口處戳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