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引幾十騎到了前方,那幫人一個個都是漢服打扮,黃忠黃漢升縱橫馳騁沙場多少年,更是有百步穿楊之能,比起同齡的老人老眼昏花,他的目力足矣在黑夜里數瓜子,眼光刁毒得很,一眼望去,就發現這些人不是簡單的老百姓。</br> 為什么這么說,首先,黃忠觀察到,他們的手上都有老繭。</br> 人家說了,重地的老農民天天拿鋤頭刨地,那也能讓手上出現老繭??!</br> 但是,老繭和老繭的位置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發力部位和使用位置,會讓手上的老繭所出現的位置也不一樣。</br> 他們手上的老繭出現的位置是在兩個地方,第一個就是在虎口處。</br> 要是干活干出來的老繭,那會布滿整個手掌,而不會只出現在虎口一處。</br> 這種老繭,一般是常用刀劍者才會有的。</br> 另外,他們的手指指節上也有著一些老繭,對于這個部位的老繭,黃忠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弓弦勒出來的。</br> 所以說,這些人都是經受過訓練的人,起碼都具備一定的戰斗力,看起來,身板也比正常人要結實很多。這要是普通老百姓,黃忠這倆眼珠子就應該摳出來喂狗了。</br>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攔住我等去路?”</br> 黃忠上前詢問,暗地里卻留了個心眼,這幫人雖然人少,但是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就只有現在看到的這點人,萬一他們還有大隊人馬埋伏在附近,想要對隊伍發起攻擊,很難抵擋的。</br> 因為黃忠所率領的這十萬出頭的人,大部分都是百姓,行進速度肯定是比不上軍隊的,所黃忠把大部分的軍隊給分散開了,去協助百姓行軍,分散的有些薄弱,現在前軍這里就只有沙摩柯的五溪蠻先鋒部隊和大概千人的漢軍。</br> “這位就是黃老將軍吧?”一個大概三十出頭的男子當先走到了黃忠的馬前,黃忠一看這個人的長相,總感覺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眼熟,但是還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br> “正是老夫,敢問閣下是?”</br> “我等是蒼梧當地商賈,聽聞劉皇叔仁義之師要進入交州,特意略備薄酒,在此為將軍與諸位將士接風洗塵?。 ?lt;/br> 黃忠一看,他們確實準備了不少的酒肉在一邊,還搭了蘆篷??礃幼邮堑群蛄瞬欢虝r間了。</br> “多謝閣下好意,只是我主漢中王有言在先,兵進交州,不得擅取百姓一物,違令者,軍法從事,列位深情厚誼,老夫在此心領了,煩請讓開道路,讓我大軍速速上路吧!”</br> 那個領頭的聽了黃忠的話,明顯有些焦急,忙說道:“老將軍,薄酒一杯,飲之何妨?”</br> 黃忠沒有理會他,而是向后傳令,叫隊伍迅速向前,不得遲誤。</br> 那個人看著黃忠沒有停下的意思,突然把手里的酒碗摔在地上,大喊了一聲:“動手!”</br> 只見前方兩側林中,“呼啦”跳出幾百人來,各持刀槍,拉出尖利毛竹用之攔住去路。</br> 黃忠冷笑一聲道:“怎么?不再裝下去了嗎?”</br> 那人向后退了幾步,一把撤掉了身上的漢服,下面竟然是連身的鐵甲。</br> “哼哼,老匹夫!你這背主之賊,今天就在此要你性命!”</br> 聽到了“背主之賊”這四個字之后,黃忠卻恍然大悟,問道:“你可是姓韓?”</br> “不錯!我就是韓浩將軍的親侄子!”</br> 《三國演義》中,韓浩為長沙太守韓玄之弟。韓玄被劉備擊敗后被殺。遂于天蕩山一戰,為報韓玄之仇而與黃忠交手,在戰斗中被黃忠所殺。</br> 黃忠投降劉備,其實也不算是什么意義上的背叛,他那故主韓玄輕賢慢士,懷疑黃忠通敵,要殺死黃忠,結果被魏延殺了,魏延投降關羽,引蜀軍進城,黃忠并沒有投降,而是托病不出。</br> 后來,是劉備親自到了長沙城去請黃忠出山,黃忠才答應了劉備,同時他還向劉備求來了韓玄的尸體,葬在了長沙城邊上,也算是對故主仁至義盡了。不存在什么背叛不背叛的。</br> “你是來報仇的?”</br> “專取你這老賊的首級!”</br> “我大軍數十萬眾,只憑借這些人,你如何成功?”黃忠對于韓玄,還是有所愧疚,雖說他沒有背叛韓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保住長沙城和韓玄的性命,他還是不愿意再殺韓家的后人了。</br> “老匹夫,我早就結好了交州土著,蠻人兵馬片刻就到!”</br> “什么!”黃忠沒想到他還聯合了交州蠻族,如果是這樣,還真不好辦了!</br> 交州蠻族本來就不服管教,現在如果和漢軍交戰,只可能加大愁怨。</br> “卓膺,速速回去告知張著與黃公衡,止住軍馬,做好防御!”</br> “是!”</br> 卓膺,蜀將。初仕益州牧劉璋。先主入蜀,膺同張任引軍迎之。后雒城之戰張任被俘,膺遂降先主。及蜀定,膺與張飛往守巴西。先主入蜀,劉璋敕關戍諸將文書勿復關通先主。先主大怒,召璋白水軍督楊懷,責以無禮,斬之。乃使膺、黃忠勒兵向璋。先主徑至關中,質諸將并士卒妻子,引兵與忠、膺等進到涪,據其城。</br> 現在卓膺是黃忠的副將,立刻撥馬就走,去告訴張著去了。</br> “老匹夫!受死!”</br> 那韓家后人一聲令下,七八個人手持刀槍一擁而上,直取黃忠。</br> 黃忠舉起大刀一揮,把這些人兩刀砍退,手中刀劍都被黃忠砍斷。</br> 黃忠手中的這把刀,刀身殷紅如血,是一把鳳嘴刀。</br> 陶弘景《古今刀劍錄》一書中,記載黃忠在劉備平定南郡時得到一把刀,顏色如血一般的紅色,在漢中戰夏侯軍時,黃忠用此刀手刃敵兵一百多人。但是,《古今刀劍錄》一書被《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評價為“疑其書已為後人竄亂”、“真偽參半也”。例如,章武元年(221年),關羽已死,《古今刀劍錄》卻記述為劉備在章武元年鑄劍贈與關羽。故而,在距離陶弘景年代較遠的三國時代,《古今刀劍錄》的記述頗為存疑。</br> 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br> “黃將軍,張將軍!”</br> 卓膺飛馬回去,見到了黃權和張著,報告了前面出現的事情,黃權大驚失色,前面黃忠的人手少,要是出事可就糟了!</br> 雖說黃忠在五虎上將里面居末,但是他在劉備心里的份量,不得不說,是很重的。</br> 當初定軍山斬殺夏侯淵,黃忠可是立了大功了的。</br> 定軍山黃忠斬殺夏侯淵這事發生在漢中之戰的晚期,漢中之戰是劉備主動發起,針對曹魏占領的漢中所進行的一場全面戰爭,這場戰爭對于劉備來說,是壓上了益州所有的資源,包括男子當戰,女子當運以及劉璋時代儲存了數十年的糧食、錢財、物資。</br> 而漢中之戰對于曹操來說,只是一場防守戰,自從曹操在公元215年拿下漢中后,始終沒有把漢中作為一個攻打益州的前沿陣地,而是把這時作為阻擋劉備發展,同時搶掠益州人口的前沿陣地,同時曹操手下三大集團軍司令之一的征西將軍夏侯淵就駐守在漢中。</br> 曹操在中后期,將整個曹操控制區的南方分為三大軍區,分別是合肥軍區,由前將軍夏侯惇駐守,荊州軍區由征南將軍曹仁駐守,關中軍區由征西將軍夏侯淵駐守,夏侯淵當時的地位就是曹操手下的軍區司令,手握重兵,職責重大。</br> 漢中之戰雖然從公元217年開始,但是在近兩年的戰爭中,由于夏侯淵執行曹操死守不戰的戰略規劃,死守在險要據點,比如陽平關內,所以在漢中之戰早期劉備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不僅寸土未得,而且還損兵折將,吳蘭、雷銅、任夔等中層將領先后陣亡。</br> 劉備利用了聲東擊西之計,先派兵攻打張郃,迫使夏侯淵發出一半的援軍救援張郃,然后劉備放火燒毀了夏侯淵的防御設施鹿角,夏侯淵作為主帥親自率領少量軍隊來修補鹿角,黃忠則率軍居高臨下猛沖夏侯淵軍,在亂軍中,黃忠斬殺了夏侯淵和益州刺史趙颙。</br> 黃忠斬殺夏侯淵之后,形勢開始了逆轉。</br> 夏侯淵是漢中魏軍的主帥,現在主帥被殺,三軍震憾,對于魏軍來說,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軍心震動,要知道冷兵器時代極少有主帥被殺的戰役,除了殲滅戰和圍城戰之外,除非全軍覆沒,不然根本不可能主帥被殺,就連整個三國時期的主帥被殺也只有兩三次。</br> 一次是荊州地區蜀軍主帥關羽大意失荊州被殺,另一次是烏桓單于踏頓在白狼山之戰被斬殺,一般來說戰場上一方主帥被殺,基本上就能決定另一方在戰場上取勝,也就是說因為夏侯淵的死,劉備在漢中之戰取勝。</br> 夏侯淵被殺兩個月后,曹操來到了漢中,雖然曹軍占據了漢中險要據點,雖然曹操運來了很多糧食,準備在漢中和劉備大戰一場,但是,因為夏侯淵的死,曹操已經不可能取勝了。</br> 劉備第一次在正面戰場上,利用資源和謀略擊敗了曹操手下的三大軍區司令員之一的夏侯淵,而且還是戰場上最殘酷的斬殺。</br> 劉備一生與曹操發生過無數戰爭,但從來也沒有打敗過曹操的主力部隊,一次也沒有,周瑜領導的赤壁之戰不算,劉備早年在北方時,多次與曹操交戰,比如曹操征徐州,比如延津之戰,比如汝南之戰,比如長坂坡之戰,劉備每次都是輸,只有漢中之戰劉備打贏了。</br> 劉備不僅打贏了漢中之戰,還打贏了曹操親自率領的軍隊,劉備這一次戰爭取勝的意義,不亞于周瑜在赤壁之戰中擊敗曹操一樣,這一戰,不僅打破了曹操不可戰勝的神話,而且給了劉備繼續戰勝曹操的勇氣和信心,這種勇氣和信心都是靠無數次戰爭打回來的。</br> 所以劉備還有了下一步繼續攻打曹魏的上庸三郡以及襄樊地區的信心和勇氣,給了劉備打敗曹操的底氣,劉備就是靠這種信心和勇氣與曹操進行爭奪天下的戰爭,這是非常重大的震憾。</br> 要是黃忠出事了,劉備可不能輕饒了黃權他們。</br> 正在此時,四周喊殺聲震天,交州蠻族已經到了,向蜀軍發起了進攻。</br> 蜀軍人數雖說不少,但是太過分散,分散在了民眾的隊伍里面,一時難以召集。</br> 黃權只能下令讓各營立刻就地布防,保護百姓,此時距離黃忠最近的一支隊伍就是沙摩柯的蠻兵,于是黃權派人立刻給沙摩柯送信,讓他帶兵馳援黃忠。</br> 而黃忠在前面領著幾十騎對抗幾百人,竟然也不落下風,黃忠拉開距離,施展百步穿楊之絕技,箭無虛發,弓弦響處,敵人應聲斃命。</br> “這個老匹夫,不是說他七十多了嗎?怎么還這么能打!”那韓家后人看見這幾百人竟然奈何不了關羽分毫,氣得咬牙切齒。</br> “上!給我上!誰把那個老東西的首級給我拿到,重重有賞!”</br> 所謂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幾百人在聽到韓家后人的許諾之后,拿起盾牌就開始了沖鋒,黃忠看見對方畢竟是占據了人數優勢,還是不要硬碰的好,于是就帶領這幾十人的人馬向后撤退。</br> “黃將軍!我們來了!”</br> 黃忠聽到了聲音,向后一看,只見到沙摩柯手持彎弓和鐵蒺藜骨朵,帶著一群蠻兵,披發跣足,一陣風一般的跑向此處。</br> “是五溪蠻王!多謝相助!”</br> 有了五溪蠻的加入,這些人也就不足為懼了。</br> “什么!”看到了沙摩柯的五溪蠻人馬,那個韓家的后人大驚失色,吼叫道:“他們蜀軍不是剛剛到了交州嗎?這是哪里結好的蠻族?是哪個部落的蠻王啊!”</br> 他的手下對于他這個問題也不能回答,他們也沒見過五溪蠻,但是五溪蠻的標槍和利箭卻已經襲來了,剛剛沖上去的人立刻被打得退了回來。</br> “擒賊先擒王,捉住那個韓家的后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