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南中往死里熱,這地方則是往死里濕,來了這么多天,就沒有一天身上是干的!”</br> 盡管身披著戰袍,但是在連續十二小時的暴雨之下,劉封的渾身都已經濕透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干的地方。雖然亞熱帶雨林里面的氣候濕熱異常,但是雨水潮濕所帶來的寒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慢慢滲透人的肌體,揮之不去,因此劉封在馬背上狂飲烈酒妄圖祛濕寒之氣。</br> “你喝酒沒有用,來點這個吧。”</br> 關平喝的是之前關索給他準備的薏仁水,祛濕效果顯著,像是劉封這般飲酒,導致毛孔張開,根本達不到祛濕的目的,反而受濕寒受的更厲害。</br> 嶺南在現在這個時期的氣候基本上屬于熱帶或者亞熱帶雨林氣候,原始森林密布,氣候十分潮濕,關平和劉封帶領的先鋒部隊在雨林里面穿行,一周時間,雨水就沒有停過。</br> 因為過于潮濕,而且雨林之中的植物眾多,很多的蜀漢士兵都患上了皮膚病和戰壕足。</br> 戰壕足,也叫浸漬足是雙下肢局部血液循環障礙引起的一種組織損傷,主要發生于戰壕里的戰士或者長期在水面上工作的船工以及遇海難的水手等。</br> 就連主將也不能幸免,劉封最近大腿內側長出來許多的紅斑,癢的要死。</br> 這個年代的嶺南可不是后世的沿海經濟發達地區,而是蠻荒之地,這里的山水是真的會吃人的。</br> 目前黃忠的隊伍從荊州已經到達了蒼梧郡邊界,進入了交州,但是受到了東吳呂岱帶領的百越蠻族攻擊,由于隊伍里面裹挾著大量的百姓,黃忠暫時也不敢深入交州,在蒼梧郡的賀縣駐扎,等待與關索這邊會師。</br> 因為這樣,關索這邊的行進速度就要加快,因為黃忠的隊伍是十萬多的軍民百姓,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分糧草的消耗,十萬軍民,算上馬匹牲口,一天下來人吃馬嚼那得多少糧食啊!</br> 現在黃忠沒有深入交州,交州的土著也不服王化,現在黃忠沒法就地取糧,如果不盡快匯合,向交州中心進發,黃忠的隊伍就會困死在交州邊境上,保不齊都會餓死人。</br> 在這樣的戰情驅策之下,關索已經帶兵急行軍一周了,兵分三路,派老將嚴顏和廖化向下前往交州最南方的九真郡,派關平、劉封率領先頭部隊往蒼梧郡進發,迅速與黃忠匯合,自己則率領大隊直奔交州治所交趾。</br> 經過關平劉封人歇馬不歇的趕路,已經穿過了大半個郁林郡,將要到達桂林。</br> 過了郁林郡向西就是蒼梧郡,就可以和黃忠匯合了。</br> 一路上,他們的行軍除了受到復雜地形和天氣氣候的阻礙,還有各種毒蟲猛獸的威脅之外沒有受到當地蠻族的攻擊,平靜的很。</br> 而越是這樣,關平的心里越忐忑不安,跟隨關羽十年了,沙場征戰,他也有了軍人的敏銳,他總感覺這種情況不正常,一路上沒有看到什么當地土人不說,連遇到的村寨里面都是空無一人。</br> 按照漢人的傳統,自然是故土難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拋家舍業的,想來蠻族也應該是這樣,他們為什么離開自己的家鄉,又去往何處了呢?</br> 總不會是聽到蜀軍來了的消息被嚇跑了吧?</br> 關平自問一路上謹遵關索的命令,對蠻族村寨是秋毫無犯,百越蠻族就算是對他們有所懼怕,看到這些,也應該改觀才是,怎么反而遠遁了呢?</br> 他去那些蠻族村寨看過,都不是荒廢的村寨,有的是在蜀軍到來前一兩天人才跑光的,有的則是在蜀軍到來后跑光的,一天前路過一個大的寨子,應該能有幾千人居住地樣子,蜀軍剛到寨子前五里時還看見了做飯的炊煙,等到蜀軍到來山寨前,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寨子里面的居民就全部跑光了,剩下了過空的寨子給蜀軍。</br> 關平對蠻族的這一行為很是不解,但是也沒法阻止,跑就跑吧,可是他們的逃跑,也給蜀軍帶來了一定的困擾。</br> 由于當地的地形復雜,關平和劉封的行軍需要向導,而他們現在手里的交州地圖則是六十年前繪制的,當時的交州地理和行政規劃都和現在的交州有著極大的區別,而交州的詳細資料都在東吳手里,他們拿不到,就很需要當地人來做向導。</br> 而一個當地人都找不到,也無疑是給他們的行軍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他們三天前就在一片巨大的石林里面迷了路,幾十個士兵掉進了深邃的溶洞里面就再也沒有上來。</br> 另外,就是糧食問題。</br> 按說蜀軍原本準備的糧食是很充足的,即便是路上找不到地方購買補充,也能夠他們吃到蒼梧郡的,但是由于熱帶雨林里面的大雨日夜下個不停,蜀軍的一些糧食已經發霉腐爛,無法食用,出現了糧食短缺的現象。</br> 他們在當地土人的村寨里面有沒有發現什么糧食,好像這些人都是帶著糧食離開的一樣,總之是沒有什么收獲。</br> 總之,如果雨水還像是現在這樣下個不停的話,沒等到蒼梧郡,他們攜帶的糧食就要全部腐爛掉了,到時候他們沒等和當地的蠻族交戰,只怕先餓死了,成了這些叢林野獸的腹中排泄物了!</br> 眼下也只能盡量的在林中收集食物了,能夠打到一些野獸最好,關索在出發之前向各營都傳授過一些辨認雨林之中可食用植物的技巧,但是到了雨林里面,還是不能全部辨認,因為誤食中毒而造成的非戰斗減員也不少。</br> 只能盡量加快行軍了,也許出了這片林子,這該死的雨水就能停了。</br> “要是軍師在就好了,當年赤壁之戰時,軍師在東吳南屏山七星臺借東風,借來了三日三夜東南大風,把曹軍燒了個片甲不留,如今也借個東風把這天上龍王爺部下的烏云吹散好了!”</br> 劉封厭惡極了雨林里的氣候,長時間的潮濕讓他們連一塊干柴都找不到,身上不干,長時間陰冷骨軟筋麻,保不齊老了就要得風濕病。</br> “應該快了,出了這片林子就到了桂林城,若是能夠入城,就可以短暫修整,購買一些糧草了。”關平說道。</br> “我看未必,要是那城里的人和這些蠻族一樣,都跑光了,你到哪里去買糧食?”</br> “我看未必,蠻人大多數都居住在山林之中,這城里也一定會有漢人,蠻人跑了,漢人總不至于也都跑了吧,到時候找兩個漢人問個清楚,看看這些蠻族為什么全都逃走了。”</br> “就怕那些人不會讓我們進城啊!”劉封冷哼一聲:“若是不讓我們進城,干脆就把那城打下來算了!”</br> 劉封所言不無道理,既然黃忠在荊州和交州的邊界能夠遭遇百越蠻族的大規模襲擊,這就證明了,當地人對于蜀軍的態度,要是對方真的不開桂林城,他們可還真不好辦。</br> “我軍行軍已久,士氣不高,戰斗力也不在巔峰狀態,若是能不戰,盡量還是不要戰。”</br> “你怕了?我可不怕,要是真的不開城,我就帶頭攻城!”</br> 關平看著眼前的劉封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家伙素來過于剛直莽撞,沒有一點城府,按說是劉備的義子,年輕氣盛,也能是個可造之材,蜀漢自得關索以來,開疆擴土,改天換日,他應該大有作為的時候,卻沒什么長進,看來這輩子他也就這樣了。</br> “將軍,前方發現有一群野獸!”</br> “是什么野獸?”</br> “體型巨大,獨角,似乎身披盔甲。”</br> “這是犀牛啊!”關平一聽軍士說出的特征,就明白過來了,這是遇上犀牛群了。</br> 古代犀牛曾廣泛分布在中國的華中地區和華南地區,棲息在接近水源的林緣山地地區。</br> 犀牛角是一種珍貴的清熱涼血中藥材,其皮和血也可以入藥,在中國宋朝就有用犀牛角的記載,但由于人類的活動和過度開發,使得它們的棲息地逐年減少;再加上它們頭部的犀角的經濟和藥用價值極高,使它們從遠古時代便受到人類的大肆獵殺,且被捕殺數量離近代越近越多,就這樣它們終于在20世紀初在中國幾乎蹤跡全無,并于1922年在中國徹底消失。</br> 春秋時期的北界,則已縮減到了渭南山地、漢水上游、淮河流域直至長江下游;到公元前2世紀的漢代,中原就已經沒有犀牛了。</br> “前方有多少犀牛?”</br> “約有幾十只,應該在五十以上,它們似乎眼里不濟,并沒有發現小人。”</br> “快快傳令全軍,不要弄出響動,繞路而行。”</br> 關平可是知道犀牛的厲害,單個的犀牛就不好對付,就更別提幾十只成群結隊的犀牛了,要是惹惱了它們,它們向軍隊發起攻擊,那威力不亞于幾百輛戰車的沖陣。</br> 作為在陸地上僅次于大象又一龐然大物每年大約會造成200多人死亡。一頭白犀牛可重達5000磅,是一頭成年獅子體重的10倍。犀牛的皮膚也很厚,頭上還有巨大的牛角,可以輕松地撬翻一輛汽車。</br> 要是這幾十只犀牛一擁而上,蜀軍不死個幾百人都不可能。</br> “一群畜牲,害怕它們?”劉封有些不滿。</br> “軍中犀皮盾,犀皮甲何其堅硬你又不是不知道,幾個人都奈何不了一只犀牛,要是和它們起了沖突,如何抵擋?”</br> “再厲害它們也沒有咱們在南中時見到的那些大象厲害,當初對付那些大象我們都有辦法打死,這些犀牛不是還沒有大象大嗎?干脆殺干凈當糧食吃了。”</br> “覺無此種可能!”關平覺得他劉封完全是在異想天開,上次在南中對付木鹿大王的戰象那是因為人家關索事先埋伏好了,要是真刀真槍的和大象打,還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呢!犀牛也是同理啊!</br> “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關平苦口婆心相勸,他們這一路的人馬就只有一萬五千人,數量可不算多,這一路走過來,戰斗減員,非戰斗減員加在一塊,損失了也有幾百人,要是再死,到了蒼梧郡和黃忠他們匯合,就沒剩什么人了。</br> 兵力不足,這也是關平為什么反對攻打桂林城和攻擊犀牛群的原因之一。</br> “要是想打獵,我們可以抓點別的動物,山雞野兔什么的,對了,日前捉的那只野山雞不就很好,肉味鮮美,而且羽毛還漂亮的很,行走時尾羽便開屏。”</br> 關平說的這個,似乎不是什么野山雞,好像是孔雀……</br> “將軍,那犀牛群奔東北方向而去,離開了我軍的前方,往一處山坡上去了。”</br> “天緣湊巧,正好躲開他們,快速趕路。”</br> 關平和劉封立刻帶人向前開路,只見前方的林中那是一片狼藉,半身高的草叢都已經被犀牛巨大的蹄子給踩倒了,附近散發著犀牛糞便巨大的惡臭氣味,尤其是雨下個不停,那糞便泡了水之后,味道更甚,簡直是更上一層樓。</br> “你看看這個!”</br> 劉封順著關平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顆殘缺的大樹,這一顆大樹約有一人多粗,已經被撞斷了樹干,倒在了地上,樹干上有一個巨大的窟窿,比人的手臂還要粗大,向樹干的裂紋延伸到了樹干的上方,像是紋路一樣密布。</br> “這八成就是那些犀牛頭頂上那獨角干的,現在還想要出去找它們試一試嗎?”</br> 劉封搖頭如撥浪鼓,表示自己肯定是不會去的,這東西的威力也很恐怖,這一角的撞擊力那可完全不比南中時所見過的大象那巨大的象牙威力差。</br> 就在這時,連著下了一周多的大雨突然停了下來,但是,由于樹林里面植被密布,各種水滴都從植物的枝丫上面落下來,所以雖然雨停了,雨林里面也還是像下雨一樣。</br> “雨停了?”劉封抬頭去透過那些密集的樹冠,現在還不能透過它們看到太陽的光芒,而劉封反而因為仰起頭而被落下的水滴給好好“洗了個臉”。</br> “這老天爺都和我作對,怎么光澆我他不澆你?”劉封看著一旁幸災樂禍的關平道。</br> “同人不同命。”</br> “你……”</br> “報!”</br> “又怎么了?”</br> 前方的傳令兵又回來了,面色有些慌張,比剛才看到那一群犀牛的時候還要慌張!</br> “是不是犀牛向我們這邊來了?”關平現在就怕犀牛對大軍產生什么威脅。</br> “不,不是……”</br> “那是有蠻族人襲來?”劉封又搶問道。</br> “也,也不是這個……”</br> “那是什么?快說!”</br> “那,那犀牛群里面還有人!”</br> “人?”關平和劉封都十分詫異。</br> “犀牛好像不吃人吧?”劉封說道。</br> “不,不是死人,是活人,一個小孩,他,他騎在犀牛的背上。”</br> “嗯?”關平和劉封面面相覷,這犀牛是多生猛的動物,一下子都能把齊腰粗細的大樹給撞斷了,還能讓一個小孩騎在自己的背上?</br> “那群犀牛之中,有一只極其巨大的白色犀牛,那孩子就騎在這只白色犀牛的背上,而且,而且……”</br>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就快說!”</br> “據小人觀察,似乎那些犀牛,好像都聽這個小孩的號令。”</br> “那個孩子手里拿著一個銅鈴,向哪邊搖晃,這群犀牛就會往哪個方向而去。”</br> 這種違反常理的行為,關平和劉封到不認為是傳令兵在說謊,因為他們在南中已經見過了類似的情況。</br> 當初在南中大戰木鹿大王的時候,他們就見到過木鹿大王驅趕野獸,豺狼虎豹一大堆的向蜀軍襲來,里面還有不少的大象,要不是關索針對性的設下埋伏,那一場戰斗可就夠蜀軍喝一壺的了!</br> 既然有像木鹿大王那樣的奇人異士連虎豹狼蟲大白象都能驅趕控制,只怕是犀牛也行吧。</br> 只是這么多的犀牛,足足幾十頭,他一個孩童就把它們弄得服服帖帖的?要知道當初木鹿大王驅使野獸作戰的時候,手下還帶了不少兵馬給他驅趕野獸的。</br> “難不成這小孩是個妖物所化?”</br> 其實劉封有這樣的想法并不讓人覺得奇怪,畢竟古人的科技水平和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都是很有限的,一有什么以往經歷所解釋不了的事情就喜歡往鬼神身上沾邊。</br> 當初擊敗木鹿大王的時候,關羽也下令焚燒他們尸體的時候潑上一些豬羊狗血驅邪,他打心里也認為這種驅使野獸的方法是妖術一類。</br> 在真實的世界里面,不存在所謂的怪力亂神,但是關索到了這個世界發現,這東西似乎真的存在,首先就是關羽提到過當初征剿黃巾起義他們三兄弟在對付張寶的時候,地公將軍張寶還真的使用過妖法,烏云密布,遮天蔽日,最后也是用的黑狗血來驅邪。</br> 還有諸葛亮借東風,也是真實的發生了,而且關索問到諸葛亮的時候他總是閉口不談這件事,弄得關索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所謂的鬼神法力一類的東西,留給人無限的遐想空間……</br> “要不你我過去看看?”關平提議道。</br> 他可不是為了去看熱鬧,而是他仔細分析了一下,幾十頭犀牛,就算是從小當做寵物養大的,那也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承擔的勞動量,別說犀牛了,一匹馬一天都要吃不少的糧食,一個孩子能弄到那么巨大數量的食物來給犀牛吃嗎?</br> 況且,如果這些犀牛像是當初木鹿大王手下的豺狼虎豹和大象一樣都是被人為馴服的,那這孩子一個人怎么也不可能馴服如此多的犀牛。</br> 這也就證明,他身后肯定還有其他的人。</br> 關平就是看看能不能通過這個孩子來找到他身后的其他人,畢竟現在他們需要糧食補充,也需要當地人帶路了解情況,要是能有人幫助,情況就會好很多。</br> 劉封則是完全不相信一個孩子能驅趕幾十頭犀牛那樣的龐然大物,完全是想過去看熱鬧,看一看虛實。</br> “咱們還是下馬過去吧。”關平生怕騎馬過去目標太大,要是真的驚擾了那群犀牛,那可就麻煩了。</br> 于是兩個人帶了十個士兵,全部步行下馬,讓那個傳令兵帶路,到前面去找那個騎犀牛的孩子了。</br> 約莫往前走了一里多地,就聽到了犀牛那沉悶的腳步聲和低吼聲音。</br> 關平和劉封等人立刻矮下身子,藏在灌木叢里面向外張望。</br> 眼前還真的有不少的犀牛,前方是一個水潭,附近的地勢樹木不多,還比較寬敞,那些灰色或白色的犀牛正在水潭旁邊低頭飲水呢。</br> 而在水潭旁邊,則有一塊黑色光滑的大石頭,足有一輛翻斗車的大小,上面站著一只白色的犀牛。</br> 這只白色犀牛的體型要比正在下面飲水的犀牛體型大的多了,四肢粗壯,身形起碼比其他犀牛寬闊了一半有余,連它頭上的角都與眾不同,更粗就別提了,而且別的犀牛頭上只有一只獨角,但是它的頭上則是有著一大一小的兩支角。</br> 而在犀牛背上的那個孩子,關平和劉封也看到了,他的身體和這龐大的犀牛比起來,那可真是小的太多了!連犀牛的牛角都快趕上他腰粗了。</br> 那個孩子穩坐在牛背上,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背心短打一般的衣服,頭上帶著似乎是步所圍成的頭巾,至于手里,左手拿著一個銅鈴,右手上則是一支笛子。</br> 孩子的長相唇紅齒白,畢竟年紀不大,很小的孩子,長的倒是不像關平和劉封見過的蠻族人。</br> “這孩子還真的能驅使犀牛啊!”</br> 只見那孩子手里的銅鈴一搖,就像是牛鈴一樣,犀牛們聽到了鈴聲,就開始向他的方向靠攏。</br> “咦?有人?”那個孩子突然像是聽到了什么一樣,向關平等人藏身地草叢看了過來。開口竟然說的是漢化。</br> “壞了!”關平心想不好,被發現了,他要是祛驅使犀牛了頂他們在場眾人,豈不是一個都跑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