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辭嚇了一跳,屁股還沒坐實就跳了起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剛才坐的地方什么都沒有。
他狐疑看向容錚。
容錚的目光轉到另一邊,道:“你坐在這里。”
說話間,容錚稍稍挪動身體,又在剛才的地方多讓出了些位置。
蕭千辭看了看容錚,又看了看剛才的位置,滿眼疑惑。
這畫面,莫名詭異。
但蕭千辭也沒多問什么,直接坐到了容錚指的位置上。
雖擠了些,但容錚也不是個裝神弄鬼的人。
他相信容錚這么做必有他的緣由。
但蕭千辭坐下之后,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空出來的位置。
容錚問:“你來何事?”
蕭千辭收回目光,想起了正經事。
他稍有遲疑,緩緩開口道:“八哥,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容錚的眼眸跳了兩下。
蕭千辭下了很大的決心。
容錚還未開口,蕭千辭道:“八哥,關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或許你早就應該查一查了,云思齊沒有殺害你的母妃。”
容錚皺起了眉頭。
蕭千辭早就知道這件事對容錚的影響會很大。
容錚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是他想象之中的事情。
蕭千辭清了清嗓子,沒注意到容錚向著旁邊瞥了一眼。
蕭千辭跟了容錚很久,知道容錚心中的執念。
因為母妃臨死前的話,容錚這些年一直將所有的罪責都放在那個找不到的妖妃云思齊的身上。
云思齊不出現,容錚的仇恨便一直都在。
他沒有去查這件事,是覺得他確信的沒有錯。
可如今,結果已出,容錚這么多年都恨錯了人。
看到結果的那一刻,蕭千辭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常常想,人是應該活的明白些,還是應該活得糊涂些。
思索良久,他還是決定來到這里,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容錚。
他的唇張了張,還未說話,卻聽容錚道:“我母妃的名字,是叫素娘嗎?”
聞言,蕭千辭愣了一下。
他看向容錚,“八哥,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你還知道……”
“把你調查到的都告訴我。”
容錚的聲音很冷,眼睛也直直看著前方,臉上沒什么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撐在座位上。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又向前旁邊輕輕地移動了一點。
蕭千辭沒有注意到容錚的小動作,但坐在容錚身側的云月柒卻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現在容錚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只能靠著內心的暗示和她靠近。
她靠近容錚一些,將手附在容錚的手背上。
容錚側眸。
有那么一瞬,云月柒有一種幻覺,他們的目光是交織的。
對于這所有的一切,蕭千辭都渾然不知。
蕭千辭繼續道:“雖然現在皇宮之中禁止提起云思齊的名字,但依照我收到的消息來看,皇上當年非常喜歡云思齊,甚至說是三千寵愛集于一身也不為過,可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天皇上和云思齊起了爭執。
自那天起,兩人就開始相互斗氣,皇上先是納了云思齊的貼身宮女素娘,又很長時間不去看云思齊。
云思齊也不理皇上,獨自一人在房間里不知股弄些什么東西,不多時就出了著名的妖妃之事。”
說起“素娘”時,蕭千辭很是小心。
他知道,母妃的角色在容錚的生命中十分重要。
他不知容錚能不能接受他的母妃出身宮女的事實。
其實,這份資料是絕密的。
在查探這份資料之前,蕭千辭也以為容錚的母妃必是出身高貴。
好在容錚的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
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似是等著蕭千辭其他的消息。
蕭千辭繼續道:“妖妃事件之后,云思齊消失,你的母妃也不再得寵,皇上在皇宮中下了禁令,不讓任何人再提起云思齊的名字,不久,你出生,有人說,你的母妃曾經和妖妃一起生活,必定沾染了妖氣,再加上你出生那天的星辰……”
蕭千辭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容錚從小到大已經經歷了太多,自然不用蕭千辭再贅述。
蕭千辭的話說完,容錚久久沒有回應。
蕭千辭看著容錚,隱隱有些擔心。
躊躇幾次,蕭千辭剛準備安慰,容錚開口道:“那你是否查到,母妃送給我的那枚玉佩,從何處來?”
蕭千辭想了想,“是你之前隨身帶著的那枚玉佩?”
容錚點了點頭。
蕭千辭搖頭道:“這種細節的東西,我暫時還查不到,除非當年親自參與的人才會知道。”
容錚頓了頓,眼眸輕動,像是沒有靈魂地眨了眨眼睛。
他道:“你先回去。”
蕭千辭應聲,“好。”
他又看了看容錚,問道:“八哥,你……”
“我沒事。”
容錚始終保持著剛才的狀態,如果不是一張一合的唇瓣,蕭千辭甚至懷疑容錚被抽去了靈魂,并沒有說話。
容錚道:“我了解了一些,早有準備。”
蕭千辭又擔憂地看了容錚兩眼。
他在這里停留了太長時間,修整的時間差不多了,也不知寧小卿一人在馬車中如何。
蕭千辭離開了馬車,先去照顧寧小卿了。
蕭千辭走了,云月柒拿過旁邊的紙筆,為容錚寫下,“傷心嗎?”
容錚看著紙張上的字,搖了搖頭。
云月柒看著他,輕抿唇瓣。
雖然蕭千辭剛才的話洗清了云思齊的嫌疑,也說明了誤會,放下了云月柒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可看著容錚現在這副模樣,云月柒覺得心疼。
換位思考之下,云月柒自小是被云思齊帶大的。
云思齊對于她來說,雖說是姐姐,但更像是媽媽,也像是她心中的信仰。
正因如此,當知道云思齊和紅花會或許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的時候,云月柒才會選擇逃避,選擇不承認,甚至在自己的心里為云思齊找了許許多多的理由。
她尚且還有理由可以找。
但對于容錚來說,蕭千辭剛才的那些話卻摧毀了容錚心中的那座城,那份信仰。
摧毀了他一直以來最最信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