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柒捂著自己的胸口。
她想,她已經開始明白,為什么當年的云家大小姐寧愿服下絕情毒也不想面對心碎的滋味。
她已經開始明白,為何寧小卿追查多年,只要有一點希望的火苗就可以點燃了她所有的斗志。
她想要靠近容錚,卻在這一刻有些不敢。
如果她從未出現,現在的容錚會不會就不這樣傷心。
如果她從未在變成靈魂之后還不死心地給容錚消息,現在的容錚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的絕望。
她坐在容錚的身邊,能夠感覺到從容錚身上散發出的情緒。
而這些情緒,也同樣刺痛著云月柒的心。
她的手收了回來。
她陪在容錚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容錚作畫。
容錚很認真,將自己對云月柒所有的思念都融在了眼前的畫里。
一筆一筆,畫下的是他的無奈。
他看不見云月柒,便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就算云月柒在他身邊,他也渾然不知。
軍隊走了一天,整頓休息。
容錚躺在床上,習慣性地點好了蠟燭。
他本是有光就睡不著的性格,卻不知何時被云月柒同化,變成了沒有光便不能入睡的人。
時辰已經很晚,困意襲來,容錚總算可以放下畫筆,沉沉睡去。
云月柒不在的日子里,唯有這樣,他才能睡個好覺。
其實,云月柒就躺在他的身邊。
云月柒和容錚不同。
她最近睡得太多了,不需要再補充睡眠。
她側過身子,看著容錚的睡顏,也看著容錚青紫的眼眶,心疼地睡不著。
她想了想,起身,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的畫軸展開。
容錚畫的用心,自然畫的也慢些。
云月柒拿起旁邊的筆,本想要直接在畫軸上作畫。
可想了想自己的水平和眼前這副幾乎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畫軸,她的眼眸動了動,又從旁邊抽出了一張紙。
云月柒的畫風和容錚的是完全不同的。
她拿著筆,在紙張上勾勒,眼睛里盡是認真。
床上的容錚睡得很熟,絲毫不知云月柒的動作。
第二日,容錚早早醒來,依舊是喚著云月柒的名字醒來的。
他睜開眼,身邊依舊沒有人,和每個早晨沒有不同。
他收拾好從床榻上站起來。
他活動了兩下自己的身體,目光瞥過桌上的話,驟然凝住。
他皺起眉頭,身體站定,靠近畫軸。
他確定,有人動過這畫軸。
多年的生活經驗讓容錚驟然警惕起來。
這畫軸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他緩緩靠近,手掌輕動,將畫軸展開。
眉頭擰緊,他本做好了任何準備,在看到畫軸的那一瞬間,容錚的瞳孔微縮,一時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畫軸之上,他的話并沒有破壞掉。
只是在他畫的云月柒旁邊又多了一張紙。
這張紙不大,可以隨時拿掉。
紙上用漫畫的方式畫了一個Q版的小人,小人的腦袋上寫了兩個字——容錚。
若是將這張紙和容錚的畫放在一起,就變成了云月柒和容錚手牽手在一起的模樣。
可愛的Q版形象和古代的水墨畫結合在一起,不禁讓人發笑。
在紙張的后面還有一句話。
字體是容錚熟悉的。
“有我的地方怎么能沒有你呢?”
瞧著這句話,容錚的唇瓣揚起一抹弧度。
云月柒就站在一旁看著他。
她打了一個哈欠,心中卻盡是欣慰。
昨日的容錚看得人心疼。
眼前的這個容錚,總算有了活力,也總算變成了云月柒認識的那個容錚。
眼前這人,才是云月柒喜歡的人。
云月柒倚著墻角。
她瞧著容錚的樣子,越看越覺得喜歡。
這不虧是她的男人啊。
云月柒的眼眸中盡是笑意。
她笑盈盈看著容錚,見容錚又將畫和紙對在一起多看了幾遍,似是怎么看都覺得看不夠。
容錚看了許久,輕笑道:“這人,丑了些。”
聞言,云月柒臉上的笑容微有些僵硬。
她看著容錚皺了皺眉頭,拳頭也擰緊了。
容錚的這張嘴,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好好地說話。
也就是她現在打不到容錚,如果她能夠打到,她一定狠狠地揍容錚一頓。
云月柒想著,忽是門外有敲門聲傳來。
容錚動作利落地將畫軸和云月柒的紙一起卷了起來。
他斂起笑容,又恢復了平日的表情,冷冰冰道:“進來。”
侍衛推門而入,跪在地上,“王爺,該啟程了。”
這次行進,他們想趕趕路程,爭取在春節之時抵達凰西國。
容錚應聲,又問道:“犯人如何?”
侍衛答:“已關押完畢,陳國師的法術厲害,她還沒有醒來,也不吃東西。”
容錚挑眉,“身體無礙?”
“無礙。”
“好,下去吧。”
“是,王爺。”
干脆利落的對話之后,容錚收拾好一切,準備啟程。
云月柒在旁邊聽著這些話,眼睛又轉了轉。
在宮中遇見蕭千辭和容錚的時候,她就記得兩人說了什么犯人的事情。
現在看起來,容錚這次回凰西國,還帶了別的任務。
而能從胡國送往凰西國的犯人,云月柒現在只能想起沈名安一個。
沈名安她已經交給黎楚南照顧了,就算是黎楚南不可信,也不會這么快就落入胡國人的手里。
再說了,就算是胡國的皇族抓到了沈名安,也一定會恨其入骨,想要親手殺了沈名安,不會讓容錚帶走才對。
云月柒想不明白,容錚卻已經準備離開。
她匆忙跟上。
從屋內走出,眼睛撞到光亮的那一瞬間,云月柒的眼皮跳了兩下。
她的腦袋里忽閃過一個假設。
她想到了一個需要從胡國押送到凰西國的罪犯人選。
容錚已向著自己的馬車而去。
云月柒的眼眸轉了轉,暫時放棄了和容錚一起上馬車的機會,而是跟著剛才離開容錚房間的小侍衛后面。
小侍衛停在了一輛盡是鎖鏈的馬車前面。
這輛馬車在隊伍的正中間,保護地比容錚的還要嚴密。
馬車的門已被鎖上,云月柒不能進去。
守著馬車的士兵見小侍衛來了,都畢恭畢敬地低下頭。
小侍衛問道:“安全嗎?”
士兵齊齊回答,“安全。”
“好,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