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
可越是安靜,越讓人覺得心里惴惴不安。
云月柒吃飽了飯,在走廊里游蕩。
她想著字條上的字,也不知明日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她走了兩步,忽心跳加速,不安和害怕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她對于這種感覺十分熟悉。
她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躲到了一旁,探出頭向前瞧著。
不遠處的門開了,陳應軒走了出來。
云月柒捏了捏眉心,在心中暗暗吐槽。
她和寧小卿對于陳應軒的感應,已經變成了人形感應器。
陳應軒是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的。
他把門關好,向著和云月柒相反的方向走去。
云月柒看著陳應軒的背影,眼眸動了動。
這么晚了,陳應軒這是要去哪兒?
想到這里,云月柒跟上了陳應軒。
陳應軒繞過了士兵們住的地方,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在酒樓最好的房間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酒樓的繁華程度,放在京城也可謂是數一數二。
如今開在這里,不知算不算是一種浪費。
云月柒想著,卻始終緊跟著陳應軒。
陳應軒站在門前,抬手敲了五下門。
敲門的方式是兩下為一次的,一看便是提前說好的暗號。
敲門聲落下,門打開,出來迎接的是個長相秀氣的男人,“請進。”
男人讓人將陳應軒帶了進去,自己留下來關門。
關門前,男人左右環顧,確認了好幾遍四下無人。
可他沒有注意的是,就在他左右環顧之時,云月柒接機進了房間。
云月柒剛才還覺得酒樓的布置奢華,進到房間之內,她更覺自己沒見過世面。
這般裝潢,可見價格之高,住進去的人也非富即貴。
屋內有十余人守著。
房間一個套著一個。
陳應軒被帶進了最里面的一間。
云月柒悄悄跟在他身后。
最里面的房間坐了一位身著紫衣的中年人。
云月柒瞧著這人,心中所有疑團都解開了。
不怒而威,坐在正位的中年人,正是凰西國的皇上。
陳應軒是胡國人,不用行跪拜之禮,但也低頭道:“貧道見過凰西國國君。”
皇上緩緩睜開眼,打量了陳應軒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陳應軒的臉上,有一瞬詫異,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不再看陳應軒,聲音中自帶著帝王的威嚴,“朕命令你,今夜之前,解開你設下的巫術。”
陳應軒的眼眸輕動,笑道:“陛下,那不是巫術,是法術。”
皇上冷睨了陳應軒一眼,聲音更冷,“朕命你解開。”
“皇上,如果解開的話……”
“朕,命令你。”
皇上的話已經說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冷。
第三次的聲音里更是讓人嗅到了一絲鮮血的味道。
皇上的話音剛落,身旁男人的劍已出鞘,冰冷的劍刃抵住了陳應軒的咽喉。
這劇情,幾乎和白日的一模一樣。
陳應軒沒有動,皇上又開口道:“今日的事情,你說出去半個字,你的腦袋就不會在你的脖子上了。“
身為帝王,習慣了命令,說出口的話也不會給人半分商量的可能。
陳應軒聽著這些話,也感受到了貼著他脖頸的劍刃的冰冷。
他的眼眸輕動,唇微微勾起。
這種淡然,在紅花會的劍刃抵在他脖頸上的時候同樣出現過。
但這一次,皇上沒有給他開口的權利,更不會受到他的任何威脅。
在他說話之前,皇上率先開口道:“你死了,無人解開巫術,朕便不解了。”
最后的籌碼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陳應軒的眼睛又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已沒有再說出來的必要。
他眼眸抬起些,和皇上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看著皇上的眼睛。
那是屬于帝王的眼睛,像狼,不給你一絲后退的機會。
皇上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朕也覺得,留你回胡國,是個禍害。”
陳應軒笑:“多謝皇上抬愛。”
此刻的他已經明白。
在皇上的面前,他沒有任何籌碼。
就算他是胡國派來的人。
就算他死在凰西國,皇上也可以給他安一個被紅花會殺死的帽子。
到時候皇上可以借著這件事一舉除掉紅花會,還可以賣胡國一個人情。
不管怎樣,皇上都不虧。
不管怎樣,都在皇上的計劃之中。
陳應軒道:“好,貧道會解開法術,只是需要犯人在場才可以。”
皇上品了一口茶,“想辦法。”
陳應軒頷首,已然認命,“是,陛下。”
皇上不再說話,低頭喝茶,做送客狀。
陳應軒脖頸處的劍刃未移開分毫。
陳應軒轉身離開,脖頸離開了劍刃。
他剛轉身,還沒走,便又回過頭。
男子的劍向前一分,保護皇上,示意陳應軒不要上前。
陳應軒并無上前的意思。
他只是看著皇上,“陛下,貧道也可助您。”
皇上并未抬頭,“朕不需要。”
聞言,陳應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云月柒等了一會兒,也快步跟上去。
離開之前,云月柒聽到了皇上將茶杯放下的聲音。
她回頭多看了一眼,見皇上凝視著陳應軒離開的方向,輕聲道:“此人,不可留給胡國。”
云月柒的喉間輕動,在門被關上之前走了出去。
陳應軒離開酒樓,又回到了他們住著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陳應軒不再似往日淡然,反而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云月柒跟在他身后,他也一直沒有發現。
云月柒跟著陳應軒,也想著皇上剛才說的那些話。
若是在明日之前讓姐姐醒過來,紅花會的人就不會赴明日的約,也算是又躲過了一劫。
皇上賣的人情,越來越大了。
云月柒知道皇上之前和姐姐有些糾葛,見皇上的態度時也覺得有些不尋常。
更何況是陳應軒。
陳應軒想了一路,一直到自己的房門前還若有所思。
他的手碰到房門,忽有一聲音從他身側響起,道:“陳國師。”
陳應軒想事情想的入神,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他的手收回,下意識護在自己的房門前。
他側過頭,看見了剛才叫他的人。
此人士兵打扮,并無什么特殊之處。
陳應軒回過神,問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