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去了季之寒的住所，她才知道，原來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br> 她根本去不了他家，連小區大門都進不了。</br> 她好不容易偷偷從地下車庫進去了，但去了之后發現電梯都按不了，樓層的按鈕她按下去，沒有任何反應。</br> 蘇音只能從電梯出來，然后守株待兔。</br> 她想過給季之寒打電話，但她其實怕季之寒在電話那頭就直接拒絕她了。</br> 畢竟前幾天的那晚上，她才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季之寒。</br> 現在又舔著臉上門了。</br> 她都覺得自己，很好笑。</br> 她甚至不知道，季之寒會怎么羞辱她。</br> 但琢磨著，羞辱就羞辱吧。</br> 拿到錢就行了。</br> 蘇音在地下車庫等了很久。</br> 她甚至不確定，季之寒到底是從地下車庫回來，還是直接走小區大門。</br> 她就這么一直等呀等。</br> 等了很久。</br> 等到天都黑了吧。</br> 她好像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轎車。</br> 蘇樂口中說得很貴的勞斯萊斯。</br> 她看到那輛車停到了車位上，然后季之寒下了車。</br> 一直很期盼，卻在真的見到季之寒那一刻，突然又有點不知所措。</br> 她來的路上就想了很多很多的說辭，剛剛等季之寒的時候也在心里不停地演練。</br> 然而這一刻，她卻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季之寒從她面前冷漠地走過。</br>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或者是太慌張，怕他就這么走了，她就拿不到錢了，她就不能救蘇樂了，所以她直接沖過去，一把抱住了季之寒的后背。</br> 季之寒眼眸微緊。</br> 身體明顯有些緊繃。</br> 口吻卻依舊冷漠至極，“你這又是想要唱哪出？！”</br> “我……”蘇音抱著季之寒的手越發的緊，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還是怕被他推開，她說，“我后悔了。”</br> “呵。”季之寒冷笑出聲。</br> “我想被你包養。”蘇音直截了當。</br> 她覺得季之寒是不想聽她那些冠冕堂話得說辭的，他對她本來就不會有耐心。</br> “蘇音，你以為你是誰？！”季之寒冷諷。</br> 蘇音心口微動。</br> 她眼底都是慌張，她真的很怕季之寒把她推開了。</br> “你憑什么覺得，我就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怎么，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為了伱不顧一切的人嗎？你太看得起自己了。”</br> “對不起。”蘇音道歉。</br> “你得對不起太廉價了，對我沒有任何觸動。”</br> “真的對不起。”蘇音一直道歉，“季之寒，我求你了，我們重新開始吧，我真的后悔了，我想和你在一起。”</br> “是嗎？”季之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了蘇音抱著他的手。</br> 力氣很大。</br> 蘇音的手指，疼痛一片。</br> 他回頭看著蘇音，保持了和她的距離，“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和我重新開始？你現在什么模樣，你自己還不清楚嗎？”</br> “我不需要名分，我只需要……”</br> “錢是嗎？”季之寒的笑容更加諷刺了。</br> 蘇音這種女人怎么會有心呢？！</br> 從頭到尾都是為了錢。</br> 之前對他的拒絕也是想要欲擒故縱吧？！</br> 只不過看他真的不搭理她了，她就又慌亂地送上了門。</br> 真是，惡心啊！</br> “你不是一直很恨我嗎？”蘇音看著他，“我可以，被你羞辱，怎么樣都行。”</br> “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女人。”季之寒看著蘇音的眼神，真的嫌棄到了極致。</br> 就好像她就是一坨垃圾，又臟又臭。</br> 季之寒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走。</br> 蘇音連忙又上前拉住他的手。</br> 季之寒皺眉。</br> 眼神，肉眼可見的厭煩。</br> 蘇音不去看他的視線，她低垂著眼眸看著她和季之寒的手。</br>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拉得更緊，還是十指緊扣。</br> 她還記得他們高中那會兒，兩個人第一次牽手。</br> 就是，十指相扣。</br> 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很心動，很安心。</br> 她不知道季之寒還能不能找到當初的悸動。</br> 但她想要嘗試。</br> 她說，“季之寒，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我也知道你很恨我當初那么對你，但這次我保證，我再也主動離開了，直到你真的厭惡了我趕我走，我才走，我保證。”</br> “我現在就很厭惡你了，你走吧。”季之寒冷冷冰冰。</br> 真的好冷血。</br> “就試一個月行嗎？”蘇音說，“一個月要是你真的還是很討厭我，我就走。”</br> “蘇音，你真的讓我很看不起。”季之寒一字一頓。</br> “我知道。”蘇音點頭，“但是我想努力爭取一次機會，我真的還很喜歡你。”</br> 季之寒眼眸微動。</br> 他看著蘇音。</br> 他說，“你說什么？”</br> “我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當初是我……”蘇音突然沉默。</br> 當初答應過季之寒的父母不能說出來的。</br> 她現在真的很想告訴季之寒以前的真相，為了拿到錢她真的可以沒有底線。</br> “怎么，自己都說不出口了？！”季之寒冷諷，“你也知道你的謊言，很拙劣了。”</br> “我當初是因為我爸賭錢輸了很多，當時要債的要到了家里面來，我擔心你會受到牽連，所以才會和你提出分手的。”蘇音開口道。</br> “蘇音，你要不要聽聽，你到底說了什么？！”季之寒根本不信。</br> 甚至還有些不屑一顧。</br> “我說的是真的。”蘇音的聲音很小。</br> 小到，自己都底氣不足。</br> 季之寒冷漠地看著她。</br> 仿若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在看一個笑話。</br> 蘇音暗自咬牙。</br> 她突然踮起腳，主動親了一下季之寒的唇瓣。</br> 因為很突然，動作很快。</br> 季之寒還未反應過來，蘇音已經放開了他。</br> 反應過來時，臉色就更難看了。</br> “就這么隨便嗎？”季之寒問她。</br> “不是的，只是對你。”蘇音解釋。</br> 季之寒怎么可能相信？！</br> 他說，“會做飯嗎？”</br> “會。”蘇音連忙回答，“這些年我都是自己做飯吃的，我很少吃外賣，我真的可以做很多家常菜，很好吃。”</br> 季之寒抿唇，“我現在有點餓了。”</br> “我馬上幫你做。”蘇音很積極。</br> “看你今晚表現吧。”</br> 季之寒推開了蘇音的手。</br> 蘇音微愣。</br> 此刻才真的反應過來，她和季之寒還一直在十指相扣。</br> 季之寒這么久都沒有，甩開她。</br> 大概和她一樣，也忘了吧。</br> 她是因為緊張。</br> 他是因為生氣。</br> 蘇音緊跟在季之寒的后面，和他一起走進了電梯。</br> 她才注意到，季之寒按下了指紋密碼。</br> 沒有指紋是摁不亮電梯樓層的。</br> 她一直保持著安靜。</br> 到達季之寒奢華入戶門口。</br> 季之寒先拖鞋進屋。</br> 蘇音連忙也脫了鞋子，然后在季之寒的鞋柜里面找了一雙最不起眼的拖鞋，走了進去。</br> 進去之后，就直接去了開放式廚房。</br> 根本不敢耽擱，就怕季之寒找機會又將她轟了出去。</br> 對她而言，季之寒就是唯一的稻草了。</br> 但她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br> 根本沒有讓她發揮廚藝的機會。</br> 她猶豫了一秒，轉身就往大門口走去。</br> “去哪里？！”季之寒坐在沙發上，冷聲問她。</br> 口吻似乎還有些急。</br> 只是在他冷冰的語氣下，幾乎聽不出來。</br> “我去買菜，你家里沒有菜可以做飯。”蘇音回答道，“我馬上就回來，很快的。”</br> “不用了。”季之寒說，“家里有面條，你下碗面吧。”</br> “面條就可以嗎？”</br> “嗯。”季之寒不耐煩的應了一聲。</br> 蘇音也沒有堅持。</br> 她重新回到廚房，從柜子里面拿出來面條。</br> 好在冰箱里面還有幾根青菜葉子。</br> 她記得季之寒不喜歡吃蛋，所以不能下雞蛋面，酸辣小面應該更適合他的口味。</br> 蘇音很快燒好水，又調好佐料。</br> 佐料試了又試，就怕季之寒會不喜歡。</br> 開水沸騰，蘇音放下了面條和青菜。</br> 兩三分鐘后撈了起來，然后給季之寒把佐料攪拌均勻，放在了餐桌上，然后才叫著季之寒，“可以吃了。”</br> 季之寒在看手機，聽到蘇音叫他，慢條斯理地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起身走向了餐桌。</br> 他坐在客廳其實都聞到了，面條的香味。</br> 現在看到面前的一碗小面，就真的有點餓了的感覺。</br> 今天在片場加拍了一場戲也沒空去吃飯，回來本來打算叫外賣……</br> 他坐在餐桌前。</br> 蘇音就一直站在他旁邊。</br> 季之寒吃了一口。</br> 蘇音很緊張地看著他。</br> 她不知道季之寒的口味，萬一不是他喜歡的……</br> 季之寒吃了一口之后，并沒有說話。</br> 他又吃著第二口。</br> 一口一口，慢條斯理。</br> 真的看不出來味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br> 蘇音手指不停地攪拌著自己的衣角，也不敢問。</br> 沒吃多久。</br> 季之寒就吃完了。</br> 分明她下了挺大一碗。</br> 季之寒吃得也不快。</br> 卻就突然，面條見底了。</br> 吃完知乎，季之寒把筷子放下，就又走了。</br> 蘇音看著他的背影，鼓起勇氣問道，“好吃嗎？”</br> “馬馬虎虎。”</br> “那我……”蘇音詢問。</br> “去洗澡吧。”</br> 蘇音愣了一下。</br> 隨即反應了過來。</br> 所以他是接受了吧？！</br> 讓她洗澡，就是讓她留下來的意思是嗎？！</br> 蘇音根本不敢再多問，連忙把碗筷去洗了，就直接去了季之寒的公共浴室。</br> 里面依舊有很大的浴袍。</br> 應該是季之寒的。</br> 她也沒有客氣，直接換上了。</br> 上次她拒絕季之寒的舉動就是脫掉了他的睡袍，這次當然要表現他的誠意。</br> 她洗完澡走出客廳。</br> 季之寒不在客廳。</br> 她猶豫了一下，往臥室區走去。</br> 隨手推開了一門。</br> 剛一推開，就看到季之寒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出現在偌大的臥室內。</br> 蘇音本能地把房門關了過去。</br> 關過去那一刻，似乎看到了季之寒嘴角嘲諷地笑。</br> 應該是你在笑話她，又要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br> 她剛剛真的是有點被驚嚇到。</br> 她也知道他們今晚要做什么的，只是突然，有點猝不及防。</br> 她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然后重新推開了房門。</br> 季之寒此刻已經換上了他的絲質寶藍色睡衣，整個人躺在大床上，淡定自若。</br> 蘇音走進去，走到季之寒的面前。</br> 季之寒抬眸看著她，“不裝了？”</br> “現在要睡嗎？”蘇音問，說得很自然。</br> 她的意思是，現在是不是要睡覺了？！</br> 這也才晚上十點過。</br> 對年輕而言都很早吧。</br> 然而此刻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意思，好像有點歧義了。</br> 那一刻就看到季之寒冷冷的笑容，“這方面，你倒是很熟絡。”</br> 蘇音想要解釋。</br> 季之寒說，“脫吧。”</br> 蘇音手指微顫。</br> 就還是有點緊張。</br> “怎么，要我親自動手嗎？”季之寒看著蘇音有些羞紅的臉。</br> 講真。</br> 她演技還真不錯。</br> 盡管她在劇組時間不長，但演員到底有沒有演技，一目了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