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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他去找一個人來幫忙替你治療眼睛,但是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陪你!”青姬聽我問起冷寒霜,便止住了哭泣,也反抓住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眼前的她傷心成什么樣子,神情一定是特別難過的吧。青姬能回頭,找到人之初的那份善心,這無疑是最好的轉變。
我微微地嘆氣,如今的我,睜眼還是不睜眼其實都是一個樣。冷寒霜在這個時候出去能找什么人呢?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青姬見我不說話,以為我生氣,便又柔聲道:“相思,你別怪師父,他出去是為你找大夫。”
我握著青姬的手沒有松開,輕笑道:“你多心了,我沒有怪師父。我雖然看不見了,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要求師父守著我呀。只是,師父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出去找大夫呢?師父他自己的醫(yī)術已經(jīng)是舉世無雙,外面的大夫又怎么及得上師父一二?”
“相思,話雖無此,可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冷寒霜是不會放棄的。他說要去找的那個人,必定是能幫得上忙的。我們,應該相信冷寒霜,你說是不是?”青姬松開握住我的手,將厚厚的被褥往我頸項處拉了拉。接著,我便感覺有粗糲的手指在觸摸我的臉頰。
雖然看不見青姬的神情,卻依然被她的舉動所感動。我抬手,覆著他撫在我臉上的那只手,傷感道:“你的手......”
“很粗糲是不是?”她停止了對我的摩挲,粗糲的手滯住。她有些自嘲地輕笑兩聲,低聲道:“我現(xiàn)在的手粗糙無比,容顏更是嚇人,可我在這卻過得無比安心。原來,這世上能令人感到幸福的不是美貌、金錢、權利和地位,而是能伴在所愛的人身邊,再無其它掛礙。”
窗風拂珠簾,弦月照不眠,青姬說得動情,說得專注。或許,這就是青姬用盡一生所悟得幸福的含義吧?誰不希望茫茫塵世有那么一個人,能許自己今生,不求來世。但求今生不離不棄?
晨曦初透時,青姬便來到了我的屋子。她告訴我,冷寒霜已經(jīng)回來了。他還帶回來一個人,那人是謝太醫(yī)。
我終于明白,原來冷寒霜是去了皇宮,他去找宮中最出色的太醫(yī)謝太醫(yī)。可是,冷寒霜都沒辦法讓我復明,謝太醫(yī)如何又能讓我復明呢?我失去的,可是兩只眼球啊。
“相思,你別擔心,師父一定會把你的眼睛治好。”耳邊有門被推開時發(fā)出的聲響,接著是腳步聲。那腳步聲,是兩個人的。
青姬扶著我從床榻坐起,再幫我移轉身子,將雙腳穿上鞋子踩在地上。
“想要復明,那里可能?師父你別再為相思操心了,相思的眼睛已被剜走,根本就無法重見光明。”我苦笑,師父從不騙人,今日,不但騙我還騙自己。
隨師父一起走進屋子的謝太醫(yī)此時開了口,依舊是以前有些蒼老卻不失醇厚的聲音:“皇后娘娘,老臣對不起你。”
謝太醫(yī)一邊說一邊走近我,聽他的話里有著愧疚,我不禁淡然一笑。我輕聲道:“謝太醫(yī)你這是怎么了?”
“宮中流傳關于皇后娘娘患上瘋病的流言,這,都是......”謝太醫(yī)愧疚愈深,后面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我嘆氣道:“皇上逼你這樣說的是么?即便不是皇上,肯定也是另有其他厲害的人。謝太醫(yī)你別自責了,我能懂你的處境。”
待要再說,去心中茫茫。我閉了嘴,只是靜靜坐于床榻。
“謝太醫(yī),你先看看相思的傷勢。”冷寒霜輕聲道。
青姬便伸手為我取下纏繞我雙目的紗布,一邊說:“相思,你忍者點,可能會有些痛。”
確實,當紗布離開雙目,便扯動著紗布上已經(jīng)陰干的血跡脫離皮肉的刺痛。我卻感覺,這樣的痛楚比較那夜剜目的痛楚,簡直不值得一提。
紗布取下,我的雙目暴露在外。與其說雙目,其實用“雙洞”來形容更貼切。
“啊!”謝太醫(yī)一聲驚叫,有什么重物墜落于地。盡管他見多了可怖的病癥,但眼前被剜去兩只眼球的人,他可能還是第一次見吧?
“冷將軍,你沒和我說皇后是整只眼球被剜去了。皇后她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治.....”
謝太醫(yī)的驚慌失措在無形的證明著我的雙眼想要復明其實根本是個笑話,而冷寒霜卻不管不顧低聲打斷了謝太醫(yī)的話。
“謝太醫(yī)你聽清楚,相思的眼睛一定要治好!”
“冷將軍,你這分明是在給謝某出難題。縱使我們是莫逆之交,但你也不能逼迫我去做那寫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啊!”
“住口,你不許再說!”
眼看兩人情緒越來越激動,我忽地從床榻站起,我伸出手,喚著:“師父......”
伸出的手立即被人握住,不錯,是冷寒霜的手。溫暖而又寬厚,給我心里帶來無限的安全。
我另一手便也抓住了冷寒霜的手,淡笑著道:“師父,相思的眼球是被整個剜去的。治不好,是再正常不過的。師父與謝太醫(yī)還有家父都是朋友,相思不希望師父為了相思治不好的眼睛去為難謝太醫(yī)。”
冷寒霜抽出一手撫摸我的頭發(fā),柔聲道:“相思你別說了,相信師父,師父一定會讓你重新?lián)碛幸浑p眼睛的。”
我鼻子一酸,想要哭,眼眶里卻是空洞。
我只以為世上只有自己最癡,最傻,最執(zhí)著。可是,此刻我才發(fā)現(xiàn),還有比我更癡。更傻,更執(zhí)著的人。明知是沒有半分希望的事情,他卻認為可以逆天改變。明明我都不抱一點點希望,他卻要許給我鐵定的希望。
我不是擔心自己的眼睛,我擔心的,卻是冷寒霜。他是不是見我這個樣子心內受到太大的打擊,無法面對現(xiàn)實而生出妄念?若這個妄念無法實現(xiàn),他心中的絕望又會帶給他什么?
難道說,世外高人,也會有看不破放不下的妄念?
“冷將軍,不是謝某不近人情。皇后娘娘都能無比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傷勢,更能淡然接受這個失眠的事實。為何將軍你,不能接受?”謝太醫(yī)語氣沉重,說出的話,仿佛一記悶錘,敲在了冷寒霜的心上。
微顫的手離開了我的手掌,他讓青姬扶我坐下。
冷寒霜沉吟片刻,忽然道:“謝太醫(yī),你跟我出來一下。”
黑暗沉沉中,我只能聽到兩人離去的腳步聲。一聲聲,沉重而凌亂。
接著,是青姬伸手擁住了渾身冰涼的我。她低聲在我耳畔道:“相思,要相信冷寒霜,要相信他,你不可以絕望。”
我笑,我也想相信,可是,我又怎么能去相信這樣一個海市辰樓的幻景。若說是絕望,我的心底又何曾沒有過絕望。絕望的感覺如果可以讓自己的心少受一點創(chuàng)痛的話,絕望又有什么可怕?最為可怕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許給你希望,卻又親手扼殺你的希望,那是一種, 比絕望更可怖的感覺。
一如馬凌風,他便是我此生最可怖的噩夢。
我依舊淡笑,因為我哭不出來,所以,我只能用淡笑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我淡笑著對青姬道:“其實,沒有眼睛并不是一件壞事。很多事情,自己看不見,就可以不用去煩。何況,看到的也不一定是最美好的。”
青姬攥緊了我的手心,我能感覺到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只是一遍遍道:“相思,其實我們都有著復雜錯綜的宿命糾纏。一些事情,到最后沒有對錯,沒有如果,有的就是承受。”
我輕輕點頭,低聲道:“我知。”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冷寒霜和謝太醫(yī)的爭吵。一時高,一時低,夾雜著呼嘯的北風,讓我聽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只聽得謝太醫(yī)惱怒地反對,說這樣的辦法他無法接受。而冷寒霜卻苦苦相勸,說這是唯一能夠讓相思重新復明的辦法。
謝太醫(yī)的惱怒有時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咆哮著喊著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做好一場這樣的手術,要冷寒霜另請高明。
可冷寒霜幾乎是央求著謝太醫(yī),只要能讓相思重新看見東西,拿自己的命去換也沒什么不舍得。
我的心猛然縮緊,我始終聽不明白,是什么樣的手術不能讓謝太醫(yī)接受?
“青姬,青姬......”我緊張地喚著青姬,急急道:“外面天寒地凍,他們兩個在吵什么?快扶我出去。”
青姬一把攔住我,勸道:“你別急,可能是這個手術難度太高,謝太醫(yī)怕自己做不好所以不肯幫冷寒霜。其實,他也是怕害了你,害了冷寒霜。”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著頭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師父他自己的醫(yī)術勝過謝太醫(yī),即便找謝太醫(yī)來,也是讓他在旁做個幫手。難度高,謝太醫(yī)也不可能一直拒絕。”
郁郁花香拂來,還夾著北風的冰冷氣息,仿佛要將我凍僵。青姬忽然嘆息了一聲,說是這房間有些冷,原來是窗戶沒關好。
我聽到她朝窗戶邊而去的腳步聲,同時,也聽到了謝太醫(yī)一聲驚叫。
“皇后會接受這樣的手術嗎?”
“你告訴相思那是狐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