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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這三年她過得好嗎?

    安王的話讓花容想起了在郴州的那段過往,身上的傷痛早就好了,但心底的傷痛依然存在。</br>  接下來的路途,花容都刻意避著江云騅。</br>  四月底,一行人終于抵達郴州。</br>  新任郴州州府尹昉親自到驛站迎接,和他一同來的還有江云揚。</br>  殷還朝被調到漓州不久,江云揚就被封為了郴州校尉。</br>  接風宴安排在郴州最大的酒樓,眾人剛走到門口,墨晉舟就迎了出來:“大人,所有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里面請。”</br>  三年多不見,墨晉舟的變化不大,只是一身氣度比之前沉穩貴氣多了。</br>  看到花容和江云騅,墨晉舟很是意外,但礙于這么多人在場,并未急著和花容打招呼。</br>  進到二樓雅間,等所有人落座,墨晉舟在一旁倒起茶水來,尹昉特意向安王介紹了墨晉舟。</br>  他現在是郴州赫赫有名的大善人,生意又做得好,尹昉對他贊不絕口,就連江云揚也夸了墨晉舟兩句。</br>  墨晉舟態度謙和,并沒有因為兩人的夸贊就變得飄飄然。</br>  安王提起葉棠的事,墨晉舟立刻說:“前幾日草民收到消息就派人去接棠兒了,若不是安王殿下恰好路過,棠兒不知要受多少欺負。”</br>  墨晉舟提起葉棠很是深情款款。</br>  他長得俊朗,眉骨處那道疤比之前淡了很多,和葉棠倒算得上是郎才女貌。</br>  安王放下心來,這才問起墨晉舟和花容的淵源。</br>  “草民當初是在亂葬崗附近遇到郡主的,郡主當時受著重傷,又染了瘟疫,危在旦夕,草民雖然把她送去了城外村子,但并不能為郡主做什么,都是靠郡主自己熬過來的。”</br>  墨晉舟說完看了江云騅一眼。</br>  他當時本來想去找江云騅的,花容卻苦苦哀求他不要去。</br>  想來兩人是有什么隔閡的。</br>  江云揚過年回家對江云騅和花容的事了解了個大概,聽到花容染過瘟疫,詫異的問:“你染了瘟疫還受了傷竟然活下來了?”</br>  那次瘟疫傳播很快,軍中都有不少人染病而亡,江云揚聽人說過很多遍疫病的癥狀,無法想象花容這樣的弱女子是怎么熬下來的。</br>  花容不想提這些事,轉移話題問州府尹昉:“我們不能停留太長時間,什么時候能去陵園?”</br>  “這畢竟不是小事,下官覺得還是要先先請高僧舉行一場祭祀典禮,然后再開工,以免驚擾亡靈,殿下以為呢?”</br>  尹昉說完看向安王,安王點頭說:“大人想的周全,就這么辦吧。”</br>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事上,沒人再探究花容當初在郴州還經歷了些什么。</br>  接風宴大家都吃得很開心,江云揚好久沒見江云騅,兄弟倆聊的也是熱火朝天,花容跟他們沒什么好聊的,吃飽了飯便提前離席回驛站休息。</br>  中途墨晉舟去了一趟茅房,出來便見江云騅倚著轉角欄桿等他。</br>  墨晉舟上前行禮:“中郎將是有什么事要問草民嗎?”</br>  “我想知道她染了疫病之后,在村子里經歷的所有事。”</br>  江云騅喝了不少,聲音有點啞,神情一片晦暗。</br>  墨晉舟有些疑惑:“中郎將怎么不直接問郡主?”</br>  江云騅捏緊拳頭,沒辦法說自己是因為愧疚不敢問花容那些細節。</br>  墨晉舟從沉默中嗅出問題,了然道:“看來中郎將和郡主之間還有很多舊怨沒有說清楚。”</br>  江云騅抿唇不語,墨晉舟把自己在亂葬崗遇到花容,又把她送到村子里的事仔仔細細都說了一遍。</br>  花容染上疫病的情況不算嚴重,但后腰傷的很厲害。</br>  當時城中大夫都被集中起來研究治病的方子,根本沒人幫花容治傷,而且藥材也不夠。</br>  村子里都是病人,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放棄他們了,一個個都瘋得厲害,打架斗毆的事每天都有發生。</br>  花容的傷口硬生生被拖到發炎腐爛,后來藥方驗證成功,墨晉舟才找到大夫為她刮去腐肉療傷。</br>  “當時她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麻沸散不夠,當時我就在她身邊,但我什么都不能為她做,挖掉腐肉的過程很漫長,她痛得昏過去又醒過來,最后甚至求我不要救她,讓她就這樣死掉。”</br>  沒有麻沸散,便是活生生的一刀一刀把她身上的肉剜掉。</br>  這樣的痛,別說女子,就是歷經沙場的老將也不一定能扛得住。</br>  咔!</br>  轉角欄桿被江云騅捏碎。</br>  墨晉舟想到花容當時的模樣,神情也有幾分動容,他說:“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把齊王妃推下水,但看她那樣我覺得肯定有隱情,我本來想找中郎將問問的,但她求我不要告訴你,說你知道以后根本不會相信她,只會殺了她,她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熬過來,不想就這樣死掉。”</br>  她承受的所有痛苦折磨都拜他所賜,她不會再相信他。</br>  單單是聽墨晉舟說這些,江云騅便能想象到花容當時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決絕失望。</br>  如果沒有被他強占身子,如果沒有被他選中做掩人耳目的幌子,她現在應該已經靠一手漂亮的繡活在府里站穩腳跟,以她的聰明才智,那些欺負她的人都會被她反擊回去,就算不能脫奴籍贖身,她的日子也會過得很安穩。</br>  和他的相遇,對她來說是一場不可承受的滅頂之災。</br>  所以在漓州重逢后,她對他一直很冷淡,便是回了瀚京,也只想離他遠遠的。</br>  “怕會拖累我,她沒養多久的傷就不辭而別,”墨晉舟遲疑了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這三年她過得好嗎?”</br>  靈清郡主被尋回的告示上個月才送到郴州,墨晉舟不知道花容后來又經歷了什么才走到今天這一步。</br>  江云騅喉嚨哽得難受,一句話也答不上來。</br>  他只知道花容在漓州做了一年的賬房先生,并不知道花容是如何拖著受傷的身子輾轉到漓州的。</br>  她沒有盤纏,這一路上她有沒有生病、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被官府的人發現追捕,一切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br>  他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熬過了所有苦難,一句艱辛都不曾與外人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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