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派人去為郡主取膏藥,回去后會到鋪子里做衣服,如此郡主愿意接受了嗎?”</br> 江云飛盯著花容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做出讓步。</br> “好,”花容眉眼微彎,“馬上就要入冬了,那我讓鋪子里的人給郡守大人做四套冬衣,不知郡守大人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或者要求?”</br> 之前花容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給江云飛做的衣服,并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br> 江云飛垂眸,避開花容的視線說:“我沒有什么特別的偏好,只要不太花哨就行。”</br> 話落,月清氣喘吁吁的追上來。</br> “郡主怎么坐在這里,可是受傷了?”</br> “沒有,只是有些累,坐這兒歇歇順便等你?!?lt;/br> 花容臉上仍是帶著笑的,月清松了口氣,又有些自責:“奴婢沒用,明知道六公主與郡主不合,卻沒辦法保護郡主。”</br> “不怪你,繼續上山吧。”</br> 月清把花容扶起來,見江云飛跟在旁邊,疑惑的問:“郡守大人要護送郡主上山嗎?”</br> 江云飛一本嚴肅的說:“其他人都已上山,郡主身上有舊傷,本官理應護送?!?lt;/br> 月清不作他想,頷首道:“謝郡守大人?!?lt;/br> 江云飛極有耐心,并不催促,花容到山頂時,眾人已經喝著茶吃著點心休息好了。</br> 六公主主動揮手招呼:“靈清姐姐快來坐,這里還剩了幾塊桂花糕?!?lt;/br> 宮人帶上來的糕點很多,她卻偏偏要花容吃剩下的。</br> 花容不想和六公主起爭執,只當作沒聽見,江云飛卻開口命令:“來人,把剩下的糕點撤下去,換新的上來?!?lt;/br> 觀景亭挺大的,但里面都是女眷,江云飛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有進來。</br> 他一再的護著花容,六公主不免生出不滿:“外界都傳郡守大人冷清絕愛,不近女色,大人為何一再的維護靈清姐姐,難道郡守大人另有私心?”</br> “本官說過,在本官眼里,事無大小,只分對錯,公主目無尊長,更不懂待客之道,本官若不出言矯正,只怕公主日后會鬧出更大的笑話,丟了皇家顏面?!?lt;/br> 江云飛在朝堂上面對帝王都敢直言勸諫,自然不會怕六公主。</br> 六公主被死死噎住說不出話來,其他人連忙開口轉移話題:“那邊的風景好漂亮呀,公主殿下快看?!?lt;/br> 宮人奉上新的茶點,月清倒了一杯給花容,花容喝了兩口,樓瑤才在丫鬟的摻扶下走進觀景亭。</br> 和上山時的好奇興奮不同,樓瑤進來后一直低垂著腦袋,也不往花容身邊湊,一個人帶著丫鬟躲在角落。</br> 花容有些擔心,讓月落倒了杯茶送過去。</br> 曇花要晚上才開,這會兒時辰尚早,眾人坐著也無聊,有人提議玩投壺,眾人紛紛響應,六公主對這個提議也很滿意。</br> 她掃了一圈說:“玩游戲總要有賭注才有意思,賭錢沒什么好玩的,這里沒有外人,不如讓輸了的人當眾表演,順便也能見識一下大家的才藝。”</br> 這話一出,眾人都表示贊同。</br> 花容直接說:“我不玩?!?lt;/br> 花容帶了頭,樓瑤也想說不玩,她和這些人不熟,也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藝。</br>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高興起來。</br> “大家都愿意玩,郡主如此未免太掃興了?!?lt;/br> “就是,我們一會兒輸了還要表演,郡主不玩游戲,卻要在旁邊看我們表演,把我們當成什么了?”</br> “大家都放得下身段,怎么偏偏郡主要端著架子,郡主是怕輸還是怕出丑?”</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想逼著花容答應游戲。</br> 樓瑤見狀,到嘴邊的話只能咽下。</br> 她怕得罪了這些人,會影響哥哥的仕途。</br> 花容見樓瑤不敢拒絕,便沒再堅持,同意加入游戲。</br> 投壺其實很簡單,宮人會把一個玉瓶放到指定位置,其他人每人手里拿一支筆,只要把筆投到玉瓶里,就算贏,沒投進則算輸。</br> 之前江云飛教過花容箭術,花容自己也練習了一段時間,玩這個并不吃虧。</br> 第一輪投下來,樓瑤和其中一位小姐沒中,其他人都中了。</br> 樓瑤還沒想好要表演什么,那位小姐便上前說:“我幼時身體不好,曾通過練舞強身健體,可以為大家跳一支舞。”</br> 與她交好的小姐立刻說愿意幫忙奏樂。</br> 六公主立刻讓宮人去拿琴,綠梳對江云飛說:“公主和諸位小姐玩的很開心,江大人在此怕是有些不方便,能不能請大人和護衛出去守著?”</br> 江云飛雖然負責此次出行的安全,但畢竟是男子,讓這么多世家貴女在他面前表演確實不合規矩。</br> 觀景樓外面是萬丈深淵,六公主雖然驕縱,但在門外守著,屋里有什么動靜他都可以聽到,花容也不會出什么意外。</br> 思忖片刻,江云飛把護衛都撤到外面。</br> 宮人很快送來琴和蕭,樂曲聲自屋內響起,時不時還伴著眾人的驚嘆聲,似是被那位小姐的舞姿征服。</br> 然而沒過多久,那些驚嘆就變成了驚恐的尖叫。</br> 江云飛立刻破門而入,一道寒光閃現,有黑衣人躲在門后,揮劍襲來。</br> 江云飛立刻提劍抵擋,外面的護衛也都沖進來。</br> 黑衣人數量不少,挾持了這些世家貴女做人質,打斗起來有些束手束腳,但半炷香后,這些黑衣人還是被盡數絞殺。</br> 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方才還欣賞著美景的姑娘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br> 江云飛掃了一圈便發現六公主和花容不見了蹤影。</br> 與此同時,江云騅和江云揚沖進屋來。</br> 看到滿屋尸體,江云騅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不過他很快發現花容根本不在其中。</br> 窗上有鷹爪鉤,黑衣人應該是從懸崖下面來的。</br> “派二十個人跟著我,我先下去查探情況?!?lt;/br> 江云揚說完,抓住其中一個繩子就躍下去。</br> 江云飛立刻派人跟上,正要找這些人詢問情況,被江云騅抓住胳膊,江云騅的眼睛紅得厲害,啞聲說:“陛下要殺了她!”</br> 如果不盡快找到人,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