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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難得暖陽,老太太想出去接接地氣兒,陸川就從護士那兒借了一輪椅,把老太太安安穩穩地抱到椅子上,他身材高大,這事兒干起來輕而易舉。
今夏在旁邊拿著毯子,待老太太坐好后蓋在她腿上,把邊角掖好,老今頭握著輪椅的把手,指揮道:“你倆跟著,我來推就行了。”
今夏便和陸川走在后面,兩人隔著一個巴掌的距離,陸川忽地有種錯覺,以為這是一家人要出去散步了。事實上,他越來越覺得,跟他們就是一家人。
奶奶和叔叔都特別實誠,沒什么心眼兒,屬于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類型,相處久了,他們都不把他當外人,奶奶在病床上還惦記要他保重身體,叔叔在家熬個什么補湯帶來,每次都記得給他留一碗。
生活如果有可以觸摸得到的質感,那他們的就是手感有些粗糙的印花棉布,看起來不上檔次,卻溫暖結實。圍繞在他們日常談話中的,也都是些柴米油鹽的瑣事,日子在手上過得細細碎碎,成不了一首風雅的唐詩。
然而就是這樣清澈見底的世界,讓他覺得踏實。家就是理所當然,必須安全的地方,如果這個激流暗涌的社會,還有一個地方可以遮風避雨,那一定是家。
然而司令兩個字可以給他空前強大的支持,但卻無法包容他作為正常人,偶爾也會有的軟弱與疲憊,只有在這里,他感覺可以被接納。
下意識地就伸手握住了她,今夏抬眼,對上兩道深沉的目光,他將手指叉入她的指縫,握得更緊,她一時心跳漏拍,有些慌張地別開視線。
迎面走來兩名護士,看見兩人牽手,有些驚異地掃了今夏一眼,今夏敏感地覺察,耳根子一熱,就欲抽出手來,陸川驚覺她要逃跑,十指相扣,將她死死攥在掌心:“怎么,害羞了?”
今夏有些吞吐:“這兒,這么多人呢,讓別人看見不好。” 她是答應過他試著重新開始,可是具體怎么開始法,接下來需要做些什么,她卻是新手上路,完全不知,只是直覺地在害臊。
陸川見她垂著眉眼,臉頰染上兩抹淡粉,流露出難得的小女兒嬌羞態,不由心中一蕩,恨不得能立刻將她抱進懷里,拆骨入腹。就像一只原本對他戒備的貓,在逐漸獲取信任之后,也慢慢愿意把柔軟的肚皮露出來給他。
這種成就與滿足,是他之前完全不曾有過的。
“有什么不好?” 他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你要習慣別人的眼光。”
今夏努力平順著自己的呼吸,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卻是她第一次感到緊張。說來好笑,兩個人什么都做過了,拉拉小手這樣的事,本不該有如此強烈的情緒,現在卻跟胸口揣了個兔子似的,嘭嘭嘭地亂跳。
不過盡管如此,她沒有再掙脫他的手,任由他拉著她,走過醫院長長的走廊,走過護士疑惑打量的目光。樓下花園,干枯的垂柳枝上,不知什么時候綴上了星星點點的嫩芽,小小的,黃豆粒那么大,顆顆飽滿。
原來深冬已過,春天正在來臨。
不久后,奶奶出院,陸川開車把他們一家三口送回之前位于一樓的住房,筒子樓里的東西提前找人都搬進去了。今夏恢復上班,家里請了個鐘點工,在老今頭做透析時,幫忙在家照看奶奶。
陸川有空就往今夏那里跑,把她拽出來吃飯看電影,像正常的情侶那樣約會,發酵感情。今夏依然有些被動,她并不是很擅長談戀愛這種事,反倒是兩個老人家跟打了雞血似的,一見陸川來就把她往外趕。
很快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一年一度的地產峰會即將舉行,上至官府政要,下至京城大小商賈,以及各路媒體,盡皆出席。
陸川特意為今夏選了一套禮服,白色的抹胸長裙,收腰,事業線和臀部完全藏起來,只小露下肩膀和腰線,他以前喜歡女人穿性感的深V緊身款式,但現在他只想把今夏嚴實地包起來,要她的好只能他一個人獨享。
這是戰利品與自己女人之間的差別。
把衣服送到她手里,說明原因之后,今夏臉色很是猶豫:“有多少人會去?”
“幾千人吧。” 陸川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怕了?”
今夏點頭,猶記得她參加那場慈善拍賣會,身上穿著華貴的禮服,卻感覺融不進這個世界。峰會規格比拍賣會高得不是一點半點,她擔心自己會像上次一樣不自在,更擔心她以陸川女伴的身份出席,舉止不當為他丟臉。
陸川握住她的手:“有什么好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今夏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讓我考慮一下。” 說話間,眉眼凝著沉重。
陸川低頭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柔聲:“想好答復我,我來接你。”
今夏敷衍地應承下來,晚上卻盯著盒里的禮服,失眠了。
她直覺不想去,要面對那么多不認識的人物,要時刻維持自己的形象風度,這樣的緊繃讓她倍感壓力。她不是駕輕就熟的交際花,自然對這種場合沒有信心,但是陸川提前把衣服都給她買好了,顯然很希望她能陪他出席,她又不想讓他失望。
內心糾結了許久,在峰會的前一天晚上,她打電話給陸川:“對不起,我還是不去了吧。”
陸川沉默了半晌,沒想到她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為什么,因為害怕?”
今夏說得為難:“我實在不習慣那種場合。而且,我去了也幫不到你什么忙,不如不去。”
“如果我說我需要你陪在我身邊?”
“……” 今夏安靜片刻,本能地選擇了退縮:“你那么能干,應該不需要我陪。”
良久,那頭傳來一聲長嘆:“時間不早了,睡吧,晚安。” 說完,便掛了電話。
這是他們和好之后的第一次,陸川在她面前嘆氣,也是第一次,他不經意地流露出了對她的失望。她知道,他心里不舒坦,為她買衣服時,他是滿心期待的吧,沒想到卻沒派上用場。
然而她實在是膽怯。她不是個很能接受新事物的人,喜歡某種口味的飲料,或者喜歡某道菜,就會一直選擇下去,不想換口味,她習慣待在自己的安全區,除非迫不得已,然而參加峰會,不僅打破了她關于安全的定義,更引發了她的自卑和恐懼。
她從一個普通大學畢業,各方面條件都一般,但是參加峰會的人不是老總就是政要,身邊的女伴大概也如慈善拍賣會一樣,要么艷冠群芳,要么留洋鍍金,要么腰纏萬貫,要么職場精英,總之都有拿得出手的一面。
這樣的聚會,就如同王家衛的電影,人們在大笑中相聚,舉杯,分離,然后在擦肩而過的0.001米,用眼尾審視對方,自覺高人一等的,都脊梁挺直。
因此她感到恐懼,她知道陸川會怎么介紹她,我女朋友,她也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以某種速度傳播,然后她的背景說不定就會被有心人掘地三尺,好奇是人的本性,但她不希望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奶奶聽她打完電話,見她一臉郁郁寡歡,趴到床上拿被子蒙著頭,便喚她:“丫丫,你不跟小陸去開會啦?”
今夏在被子里甕聲甕氣地回答:“嗯。”
奶奶靠在床頭,沒再說話,骨折要養,她幾乎不怎么下地,今夏忽地掀開被子坐起來:“奶奶,你說我這個決定錯了嗎?”
奶奶略微沉默,跟著笑起來:“丫頭,一個決定如果做對了,會感到輕松,你現在輕松嗎?”
今夏無言以對。她現在輕松嗎?如果輕松,為什么一想到讓陸川失望了,她心里會這么難受。
峰會地點在人民大會堂國宴廳,陸川到得早,會場內賓客還不多,他周旋了一圈,有些索然無味,便在角落站著,盯著掌中的手機。他希望這玩意兒下一刻能響起,希望今夏打電話來,讓他去接她。
昨晚她說不陪他來時,他是有些生氣,但他不想對她發脾氣,責怪的話就收著沒說。他理解她的害怕,但他更希望她能為了他勇敢一些,以后要出席的場合還多,總不能每次都臨陣脫逃。
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他追著她,她從不曾主動。倒不是他感覺辛苦或者有怨言,這是他在分析過她的弱點之后,制定的算是最有效率的追求方法,只是兩人現在在一起了,他原本期望能看見她更加外放的情緒,而不是和從前一樣寡淡的性子,只偶爾流露出對他的喜歡。
“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陸川聞言抬頭,眼前娉婷地站了個女人,膚色白皙,唇邊掛著不深不淺的笑,栗色的大波浪卷發嫵媚蓬松地搭在右胸,身上穿著藕色的希臘女神式單肩禮服,另一邊露著光潔的肩頭,腰上裝飾著一根小拇指粗的麻花辮腰繩,裙擺長長地,直拖到銀色高跟鞋的鞋尖。
只是那眉眼,分外熟悉,像是有一團記憶,忽然被深深挖起,卷著青澀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陽春白雪的少女,眼神晶亮,認真而固執地對他說,我喜歡你,像是在說著唯一一件對她重要的事。少年卻覺可笑,她生得一張好皮相,那大約是她自信的來源,但憑什么他就該回以同樣的情感。
于是少年便想方設法地躲著她,少女卻是鮮有的倔強,不屈不撓地糾纏,終于讓少年煩躁,心生惡意。他設法捉弄了她,讓她出盡洋相,并帶著自己的哥們兒前去圍觀,但當他看見少女委屈到發紅的眼眶時,卻沒來由的心疼了。
這么多年過去,他以為他忘記了兩人的開始,卻沒想到,那些曾經依然歷歷在目,反倒是最后的分離,他模模糊糊地,有些記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生活太平淡,牽女配出來遛遛~~~~
PS:我想多啰嗦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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