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氏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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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多時(shí)外面就傳話進(jìn)來，說是請(qǐng)到了大夫，采蓉放下床幔，又取了帕子搭在慶春腕上，馮榮家的只好過去開門迎大夫進(jìn)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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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趁機(jī)囑咐了齊氏幾句話，然后由著那大夫給自己診脈，就說腹痛也不提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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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夫雖然沒診出什么毛病，但既病人說腹痛，就也順著說些吃東西多注意之類的話，開了個(gè)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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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在床里推了齊氏一把，齊氏無奈，便照著慶春的交代佯裝干嘔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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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娘，你沒事吧？”慶春聲音驚慌地問，“該不會(huì)也同我一樣吃壞了什么東西？青芙，大夫走了沒，快請(qǐng)回來給太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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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蓉趕緊伺候著又給齊氏腕上蓋了帕子，那大夫摸脈片刻，臉上忽現(xiàn)喜色道：“恭喜這位夫人，您并非吃壞了東西，而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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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馮榮家的臉色頓時(shí)難看起來，她雖然沒有提前得知齊氏有孕的消息，但她在劉氏身邊伺候日久，頓時(shí)就想到了這件事的關(guān)竅，心里咯噔一聲，劉氏讓自己到廟里看著，自己千般萬般的小心，卻到底還是讓大姑娘算計(jì)了進(jìn)去，竟在這個(gè)當(dāng)口查出了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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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到這兒她呵斥一聲：“一派胡言，我家大老爺停靈在此，大太太如何會(huì)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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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大夫卻也有趣，不疾不徐地凈手擦干，捻了捻胡須道：“大嫂此言差矣，既然是停靈在此，最多不過七日，這位夫人身孕已有近兩月，豈不聞遺腹子之說，如何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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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在床帳內(nèi)，攬著喜極而泣的齊氏，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楚，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聲音吩咐道：“青芙，給大夫取診金和賞銀，好生地伺候大夫開方子，送出去讓奶哥哥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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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待人出去之后，青芙掛起床幔，慶春冷著臉坐起身子問：“馮嫂子，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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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姑娘，奴婢……”馮榮家的滿后背都是冷汗，剛才那不走腦子的一句話，實(shí)在太過越矩，當(dāng)時(shí)一急說了出來，如今再想要描補(bǔ)，卻支支吾吾地想不出該如何開口解釋，“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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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夫人讓馮嫂子過來，是幫襯著我們孤兒寡母，給鐘府撐住里子和面子的，看著馮嫂子這幾日做事周到勤勉，我心里還暗暗感激夫人薦的好人選，打算著等父親的事兒一了，好生賞些銀子，也不枉費(fèi)馮嫂子操勞這些天。”慶春說到這兒猛地一拍床欄，“沒想到夫人和我竟都看走了眼，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就敢污自家主子的名聲，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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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馮榮家的雙膝一軟就跪在了慶春腳前，帶著哭腔道：“大姑娘，奴婢這幾日是忙糊涂了，剛才一時(shí)豬油蒙了心，才說出那般大不敬的話來，還望姑娘看在奴婢這幾日盡心盡力伺候的份兒上，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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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不置可否，沉著臉道：“馮嫂子是夫人指派來的，我一個(gè)晚輩不敢管教，只回了話給夫人，看如何示下。”說罷打發(fā)采蓉送馮榮家的回府，叮囑她該如何說話，自個(gè)兒便一心地去照顧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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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齊氏這幾個(gè)月來接連受到打擊，早就心力交瘁，驟然聞此大喜之事，少不得悲喜交加，一時(shí)間難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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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柔聲道：“娘，這是大喜的事兒，不管生下來是兒是女，都是爹爹留下的血脈，如今家里事多雜亂，娘即便不為自個(gè)兒著想，也得為腹中孩子考慮，千萬要保重身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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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齊氏拉著女兒的手，柔弱地說：“你爹此番出事，我聽到信兒就恨不得跟他一起去了才好，可想到你如今年紀(jì)尚小，還未曾說親，又百般的放心不下，誰知如今卻又多了一份牽掛……”說著就抬手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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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女兒如今已經(jīng)是沒了爹，娘如何忍心也撒手放下女兒不管？這全都是爹爹在天之靈庇佑，他必希望咱們母女都過得平安喜樂，不忍娘為他一意傷懷，娘萬萬不要辜負(fù)了爹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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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陪著安慰許久，好歹勸著她要為腹中孩子著想，才算是安置著睡下。慶春自己卻是披了大氅到外面火籠旁坐著，心下的愁轉(zhuǎn)了幾百個(gè)彎，不是不為齊氏有孕歡喜，但她想得更多的卻是如何能護(hù)得這孩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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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齊氏的身孕已不是一日半日，但之前的王太醫(yī)卻是只字不提，劉氏那邊應(yīng)該是早就得了消息的，卻一直沒有動(dòng)手，不知是怕這當(dāng)口鬧出笑話，還是覺得齊氏身子不好，想不出半分力氣只等她自己出事……想到這兒聽外面有響動(dòng)，忙道：“是青芙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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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姑娘，奴婢剛跟著金大哥去抓了藥，怕跟先前的藥性相沖，又買了個(gè)新的藥吊子，姑娘莫要罵奴婢亂花錢才好。”青芙眉眼彎彎地進(jìn)屋，她是真心為了齊氏高興的，不管這胎是兒是女，好歹也能給齊氏多個(gè)念想，以后也給自家姑娘一個(gè)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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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慶春聽這話知道她也是心下?lián)模嫘χf：“不礙的，咱家不差那幾個(gè)錢兒，你一天換一個(gè)藥吊子也供得起。”心下卻在盤算著，自家屋里外面的丫頭婆子，有幾個(gè)是真能當(dāng)用的，以往劉氏和各房也沒少往里插手，當(dāng)初不做理會(huì)，如今卻是不敢再有半點(diǎn)差錯(cuò)的時(sh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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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青芙就著門口的小炭爐熬上了藥，進(jìn)屋來請(qǐng)示道：“姑娘，之前王太醫(yī)給的藥……也不知道里頭有沒有貓膩，奴婢去丟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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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是宮中太醫(yī)，醫(yī)術(shù)不說如何，謹(jǐn)慎小心卻肯定是頂尖兒的，若真是藥中有鬼，哪里肯抓了幾副給咱們留著，你且不做聲地收著就是，等父親的事兒料理完了再說其他。”慶春說罷打了個(gè)呵欠，想到明個(gè)兒還要出殯，就也進(jìn)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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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蓉這會(huì)兒才剛回到城中府內(nèi)，見了劉氏先上前行禮道：“奴婢采蓉見過夫人，給夫人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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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劉氏聽了這話眼皮子就是一跳，抬手端起茶盞，神色勉強(qiáng)地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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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紅菱站在劉氏身后道：“采蓉姐姐這說得是什么話，明日大老爺出殯，家里這都悲痛著呢，姐姐竟好端端的來道喜，可真是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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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回夫人的話，大太太有喜了，大夫說是遺腹子，大姑娘特命奴婢來給老太爺和夫人道喜。”采蓉平素說話不多，但是個(gè)很知道該在什么時(shí)候說什么話的，為人又沉穩(wěn)，平時(shí)在齊氏身邊伺候不常出門，但慶春每有要緊的事兒，卻都是打發(fā)她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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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真是這樣，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即便大老爺泉下有知，也會(huì)欣慰得很，若是此番能得個(gè)男胎，你們大老爺也算是后繼有人，老爺子和我也都放心了。讓你家太太安生歇著，大姑娘一直都是個(gè)穩(wěn)妥的，有她在身邊我也放心，待明個(gè)兒出殯之后，就備禮給齊府報(bào)喜去！”劉氏此時(shí)自然只能說著場面上的話，眼角的余光已經(jīng)瞄向后面躬身站著的馮榮媳婦，心道打發(fā)她去看著還出了這樣的事兒，如今還有臉跟著回來報(bào)喜，心里的火騰騰往上竄，卻還是得強(qiáng)忍著，怎么也得等采蓉走了再做理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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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蓉恍若未覺地繼續(xù)說道：“大姑娘在城外守靈走不開，另外讓奴婢回稟夫人一件事，要請(qǐng)夫人定奪示下。”說著把剛才的事兒簡單地說給劉氏知道，然后道，“大姑娘說了，內(nèi)外都知道夫人治家最嚴(yán)，嫂子是夫人身邊的人兒，姑娘是做晚輩的，既不敢罰也不敢輕易地饒過，還是得來請(qǐng)夫人的示下。大姑娘還說，馮嫂子夫家是咱們家的老人兒了，三四輩子的臉面，嫂子素日里侍奉也仔細(xì)謹(jǐn)慎，最是懂得規(guī)矩的。此番該是無心之過，姑娘本想求情，又怕礙了夫人想要嚴(yán)懲的心思，只能叩請(qǐng)夫人發(fā)落了便是。”說罷跪下恭恭敬敬地給劉氏磕了個(g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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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劉氏被這話噎得直咳嗽，一句都挑不出錯(cuò)處，卻偏生句句擠兌著自己，想要從輕饒過卻都作難，正斟酌著如何開口，馮媽端著茶盞上前，伺候著劉氏喝了茶水，面帶笑容地扭頭打量采蓉，對(duì)劉氏道：“夫人，奴婢年老眼花的，這下頭站著水蔥兒似的，是咱們屋里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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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哪里****得出這么靈巧的丫頭來！”劉氏低頭喝了口茶，語氣很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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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蓉卻只笑笑，沖馮媽行禮道：“采蓉見過馮媽媽，奴婢是大太太身邊兒的，大太太素日里身子不好，夫人免了一應(yīng)的晨昏定省，偶爾來走動(dòng)也都是持重的媽媽嫂子們陪著，奴婢是個(gè)蠢笨的，每每都留在家里看屋子，難怪媽媽不識(shí)得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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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呦，瞧著嘴兒可真會(huì)說話，這若還是蠢笨的，那這滿屋子的丫頭可就都是那鄉(xiāng)下野丫頭了。”馮**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掃了采蓉一眼，掩去算計(jì)的神色，垂頭對(duì)劉氏道，“夫人，奴婢一下子跟這丫頭對(duì)了眼緣，竟是一眼就相中了，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賞奴婢個(gè)體面，我家老2的兒子，今年十六了還未娶妻，我瞧著他們二人年歲很是相當(dāng)，可不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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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劉氏頓時(shí)會(huì)意了馮**意思，眼睛一亮，既然如今懷孕的事兒已經(jīng)捅破了窗戶紙，就先從齊氏身邊的人先下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