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于無聲處聽驚雷</br> “最高?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近些年來,隨著一些老一輩的大家退隱的退隱,過世的過世,現(xiàn)在的扶桑武道界真正還活躍著的,并且始終堅持實戰(zhàn)修煉的武道家,少說也有三四十個。而在這些人里,據(jù)我所知,戰(zhàn)績最好的就是長白七海,不過這個人其實并不是扶桑人,而是前朝覆滅后,一支流亡在外的完顏后裔。”</br> “這個人從小就跟著前朝的大內(nèi)侍衛(wèi)習(xí)武,十三年大成之后,又游學(xué)各地,挑戰(zhàn)扶桑各派高手,前后一百七十三戰(zhàn),竟是無一敗績。聽說這個長白七海一直心念前朝,妄圖以一己之力復(fù)國,二十年里糾集了不少高手,創(chuàng)立了大名鼎鼎的‘皇武會館’,功夫之高,早已是宗師一流。我想要說他是整個扶桑最厲害的高手,應(yīng)該是沒有多少人會反對的吧。”</br> “完顏后裔?”王越下意識的眨了眨眼,隨即就也明白了這個人的來歷。</br> 朝代更替本來就是平常的事,唐國之前的那個朝代可不就是關(guān)外長白完顏氏掌權(quán)的嗎?只是如今事過境遷,已經(jīng)兩三百年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對故去的世界念念不忘。</br> “宗師級的高手啊!不知道有多厲害?”</br> 武術(shù)界中的宗師,說白了就是開山立派的人物,功夫高明是一方面,關(guān)鍵是要在武術(shù)上有自己獨門的東西,與眾不同。相比之下,蘇明秋這位大師級的東方武道高手,就只能開館授徒,兩者之間的差距,想想就知道有多大了。</br> 不過,這種宗師和大師的說法是按照國內(nèi)武術(shù)界的規(guī)矩來劃分的,放在扶桑,就沒有這么嚴(yán)格了。在唐國,武術(shù)流派眾多,但但凡敢稱門道派的,按照宗譜往上追溯,肯定是都有一位大宗師,往后不管多少代,想要別開一門,另立門戶的,認(rèn)真說起來實在是很少很少。</br> 而在扶桑那種地方,開山立派似乎就容易的多的多。各種流派層出不窮,只是一門柔術(shù),就劃分出大大小小幾十家宗派出來,這樣的宗師估計水分也很大。</br> 所以,王越現(xiàn)在聞起來,才會有些混淆不清的感覺,一時間不敢確定蘇明秋口中的這個“宗師”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蘇明秋摸了摸著下巴想了想,隨后也搖了搖頭:“他到底有多厲害,我也沒和他交過手,所以不好確定。但他一手創(chuàng)立的皇武會館卻是扶桑一等一強大的武道組織,這肯定是無可置疑的。”</br> 完顏家雖然失了天下,流亡在外,但即便換了個扶桑的姓氏,骨子里面也還在思念故國,同樣當(dāng)初外逃時,肯定是攜帶了大量的物資和金錢的,在扶桑扎下根后,不是王侯勝似王侯。</br> 拿這些家底,積蓄力量,招賢納士,經(jīng)營起來當(dāng)然不可能太差。</br> “不過,我雖然沒和長白七海交過手,但在來這里之前路過扶桑時,我卻和皇武會館的大山剛交過一次手。這個人是扶桑唐手的高手,論功夫在皇武會館里排在第七,十分厲害。”</br> “哦,那先生你是贏了還是輸了?”王越聞言,立刻眼睛一亮。皇武會館排行第七的高手雖然還是看不出來長白七海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但相互對比參照一下,卻可以叫人心里有個大略的估計。</br> “說來慚愧。”蘇明秋忽然搖著頭嘆息一聲:“那大山剛的年紀(jì)比我還大一些,但畢生精研唐手,功夫霸道無比,我和他交手一百多個回合,前半場都是他壓著我打,后半場才被我以纏絲手發(fā)力,以柔克剛,慢慢扳回局面。但可惜的是,在這種程度的交手中,我也不敢留手,最終還是不得不以云手絞碎了他的雙手雙臂,算是僥幸贏了。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人在醫(yī)院搶救的時候,咬舌自盡了。”</br> 交手一百多個回合,算算時間,少說也有半個多小時,這種程度的搏斗,對于體力的消耗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巨大。從這一點上看,唯一的解釋,就是雙方是真正的勢均力敵,就好像王越和林賽菲羅一樣,誰贏誰輸,最后和功夫本身的關(guān)系其實都不大了,看的還是個運道。</br> 雖說高手相搏,很容易就會分出生死,但那種局面一般多是發(fā)生在彼此間有一定差距的情形下。正如獅子搏兔,亦要全力以赴,********,真正的殺手就在爆發(fā)的一瞬間,功夫稍差的一方,自然就要完蛋了。</br> 可要是兩邊兒的功夫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一方又沒有硬拼的念頭,那這場仗,可就有的打了,如果還不收手,最后的局面肯定是要落到互拼體力的地步,誰能堅持的更久,誰就能贏,這么算起來,一百多個回合,也就沒那么難以理解了。</br> 換句話說,當(dāng)初的林賽菲羅要不是一上來就被王越氣勢所迫,不得不和他硬拼,而是采取外圍游斗的打法,那勝算也未必就在王越這一邊兒。</br> 而事實上,王越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接觸東方的拳術(shù),但他好歹也和蘇明秋過過兩手,有過一些親身的體會,所以當(dāng)然也明白蘇家的拳法,由內(nèi)而發(fā),可以練力如絲,若論及氣脈之悠長,他這一派的功夫,的確是別有一功。</br> 大山剛的唐手越霸道,相應(yīng)的就會越被克制。就如同自然界里的蜘蛛結(jié)網(wǎng),很多個頭大的昆蟲,落在網(wǎng)上,剛開始還能掙扎一陣,甚至扯斷蛛絲,但時間一長,蛛絲源源不斷的粘連上來,四面八方結(jié)成繭子,到最后還不是都要被吃干抹凈,死的不能再死。</br> 用唐國的話來說,這就是剛不持久,以柔弱而勝剛強的道理。</br> 蘇明秋和大山剛交手的時候,還沒有搬到坎大哈城,若干年過去了,當(dāng)時的他肯定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厲害,可同樣的那時候的蘇明秋體力也肯定比現(xiàn)在要強。</br> 王越雖然不知道他口中說的纏絲手和云手到底是什么功夫,但舉一反三的猜測一下,就也知道絕對是蘇家拳法中的殺招。以柔克剛,絞碎對手的雙手雙臂,看似說的輕描淡寫,但仔細(xì)想來其中卻是不知道蘊藏了多少兇險。</br> 能在半場功夫,一路壓著蘇明秋這種高手打,可以想見那個大山剛的唐手,究竟是何等的剛猛和霸道。王越也是聽及此處,心中一動,他的功夫走的也是剛猛一派的路子,說起來和大山剛的打法也有許多相同之處,當(dāng)下借著蘇明秋的這一戰(zhàn)例,王越便也開始有意的向?qū)Ψ秸埥桃恍崙?zhàn)中的問題。</br> 正好蘇明秋現(xiàn)在談興正濃,也有心結(jié)交王越,雙方聊起這個話題來,便也是越談越投機。而王越的功夫,經(jīng)過劍器青蓮的修改之后,綜合了他一身所學(xué),已經(jīng)把學(xué)自鐵十字軍的格斗術(shù)完全去蕪存菁,不論練法還是打法都可謂是量身訂造,談?wù)撝型陀幸恍@人之語,就連蘇明秋這位武道大師級的高手,聽了之后都忍不住連連贊嘆。只道是王越真?zhèn)€天縱奇才,竟然硬生生的把原汁原味的鐵十字軍格斗術(shù),練出來了幾分東方武術(shù)的味道。</br> 尤其是最后提及拳法中,與之配合的呼吸方式時,蘇明秋更是難掩驚訝之意。王越也適時提到了東方武術(shù)中最為核心和神秘的練氣法門,“我聽說唐國的武術(shù)門派極多,對于氣的運用方式也是各有不同,而練氣的法門又根于經(jīng)脈學(xué)說,作用于氣血,不知道先生你的拳法里,有什么特別的練氣方法?”</br> “也罷,反正你都要在我這里學(xué)拳,有些東西我也不瞞你了。”</br> 聽到王越忽然問起這個問題,蘇明秋沉吟良久之后,卻也沒有避而不答的意思:“驪山老母宮是道家玄門無極一脈的的祖庭,我家傳的拳法,練氣的根基,就是這一脈傳下來的牽絲勁。一口氣化作綿綿細(xì)絲,釣住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起落升降,源源不斷,進而才能練力如絲,滲透周身上下。”</br> 說話間,蘇明秋還怕王越聽不明白,特意站起身來做了一個示范。只見他一口氣吞入腹中,兩只鼻孔之間,就有一股小手指粗的白氣,一出一進,隨即胸腹起伏,白氣吞吐不絕,像是從虛空里探出了一條細(xì)線,一直延伸到他的五臟六腑,瞬間就把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都凝成了一股勁。</br> “道家玄門,有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的說法。驪山正宗的練氣術(shù)正是由無極而生,內(nèi)可養(yǎng)生固本,益壽延年,外可千鈞之力懸于一線。”</br> “東方的武術(shù)真是不可思議,只是這一點就是西方任何格斗術(shù)都無法比擬的。”</br> 王越看見蘇明秋向自己示范“牽絲勁”時,呼吸吐納,氣息幾乎凝成實質(zhì)一般,胸腹起伏,五臟頓時連成一體,其間又有陣陣轟鳴傳入耳中,王越仔細(xì)去聽,卻發(fā)覺居然是從蘇明秋肚子里面?zhèn)鞒鰜淼年囮嚴(yán)坐Q。顯見是這一口氣下去,立刻就激蕩風(fēng)雷,令他的五臟六腑,大腸小腸,全都蠕動了起來。</br> 而且近在咫尺之間,王越也發(fā)現(xiàn)這時候蘇明秋體內(nèi)的血管里,血液流淌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閉起眼睛在夜深人靜時聽到這種聲音,幾乎就讓人以為是到了大海邊兒,給人以一種種“于無聲處聽驚雷”,坐看潮起潮落般的強烈感覺。</br> ---------------------------------------------------------------------------------------------------------------</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