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練得越好就越尷尬</br> “等等!你的格斗術居然練到了這種地步,難怪雷奧那天寧肯罷手也不愿意和你再打下去了。不過,我心里始終都有個疑問,你年紀輕輕到底是怎么練的?根據格斗學社里你的相關記錄,就算以前你一直低調隱瞞,十七歲這種年紀,練到這個樣子,也是實在太驚人了一點兒……。”</br> 安妮快速的向后退出幾步,伸手向王越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隨后又死死的盯著王越臉上看了一會兒,這才面色鄭重的開口說話。</br> 王越知道安妮是海瑟薇家族的千金,能被送到鐵十字軍,躋身于總部精英學員,這本身就足以說明了某些東西。不要看這個女人比他大不了幾歲,但心思細膩,所思所想卻都和他不在一條路上。</br> 這一次來到坎大哈城,安妮固然是有很多借重他的地方,但也并非真的就是沒他不行。如果不能在這里,解釋清楚安妮心里的這個疑問,那接下來他自然也就不會得到對方的信任。</br> 況且,他也看得出來安妮對他還是有一定的“好感“的,自己的存在對她明顯是有好處的。那么在這種情形下,他要是不想和安妮,甚至是鐵十字軍徹底翻臉,那他就必須要給安妮一個說法。</br> “要是個功夫差點兒的,隨便說說也就混過去了,偏偏這個安妮還是個大行家。”王越收起拳腳,眉頭頓時皺了一下。</br> 雖然只不過是交手連一個回合都沒到,但他已經能清楚的感覺得到,安妮的確是個高手。而且這個人格斗術的路子,也和自己以及雷奧不太一樣,似乎更注重于出手的速度和腳下的步伐。</br> 看她四肢修長,皮膚細膩,腿上的肌肉筋骨柔韌的好像纏了幾圈彈簧的橡膠,尤其是頭發遮掩下的兩側額頭有異于常人的隆起,這些細節上的特征無一不是在表明著她在身體開發上萬挖掘出來的潛力,早已超出了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極限。</br> “騎士也分男女,莫非在古代的騎士傳承中,男人和女人練習的東西還不一樣?”</br> 鐵十字軍的格斗術,一貫的剛猛暴烈,至少在王越自己的練習當中和他接觸過的一些人,這個流派的徒手搏斗功夫就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眼見著安妮表現出一種和他印象中截然相反的格斗風格,自然就難怪王越心里會這么想。</br> “有些家里傳下來的的東西,是不能說的。”王越的解釋簡單的很,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br> “你說的也對,你和你父親是從亞西亞-唐帝國移民過來的……我也聽說過,唐國那地方,民風尚無,很多人都是從小練習技擊格斗的。你父親的功夫也的確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得到本地總督的青睞,幾次嘉獎……。”安妮點了點頭,聽見王越這么一說,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往下深究的意思。</br>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管王越說的是真是假,事實上安妮都沒有必須要知道這個“真相”的心思。</br> 關鍵的,其實就是個“態度”上的問題。</br>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什么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不想要被別人知道的秘密。“強行求證”之下,就算對方迫于壓力最終不得不說,但之后帶來的后果也往往都是帶有極大的隱患。</br> 海瑟薇家族能在北方四省,幾百年屹立至今,家族龐大的勢力和財富固然是叫外敵始終不敢輕辱的主要原因所在,但另一方面這個家族掌權者處理人際關系的高明手段也未嘗不是其中一個令人不可忽視的因素之一。</br> 安妮既然是出身于這個家族,耳濡目染之下,當然也是深諳其中用人的門道和技巧。所以,她在問出這些話后,目的就是想要王越的一個態度。</br>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總之這個問題她是問過了。只要王越回答的尚在情理之中,能夠被人接受,那就可以了。就算日后,有人再拿這個事情來做文章,安妮也有的說。不至于落得個識人不明的“下場”。</br> “不過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優秀,其實你的處境就越尷尬。連帶著我也不太好做,如果這個事情不能解決的好了,那就算以后你通過考核成了精英學員,在總部也是不會被信任的。”</br> “我本來也沒想隱瞞什么,只是以前在格斗學社練習格斗術的時候,不想表現的太高調罷了。如果你說的這個尷尬,是這個原因,那我也沒什么辦法,大不了就退出俱樂部,我練格斗術純粹就是個人的愛好和興趣,畢竟走上社會這個也當不了飯吃。”王越聳了下肩膀,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br>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每一件都是毫無疑問不能和任何人講的。如果安妮非要拿這件事說事,那他也只好退出鐵十字軍這個流派。反正這個世界,格斗術大行其道,只在北方能和鐵十字軍相媲美的大型流派就有三家,其他小一點甚至不下十家,以他的本事,真要想進哪個流派學習,實在也不算什么太困難的事情。</br> 現在畢竟不是古代,可選擇的機會太多了。鐵十字軍再強勢,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對他做些什么。</br> “你這話說的……。”看到王越臉上的神色,安妮頓時皺起了眉頭,剛要說些什么,卻又似乎想起什么,扭頭看了一眼對面,那里還有一個“外人”,在,有些話自然就不適合在這里多說了。</br> “這里說話不方便,你跟我過來一下。”安妮想了一下,起身就拉開了包廂的房門,朝外招了招手。</br> “安妮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嗎?”下一刻,一直站在走廊里的一個大漢連忙走了過來。</br> “有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適合說話的?”</br> “有,我已經通知了這趟列車的車長,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現在就去貴賓包房,那里時刻都給您留著空房間。”</br> “好,現在就過去。”安妮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意外,只輕輕點了下頭,便招呼王越走出了房間。</br> 一連穿過兩三個臥鋪車廂,這個大漢在前面領路,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人來到了中間一列豪華車廂的寂靜包房里。</br> 一路上,每節車廂都有人,或男或女不著痕跡的跟隨著。王越發現,這些人有的就是俱樂部里的一些教官,一個個身材魁梧,訓練有素,明顯是做慣了保護人的活兒的,干什么都有條不紊,充滿了節奏感。</br> “留兩個人,守在門外,不要叫人靠近。其他的各回各處,另外找列車員查查和我同屋的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來歷……必要時可以聯系一下坎大哈那邊的商業聯合會,這個人說他是會員,那邊應該有記錄。”</br> 房間里大概有三四十平米的面積,裝修豪華奢侈,除了中間擺放著一圈真皮的沙發之外,兩側還有酒柜,壁爐,書架,柜子等設施,只一眼看過去的確就比他們來時的房間要好的多得多。</br> 安妮一進房間,就坐下來吩咐門外的幾個人各司其事。回過頭正好看到王越有些好奇的在打量他的“保鏢“,不由笑了笑。</br> “他們都是家族派駐在我身邊的保鏢,有幾個還在俱樂部兼任格斗教官,相信你也早就看出來了。不過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剩下的都是在職的軍人,身上有槍,不然沒有他們保護,家族也不會讓我出來拋頭露面。</br> 安妮說話的時候,語氣一向都很平和,與人交往也多帶著笑容,給人以一種爽朗大方,平易近人的感覺,只有在很私密的場合里,才會偶爾流露本性,顯出幾分出身大家的獨特氣質來。</br> “這個女人也許活的很辛苦……!”王越在這個時候,看著安妮的臉,忽然不知道為什么就從心里冒出這樣一種感覺來。</br> 出身于海瑟薇這個大世家,是安妮的幸運,也是她的不幸。身為這個家族的女人,在享受到家族給予的一切便利和風光的同時,在她的身上也同樣肩負著一樣沉重的使命和責任。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出任鐵十字軍在約克郡俱樂部的主管,和人相處時,都要戴著厚厚的面具,反倒是本性卻要隱藏的深深的。</br> 這樣作人,想想都覺得累的心慌。</br> 出身她這樣的家族,處在她這樣的位置,不管做什么,需要考慮權衡的東西都遠遠超出正常人的思維之外。</br> 也許正因為這樣,安妮才會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偶爾就會不自然的放松下來,流露出一絲本性。</br> 格斗術的練習,要完成最高級的蛻變,需要的是時時刻刻都能正視自己的內心。言談舉止,要合乎本性,發乎自然,這樣才能做到真正的知行合一。格斗術之所以能挖掘出人體深處最強大的體能,到了后期就必須要正視自己。</br> 任何性格有嚴重缺陷,不能最終面對自我的人,注定都不能練出高深的格斗術。</br> 而這也恰恰正是,從古到今以來為什么貴族們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條件,卻很少能夠有人成為最偉大的騎士的原因之一。</br> 他們享受的太多,得到的太多,越到后里面,人迷失的就越厲害,當然就不能認清真實的自己。</br> “格斗術到最后必然是要走上一條力量與精神合二為一的道路……。”莫名間,王越的心里驀地一動,就有了這樣的一種判斷。</br> 不過,姑且不說他的這種推斷到底靠不靠譜,但眼下大家都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占有更多資源的世家子弟們,像是安妮和雷奧這樣的,往往都是精英。真正能走到最后,體會到知行合一的人,萬中無一。</br> “這世上到底是有太多的牽絆了,就像是安妮說我,格斗術練得越好,就會越尷尬一樣,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帶給別人太多的影響了……”雖然不怎么愿意承認,但王越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br> 一個剛剛成為正式學員才半個多月的人,就能把雷奧這樣的天才人物,逼得不得不罷戰……,那還要俱樂部那么多的教官做什么?有那么多的學員都是一步一步,長年來累月的練習過來的,你半個月就把人遠遠的拋在了后面,那練習還有什么意義?</br> 這種被他無形中帶來的尷尬,的確也是隨著他的強大,正在影響著周圍很多人的心情。</br> 尤其是羅德和雷奧這兩個已經被他擊敗的人,甚至連帶著他們身后的親人和朋友,都受到了這種影響。</br> 而這種影響顯而易見就是那種十分負面的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