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么一講,我瞬間就不敢吱聲兒了,緊張兮兮的跟在他身后。</br> 青玄道長走幾步,從兜里掏出一疊紙錢,點燃丟路口,小聲念道:</br> “不管你是何方妖孽,今晚本道長給你個面子,拿了錢,回往生地去吧,否則本道長讓你魂飛魄散!”</br> 借著月光,我能看見青玄道長身上極其狼狽,道服都破了好幾個地方,甚至好像有血跡!</br> 看來和那五個鬼東西戰斗的時候,他沒少吃虧。</br> 我不得不佩服,都狼狽到這種地步了,卻還能悠閑自在的除妖,霸氣自然是有那么一些的,心里對他的好感瞬間+1!</br> 哦不,減掉之前不好的印象,最多+0.1!</br> 經過青玄道長一句恐嚇之后,我覺得周圍安全了不少,再也沒有那種來自黑暗的莫名壓抑感了。</br> 很快,我倆就順著來這的路,回到了劉家。</br> 屋里亮著燈,到院子里就看見云溪和劉宛雪,還坐在沙發上聊天,鐵定是沒敢休息。</br> “師姐,我們回來了。”我喊了一聲。</br> 聽見我的聲音,云溪和劉宛雪一股腦就跑起來開了門。</br> “你們總算回來了,師父,棺材底下的長明燈滅了,剛才宛雪去點,怎么都點不燃,怎么辦啊?”云溪焦急的喊道。</br> 青玄道長的精神,似乎沒剛才那么好,看起來有幾分滄桑和疲憊。</br> 他只是嘆口氣,輕描淡寫的說道:“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在作祟,不管,反正兩個死人的魂魄早沒了。”</br> 我暗自點點頭,肯定和我想的一樣,劉大壯和劉老漢的魂魄,就是五鬼抬走的那兩個黑影。</br> 只是,我現在還有個疑問,五鬼抬著他們的鬼魂,是去了哪里,亂葬崗?</br> 疑惑之下,我就把這個疑問跟青玄道長說了一遍。</br> “亂葬崗那邊肯定有貓膩,這個等咱破了他的五鬼局再說,不說了,為師要去休息。”</br> 青玄道長說完就往樓上走去,我看他走路都有些不穩。</br> “啊?師父,你怎么渾身是傷!”云溪一看青玄道長那千瘡百孔的道服,心疼的問道。</br> “沒事,你們早點休息。”青玄道長也沒多說,上了樓。</br> 我對劉宛雪眨眨眼:“宛雪妹妹,上去給我師父安排個房間吧。”</br> 我知道,青玄道長這是不想在我們兩個徒弟面前丟臉。</br> 其實我覺得他已經很厲害了,真的,盡管之前對他意見很大,但今晚不得不說,他已經成為了我的救命恩人。</br> 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br> 雖然沒走拜師流程,可在我心里,老家伙還算得上一個敬業的道士,值得尊敬。</br> 劉宛雪上去安排好青玄道長,才下來問我和云溪要不要休息,將就去她房間擠一擠。</br> 這房子除了她爺爺和爹的房間,只有兩間臥室,青玄道長占了一間。</br> “你們去睡吧,我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反正天快亮了。”我說道。</br> “哥哥,你一個人在下面,不害怕么?”劉宛雪就這么弱弱的問了我一句。</br> 關鍵你問就算了,往祠堂里看個什么勁兒?</br> 一秒鐘,不,現實點,十秒鐘時間!</br> 我已經嗖一下跑上樓,到她房間里的沙發上躺下了!</br> 估計她倆在樓下無語了好半天,才上來的。</br> 夜深人靜,正是想事情的時候。</br> 她們兩個上來后,在床上聊天兒,講故事。</br> 我本來腦子里還想著,還有幾天,馨瑤就該回來了,我一定要刻苦習道,早日讓她過正常日子。</br> 不過她倆聊天卻帶上了我。</br> “對了師弟,你來了都快兩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云溪忽然問了我一句。</br> “哥哥長得那么好看,名字肯定很好聽吧?”劉宛雪還補充一句。</br> 我不禁有些臉紅,在沙發上翻個身,雙手襯著后腦勺:“我叫東方左,別人都習慣叫我阿左,你們以后也這么叫我吧。”</br> “東方左?”劉宛雪說道,“這個名字好熟悉,你是不是省城三中的?”</br> “對。”我答道。</br> “天吶,你就是把陳天昊打得滿地找牙的那個東方左?”劉宛雪頓時就驚了。</br> 呃……她不說我還忘了,哥們兒在學校里也有點兒小名聲。</br> 也不怪我打架,陳天昊就是咱學校里內定的“扛把子”,以前追我們班長的。</br> 有次來給我班長送花,還用命令的語氣讓老子給他轉交,當時花就被我扔垃圾桶了。</br> 后來放學不是要干我嗎?結果還沒動手,就摔陰溝里去,第二天變成了木乃伊來上課,全校都以為是被我打的……</br> 的確,那時候誰要是敢動我,還沒出手必定倒霉。</br> 我之前不知道,頂多感覺是干娘在幫我,現在明白了,一切都是馨瑤在暗中保護我。</br> “想不到,師弟還是個打架能手?”云溪笑道。</br> 我淡淡一笑,感覺有些困,就沒再跟她們聊下去。</br> 躺在沙發上,睜開眼是馨瑤,閉上眼還是馨瑤。</br>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想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加上今天,兩天了。</br> 還有五天我就要去亂葬崗接她,蠻期待的!</br> 聽著劉宛雪和云溪聊著一些對男生來說,賊無聊的天兒,我沒多久就迷糊了過去。</br> 第二天一大早,云溪和劉宛雪就做好了飯菜,把我叫醒過來。</br> 我剛迷迷糊糊的走到樓下,正好看見一個背著劍的道士,提著一個包從院子里走進來。</br> 那不是劍一嗎?</br> “小子,哥!來了!”他一看見我,大跨步走來。</br> 我感覺這會兒給他配個《上海灘》的音樂,場面立馬就能有靈魂!</br> “你來做什么?”我揉了揉眼睛。</br> “昨晚,我師父他老人家掐指一算,知道你和青玄道長遇到棘手之事,派小道過來搭把手。”</br> 劍一雖然在跟我說話,可眼珠子卻在四處亂看:“云溪妹妹呢?”</br> 我翻了個白眼,來找云溪就找云溪,還給我幺幺燕燕的扯一大堆。</br> 這時,青玄道長也從樓上走了下來。</br> “唉喲,青玄道長,看你這行頭,昨晚掛彩了啊?”劍一在忍著笑,沒敢笑出來。</br> “一邊兒去,龍虎山上的牛鼻子,沒一個好東西!”青玄道長看見劍一,就好像遇到冤家似的。</br> “青玄道長,我師父說,你撞棘手事兒了,讓小道來給你搭把手。”劍一趕緊言歸正傳。</br> “知道了,那你馬上去準備點兒黑狗血,等正午太陽大了,本道長勉強跟你合作一次。”青玄道長說道。</br> “黑狗血,還要正午?”劍一臉色立馬就變了,眉頭緊皺道,“是什么東西,能讓道長您動用天陽地煞去對付?”</br> 天陽地煞?</br> 我心想,這估計又是一門極高的道術,我完全沒聽說過。</br> “等會兒去你就知道了,可一定要先說好,誰被嚇跑誰就是孫子!”青玄道長義正言辭的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