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br>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傅南兮就做了一個夢。</br> 夢到她和劇里的男三號扮演者曾曉舉止親密,被吃醋的某個人強吻了。</br> 是不是舌吻她已經感受不到,只覺得很激烈,激烈到自己快喘不過氣那種。</br> 她在夢里一邊感嘆這是什么偶像劇情節,一邊被嚇醒了。</br> 緊接著下面一熱,一股暖流從身體里涌了出來。</br> 傅南兮臉上發臊。</br> 做夢做到把大姨媽都喚來了?</br> 她默默起床,給自己清理了一下,換上衛生棉條。</br> 演員拍戲常常日夜顛倒,作息十分不規律。自從進這個圈子以來,她的生理期就沒有準時過,痛經也是常有的事。</br> 傅南兮給啾啾發了微信請她明天起床后給自己再買點衛生用品,躺回床上沒一會兒,熟悉的腹痛和下墜感又來了。</br> 睡吧睡吧,睡著就好了。</br> 傅南兮在心里默默說。</br> 她蜷縮著身子,額頭發梢冒出岑岑冷汗。腹部像是被人用力往下拽,絞得她難受。</br> 以往這種情況,她早就吃止痛藥了。</br> 可偏偏這次忘帶了。</br> 實在痛得厲害,傅南兮打電話給啾啾。</br>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沒有聲音。</br> “啾啾,你有止痛藥嗎?”傅南兮聲音微啞。</br> “你怎么了?我現在過去。”那頭突然傳來一道略顯倉促的男聲,然后是衣物摩擦的聲音。</br> 傅南兮將手機放到眼前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在通話記錄的頁面按錯了,打給了顧淮良。</br> 她扶額,快速道:“不用過來了顧老師。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br> 還沒有等到回應,她已經聽到了關門的聲音。</br> 沒兩分鐘,自己的門鈴響了。</br> 傅南兮起床,按著小腹去開了門。</br> 顧淮良一身黑色的休閑裝站在門口,皺著眉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之色。</br> 她對著外面的人虛虛一笑,輕聲打招呼:“顧老師。”</br> 顧淮良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br> 目光略過她蒼白的臉、臉頰旁汗濕的發,慢慢下移到她微微弓著的身子和捂著小腹的手。</br> “肚子疼?”他毫不客氣地進來,手里握著一個藥盒。</br> 傅南兮應了一聲,小聲道:“吃個止痛藥就好了。”</br> 顧淮良四處搜尋,“有熱水嗎?”</br> “有,我保溫杯里有。”傅南兮沒力氣,幾乎是氣聲在講話。</br> 顧淮良已經看到了,在她走過來之前將保溫杯和止痛藥遞到她眼前。</br> 傅南兮道謝,將藥吞了下去,隨手將杯子放到一邊。</br> 下一秒,顧淮良突然彎腰,強壯的雙臂直接穿過她的膝彎和背部,將她公主抱了起來,徑直向床的方向走。</br> 傅南兮猝不及防地驚叫一聲,看著他英俊深刻的五官結結巴巴,“我,我能走路的。”</br> 顧淮良側頭,對上她驚慌的紅臉,淡淡道:“省事。”</br> 傅南兮:“……”</br> 顧淮良把人輕輕放到床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她貼在臉上的濕發撥開,她纖長的睫毛立刻顫抖起來,像一把羽毛扇。</br> 他不禁輕笑,眼尾微挑,又露出那副不正經的痞氣來,“我又不會吃了你,緊張什么?”</br> 傅南兮和他對視了一眼,又立刻轉開,心跳如鼓。</br> “明天幫你請個假?”他不甚在意,也不離開,拉了張椅子坐在一旁,隨意問道。</br> 傅南兮連忙拒絕,“不用了顧老師。我真的睡一覺就好了。”</br> 她的痛經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就第一天那會兒會疼一下。過去了就沒事了。</br> 顧淮良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明天先拍的是我的戲,你可以晚一點去。”</br> 傅南兮點頭,“我知道的顧老師。謝謝你。”</br> 不知道是止痛藥起了效果,還是他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傅南兮腹痛的感覺已經好多了。</br> “那你休息,我走了。”顧淮良恰到好處地提出告辭。</br> “不用起來送我。”見她有起身的架勢,顧淮良皺眉阻止,“不然我還要抱你回去,走不掉了。”</br> 傅南兮一頓,點了點頭。</br> 看著顧淮良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默了默,然后哀叫一聲用被子蒙住了頭。</br> 啊啊啊!</br> 好丟臉啊!!!</br> 囧死她算了。</br> *</br> 第二天,啾啾一早就買好了衛生棉送過來,還給她帶了熱早餐。</br> “謝謝你啊啾啾。”傅南兮已經不痛了,精神好多了。</br> “不用。”啾啾擺擺手,“這個早餐也不是我買的。是顧老師的助理給的。”</br> 傅南兮拆早餐的動作一頓,“小唐給你的?”</br> “嗯。”啾啾皺眉,嘟囔:“說是顧老師今天想吃那家的早餐,順便給劇組每個人都帶了一份。”</br> 這個包裝,一看就是特意去幾公里外那家店買的。</br> 糯糯的赤豆元宵和秀氣的小籠包,還有一小盒醋。</br> 傅南兮夾起包子咬一口,皮薄汁多,順著小口輕輕一吮,馥郁的汁水就進了嘴里,鮮咸中帶著絲絲的甜,典型的夕城口味。</br> 她眼底一熱,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br> 顧老師不喜歡吃甜的,哪里會想吃這個……</br> 她拿出手機,斟酌著發了微信道謝。</br> 【顧老師,謝謝你的早餐。很好吃。】</br> 后面打上了一個可愛的小臉。</br> 到了片場,劇組的演員說起早上顧老師送的早餐,夸他大方。</br> 傅南兮附和地笑笑。</br> 一種隱蔽又細小的快樂從心底冒了出來。</br> 還來不及深究這喜悅來自哪里,傅南兮的電話響了。</br> 是祝逸的電話。兩人自年前宣傳電影之后就沒有再見過面了。突然接到他的電話,傅南兮不禁有些意外。</br> “喂,師兄?”</br> “南兮。你還在巫山嗎?”</br> “對!我在巫山。”</br> “巧了,我現在也在巫山拍戲。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祝逸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笑意。</br> 傅南兮頓了下,答應下來。</br> 掛了電話,她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姜江一直在看著自己。</br> 見被發現了,姜江也不避諱,笑著問:“男朋友?”</br> 傅南兮搖搖頭,沒有多言。</br> 自從得知姜江和劉利樹的事情后,她面對姜江就有些別扭。</br> 戲里,她們是大學的舍友,感情不多。可戲外,兩人的交情很淺,用不著解釋那么多。</br> 哪成想,她的懶得解釋在姜江看來,卻成了另一番意思。</br> 姜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過頭繼續看劇本。</br> *</br> 今日的午飯也是顧淮良特意從外面定的,比劇組平日的盒飯豐盛清爽很多,營養且不油膩。</br> 大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有人忍不住問顧淮良:“今天什么日子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日呢。”</br> 顧淮良淡淡道:“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吃膩了盒飯,換換口味。”</br> 他這個說辭沒有大錯,非要這么說倒也是沒錯。</br> 姜江眼睛一亮,“顧老師不會連今天的晚飯也要包了吧?”</br> 顧淮良的目光在桌上掃過一圈,略過傅南兮的時候停了兩秒,又很快移開睨著姜江。</br> “可以。”薄唇吐出兩個字。</br> “哇!”其他人歡呼起來。</br> “顧老師真大方。”姜江笑著夸贊,“不過南兮就不用了,哦?”</br> 她話音一落,其他人的目光也紛紛落到傅南兮的身上。</br> 傅南兮:“……”</br> “你有事?”顧淮良蹙眉,狹長的眼睛望過來。</br> “我——對,我晚上要和一個朋友出去吃。”傅南兮無奈,想想說出來也沒什么,便如實道。</br> 她話音剛落,同桌的人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男的吧?”</br> 傅南兮頓覺旁邊一道凌厲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她一時如坐針氈。</br> “不要誤會啊,是我大學的校友,正好在這里拍戲。”傅南兮連忙解釋。</br> “我們懂的。”姜江笑了笑。“放心,不會說的。”</br> 傅南兮還想解釋,可其余人已經開始講別的話題了。</br> 也是,劇組這么多人,大家對娛樂圈男男女女的關系早已司空見慣,其實并不怎么感興趣,尤其還是一個沒有名氣的新人。</br> 傅南兮低頭,默默吃著午飯。</br> 吃飯間隙,她偷偷瞄了一眼顧淮良。</br> 他面無表情地吃著飯,臉色似乎比剛才稍顯暗了些。</br> *</br> 吃完午飯,顧淮良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保姆車,沒有像往常一樣呆在片場休息。</br> 傅南兮看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br> 她能感覺到他的不高興。</br> 想到他的不高興可能是來源于自己,她又為這小小的可能性而感到不自在。</br> 雖然她心理上覺得,自己并不需要為此負責。</br> 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當顧淮良和小唐過來時,片場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眉宇間的戾氣。</br> 瞧見他身后助理哭喪的臉,大家更是確定了。</br> ——這位大佬肯定又是生起床氣了。</br> 片場的工作人員不自覺都提著一顆心,和他溝通時的態度不能再小心翼翼了。</br> 化妝師一邊給傅南兮補妝,一邊皺著臉訴苦,“顧老師的氣場太可怕了。我給他化妝時手都在抖。”</br> 正說著,和顧淮良對戲的演員又一次NG了。</br> 他對著顧淮良連連道歉。</br> “你看吧,真的很嚇人。”化妝師嘆氣,“還好你一會兒不用和他對戲。”</br> 傅南兮聞言沉默。</br> 她一會兒要拍的都是家庭戲,確實對不上顧淮良。</br> 可是……</br> 傅南兮眼神暗了暗,不自覺握緊了拳。</br> *</br> 等她拍好戲,顧淮良已經不在了。</br> 傅南兮是在外面的空地上找到他的。</br> 他穿著戲里的襯衫西褲,背對著傅南兮而站,背影高大挺拔,寬肩窄腰長腿的好身材顯露無疑。風吹過來,他背后的襯衫鼓起又落下,緊貼著他的身軀,將背部肌肉和中間那條脊柱溝勾勒得十分清晰。</br> 傅南兮遲疑了下,走過去叫了一聲,“顧老師。”</br> 顧淮良的身子一僵,垂眸看她,不言不語。</br> “你,中午沒睡好嗎?”她輕輕問。</br> 她不想提午飯的事,怕話題會走向尷尬的方向。</br> 顧淮良沉默半晌,低聲“嗯”了句。</br> 見他承認,傅南兮的心里似乎是舒了口氣。</br> “那,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br> 她一雙水潤清澈的眼看著他,得到肯定的點頭后,慢條斯理地說:“有一對玉米相愛了,于是它們決定結婚。結婚那天,一個玉米找不到另一個玉米了。這個玉米就問身旁的爆米花:‘你看到我們家玉米了嗎?’爆米花說:‘親愛的,人家穿婚紗了嘛!’”</br> 傅南兮說完哈哈笑了起來,抬眼看到顧淮良一臉沉默,頓時停下來,尷尬道:“很冷嗎?”</br> 顧淮良用表情回答她:是的。</br> 她不好意思地雙手交握,“那我再講一個吧!”</br> 顧淮良挑眉,示意她繼續。</br> “一只猩猩經過樹林,不小心采到了長臂猿的糞便。好心的猩猩幫猿打掃了糞便。過了不久他們相愛了,別人問你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啊?”她頓了頓,望向顧淮良,“你猜猩猩怎么說?”</br> 還沒等顧淮良開口,她就笑嘻嘻地公布了答案:“猩猩說:是猿糞(緣分)!”</br> “哈哈哈。”</br> 傅南兮笑了兩聲,發現顧淮良的嘴角抽了抽,那意思似乎是……無語。</br> 她不由收斂了表情,抿了抿唇,輕聲道:“不好笑啊?”</br> 呵,尷尬。</br> 顧淮良凝視了她一會兒,驀地笑出聲來。</br> 傅南兮一怔。</br> 顧老師您這反射弧太長了吧?</br> 她動了動唇,剛想嘲笑他兩句,男人磁性的聲音就落入耳朵:“你是在哄我開心嗎?”</br> 傅南兮抬頭,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臉上一熱,撇過眼去。</br> 她是看他不高興,想說兩個笑話讓他笑笑的。不過顯然失敗了。</br> “那你過來點,我教你怎么哄。”顧淮良彎唇,伸出食指勾了勾。</br> 傅南兮慢吞吞移到離他更近的地方,看到他嘴角越發明顯的弧度,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