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謝寧看不清江郁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克制地移開目光:
“你害怕的話,那我去看看能不能開燈。”
剛轉身就聽見身后一連串劈里啪啦的聲音,還有嘶的一聲。
他趕緊回頭,摸索地朝江郁走過去:
“你撞到什么東西了?”
“嗯。”
謝寧緊張地伸手,在江郁身上摸索:
“撞到哪里了?”
想到他腳崴了還動來動去的,又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座位上:
“你就坐著別動,我去找開關。”
剛轉身,手就被江郁拉住了。
謝寧:“……”
江郁的手自顧自地摸索起來了,順著他的手背摸過去,五指插進他的指縫。
與他十指相扣。
接著是江郁帶笑的聲音:
“這樣我就不害怕了。”
謝寧:“……”
謝寧感覺臉在發熱。
他牽著江郁,兩人摸索著從一階一階的臺階上下來,走到門邊摸到了開關。
按了一下,禮堂還是黑的。
這才知道禮堂不用時是關了電閘的。
轉身準備回去,忽然被什么東西絆倒了,謝寧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好痛!
他吸氣一聲。
手被江郁抓住了。
江郁的手掌溫熱有力,讓身處黑暗中的謝寧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安心。
他被江郁扶了起來,感覺到手上黏黏的。
是出血了嗎?
江郁似乎也發現了。
“你手怎么了?”
他捏了捏謝寧的手指,謝寧又抽氣一聲。
好像被地上一個尖銳的東西劃傷了。
正要抽出手,忽然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整個人驚得一動不動。
指尖被江郁含住了,輕柔地舔著。
像是對待什么寶物似的,既認真又細致。
謝寧的臉逐漸熱了起來。
想把手指抽出來,卻被江郁攥住手腕,牙齒還懲罰似的,輕輕咬住了他的指尖。
謝寧:“!”
江郁一邊含著他的指尖,一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謝寧恍惚間有種錯覺。
好似隱藏在黑暗中的狼,在盯著獵物,不讓他逃走。
謝寧被他盯得頭皮有點發麻。
就在他怔怔望著江郁時,江郁吐出了他的指尖,慢慢朝他靠近。
陰影越來越近。
額頭被冰涼涼地觸碰到了。
江郁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謝寧下意識閉上眼,睫毛微顫,內心又開始心慌慌了。
禮堂很安靜。
他能聽到江郁淺淺的呼吸聲,還有額頭相抵傳過來的溫熱。
在呼吸交纏中,整個人被江郁的氣息包裹。
緊接著,他感覺到江郁開始動了。
從額頭一點點蹭過去,歪著頭,蹭著他的發絲,往下一路蹭到他耳邊。
唇貼在了他的耳朵上。
溫熱的、柔軟的。
謝寧頓覺耳朵熱了起來。
“害怕嗎?”
帶著笑意的低音鉆進他耳朵里,像一只螞蟻在他耳邊啄了一口。
好癢。
酥酥的癢意一直傳到了他心里。
心也跟著癢癢的。
謝寧手指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是害怕黑漆漆的禮堂,還是在害怕我?”
聲音又在他耳畔響起,低低的,跟蠱蟲似的,又從他耳朵里鉆了進去。
謝寧只覺得心里酥酥麻麻的。
想做點什么,平息心底的這種癢意。
江郁的鼻尖蹭著他的耳朵,順著耳后一點點往下蹭,一路蹭到他頸窩里,反復蹭著他頸邊的皮膚,帶著點難耐和渴求。
謝寧忍不住伸手了。
抓了抓他的頭發,又把手伸進他頭發里揉了揉。
跟安撫小狗似的。
江郁果然沒亂動了。
過了會兒,他聽見江郁低笑一聲:
“你心跳好快啊,謝寧。”
謝寧身體一僵,靜了幾秒,倔強地回道:
“在這黑漆漆的地方我也害怕,所以心跳快也正常。”
“是嗎?”
江郁抓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前:
“那你聽聽我的正不正常?”
掌心之下,那顆心臟在強烈而有力地跳動。
咚咚咚。
又快又亂。
“你覺得正常嗎?”
謝寧想把手掌抽出來,卻被江郁緊緊抓住。
“回答我。”
謝寧慌亂間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閉嘴。”
入夜了,窗外下起傾盆大雨。
禮堂有點冷意。
兩人在黑暗中,跟兩只互相取暖的小動物似的,偎依在一起,就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
謝寧睡得昏昏沉沉,忽然聽見細微的開鎖聲,然后是開門的聲音。
他緩緩睜開眼一看,外面天光大亮。
清潔工阿姨拿著掃把,站在門口,驚訝地望著他倆。
他肩膀微微動了動,江郁也轉醒了。
謝寧撓了下臉,有點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倒是江郁神色自然,像是在家睡了一覺似的,轉頭問謝寧:
“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謝寧:“?”
一時還沒轉過彎來。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一起走也行。”
江郁眼眸微彎,帶著溫柔的笑意。
謝寧被他盯得有點臉熱,別開視線,低頭道:
“我先走吧。”
起身時,看到地上掉了一塊手表。
他彎腰撿了起來。
這個手表他帶了很多年了,可惜昨晚被絆倒的時候,表帶摔壞了,表盤也出現了裂痕。
謝寧遺憾地看了一眼,把手表扔進了垃圾桶。
他拎著書包走了之后,江郁從垃圾桶里撿起了那塊手表,用袖子擦了擦表盤上沾著的灰塵,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