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白云朵朵。
仰躺在白石板上的阿萊格里,再次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這熟悉而單調的景色。
胳膊都有點微微發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不過阿萊格里并不敢確定,因為這個空間中根本沒有任何的參照物,能夠向他證明時間在流逝。
那天上的白云,從右邊飄到左邊,又從左邊飄回右邊,一次又一次如空中的鐘擺,蕩來蕩去就如同在一個死循環中苦苦掙扎。
況且,這個空間中好像也沒有日升日落――
日升日落?
阿萊格里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仰臉尋尋覓覓找了半天。
對啊,太陽呢?
看到脖子酸痛,他也沒在湛藍的天空中找到熟悉的太陽的蹤跡。身周彌漫著的如潮圣光,讓這天地之間一片通明,甚至讓他一直都忽略了這顯而易見的一點。
太陽,到底去哪兒了?
他思索片刻,揉揉酸痛的脖頸,終于還是重新仰了下去,要想認真觀察天空中的具體情況,還是選擇這個姿勢比較適合。
他躺在干硬但是暖煦的石板上,左瞧瞧,又看看,最后終于確認,這地,確實是沒有太陽的。
他微微皺眉,開始仔細打量這片天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其他能夠觸碰到的地方,他已經全部都檢查過了。
焦躁不安的時候,他甚至試圖把腳下的石板撬起一塊看看底下的情景,但鋪砌這些石板的絕對是一位大匠師,嚴絲合縫的現實讓他最后只能悻悻然的放棄。
往地下沒有什么探索的可能,四周又一望無際,他走了很久的時間依舊處于中心位置。這些任何隱藏著一絲可能性的地方,都已經嘗試了一遍。
因此,需要仔細觀察的地方,就只剩下這片天空了。
湛藍如許,澄澈剔透,真是頂贊的一片天空,但是卻依舊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之處。
他的目光,開始逐漸凝注到那朵朵白云之上。
他早就發現,那些云朵是一團團燃燒著的火焰。
一團又一團,純白色的火焰,與歌蒂雅大教堂廣場上那一團至高無上的光明圣焰看起來一模一樣。
阿萊格里暗暗點頭,一番排除之后,這些燃燒的純白火云,應該就是這個空間的蹊蹺所在了吧。
這是他最后的希望所在,否則……
否則,就很可能真的被關在這里,直到天荒地老。
認真考慮一番之后,阿萊格里決定,首先看看兩團白云相撞會發生什么事情,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容易看出端倪的地方。
很快,他就選定了一朵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火云。
畢竟,帥一點比較容易發生艷遇不是。
仰躺在地上,阿萊格里開始觀摩這場纏綿的愛情劇。
不過,這劇情推進的好像有點慢啊。
在平時躺著養神的時候,他總嫌這些云朵飄動的速度太快,總讓他眼花繚亂的有些暈。
可是現在,他又開始嫌它們飄的太慢,讓一直凝視著的他,雙眼之中都有些酸澀起來。
你別慢吞吞的啊,帥哥,快啊,快一點啊。
再這樣下去,白菜可都要被豬拱了,阿萊格里盯著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終于,這朵英俊的云兒開始行動了。
天空之上,數十朵云團,邂逅的幾率非常之大,他很快就遇到了另一朵不知是公是母的同伴。
撞,撞啊。
阿萊格里開始幫它暗暗使勁,想象中那激情燃燒的畫面,讓他幾乎有點把持不住。
可是事與愿違。
兩人最終勞燕分飛,阿萊格里這才發現,人家兩團火云壓根就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悲哀啊,悲哀啊,”阿萊格里喃喃自語,滿臉的同情,“萍水相逢,卻又擦肩而去,你們倆這是壓根就沒有緣分吶?!?br/>
不僅慢,而且衰,真是沒出息。
暗罵一聲,阿萊格里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個注定孤獨一生的家伙,轉回目光,不再拘泥于天空大戲的這個倒霉主角。
畢竟,不論主角配角,只要能夠撞一下就是好演員。
許是他的一腔懇切終于見了效果,角落里的兩朵火云,在他心中的催促下,終于緩緩碰在了一起。
來吧,盡情的釋放你們心中的烈焰吧。
阿萊格里激動萬分,幾乎要沖上去推上一把。
可在他逐漸震驚起來的目光中,一個殘酷的問題終于在血淋淋的現實中浮現出來。
拋棄它們白云的表象,一團火焰,遇上另一團火焰,到底會發生什么?
它們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大坨火焰,從此纏纏綿綿到天涯,永遠不分開。
阿萊格里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旋即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風云混亂中那極端理性的思維,泰山崩于前而毫不色變的鎮定,這才是老夫縱橫江湖多年屹立不倒的本錢呢。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開始思考下一個問題。
如果它們就這樣慢慢的互相融合,那么空中理應只有一朵巨型云團才是啊,可是現在呢?怕是不下數十朵吧。
他做了一整套的眼保健操,然后開始一眨不眨的盯著天上最大的那團云朵看。
應該又過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至少阿萊格里是這樣感覺的。
歷經了無數的扭動,顫抖,飄蕩之后,那團悶騷的云朵終于有了進一步的實質行動。
他趕緊瞪大雙眼,就看到那團云朵不斷的拉長,拉長,再拉長,
然后,分裂成了兩朵。
我擦你個頭咧。
阿萊格里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叉腰戟指破口大罵。
感情你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莫名其妙把老子弄進來,好歹給個提示啊?沒有提示這任務可怎么做?
可是空間太大,連個回音都沒有,阿萊格里終于還是無趣的停了下來。
他頹然坐倒,過了許久忽然開始低聲自語,
莫名其妙把老子弄進來?
弄進來?
對了,我是怎么進來的?
圣歌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漫天的雪花也漸轉稀疏,但是卻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
廣場正中,歌蒂雅圣女面色蒼白如紙,虛弱到了極點。她早已經無力支撐身體,癱坐在了地上,但還是堅決的挺起上身,保持著輕聲的吟唱。
西爾維斯目光掃過,竟然發現這個往日里他時常忽略的少女,有著如此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她金色的長發變得枯槁灰白,嘴角甚至沁出了絲絲的血跡,但是那種凄美卻愈加濃烈。
那是生命將盡時火紅的余燼,更是傾盡全力燃燒的火焰,畢生光華綻放于一息之間。
西爾維斯不由低聲嘆息。
但恰在此時,他的眼角忽然閃過了一道碧綠色的閃電。
伊爾洛手持骨弓,肅立在石臺之上,保持著射出的姿勢。
這把上古流傳下來的骨弓,擁有一個詭異恐怖的特性,能夠將它擊殺掉的靈魂和臨死的怨氣吞噬其中儲存起來,而這也是它“獵魂”之名的真正由來。
這些靈魂怨氣,會被轉化成一種極端陰黯的力量。并且,這種力量可以被再度釋放出來,附加這種力量之后的箭矢即使只造成細微的擦傷,也能爆發出濃郁的負能量,為目標瞬間附加上幾個極端恐怖的詛咒。
這一絲淺淡的殺氣,迅速襲來,那種強烈的預感讓西爾維斯心中不由一凜。
他旋身展臂,刀光閃動間已經逼開了一片騰挪的空間。這種未知的攻擊,最好還是不要以身試法,因為你不知道它帶來的究竟是什么。他閃動身形,就要避開之時,身周卻憑空出現了道道的圣光圍欄,隱然圍成了一個囚籠的形狀。
西爾維斯振臂而起,強勁的力道瞬間爆發出來,頓時將這些圣光的枷鎖撐開,崩碎成了無數的光點。
遠處,因涅迪爾無力的垂下手,急劇的喘了幾口氣。他這一段時間中勉強回復的神力,勉強釋放出了這個“光之牢籠”的雛形,雖然轉瞬之間就被擊潰――
然而,只是這數息時間,青碧箭矢已經逼近到了閃無可閃的距離。
間不容發之際,西爾維斯依舊靠著驚人的反應扭動了一下腰肢,秘銀箭矢擦著他的腰肋斜斜飛出,帶起了一溜血珠。
這樣細微的傷勢,對于西爾維斯來說根本微不足道,他的肌肉蠕動間,只是幾個呼吸,細小的傷口已經合攏,不再滲出血來。
可是他的面色,卻呈現出了一種微微的青白。
護衛軍戰士們重新圍攏攻擊,西爾維斯反擊的動作卻變得有些遲緩,身形閃動間,也顯得拖泥帶水起來。
自己中了衰弱詛咒?
西爾維斯心中震驚,這是死靈法師才能夠釋放出的負面減持法術,是武者們最為厭惡的存在??删烤故钦l在暗中陷害自己?難不成是白骨議長?可是圣光之羽依舊飄揚,他根本不可能前來歌蒂雅大教堂這里。
那么,就應該是剛才那支青碧色箭矢了?
他目光閃動,打量著遠處伊爾洛手中的骨弓,眼神逐漸變得恍然起來。
是“獵魂”骨弓么?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獵魔雙刃,全身的精氣神都凝聚起來,沉心靜氣,專心應戰。在這樣強大的詛咒之下,他堪堪能夠對付身周這些護衛軍的圍攻。但遠處那個半精靈游俠的偷襲更加可怕,他必須全力防備,免得在陰溝里翻了船。
可是伊爾洛卻撇撇嘴,不再理會西爾維斯。既然對戰雙方已經勢均力敵,那么他可不會再傻乎乎的幫助教廷,你們狗咬狗,那我且添把火好了。
他手中的骨弓,悄悄的轉了一個方向。
因涅迪爾的方向。(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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