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之塔。
沒有因涅迪爾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白塔頂層的穹廳,所以過了很長時間,都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大主教,正昏迷不醒的癱倒在地上。
劇烈的神力反噬,讓因涅迪爾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他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狀態(tài)。
蒼白之主守在一旁,同樣不言不動。直到他發(fā)現(xiàn),因涅迪爾確實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之后,方才緩緩蹲下身來,嘴角現(xiàn)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不得不說,他這個所謂的“學生”,真是天賦卓絕,短短幾年就抵達了傳奇境界。雖然其中有些許水分,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比如,神力本源。
蒼白之主五指虛攏,罩在因涅迪爾的心口之上。一道道慘白的觸須,如蛇蟲一般蠕動著,鉆進皮肉,循著血管四處逡巡。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第一道觸須縮回來,尖端勾起,攜帶著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顆粒。這是神術職業(yè)者,晉升傳奇境界之后,體內產(chǎn)生的神力本源,能夠汲取所信奉神主的信仰之力為己用,并且大大提高神術吟唱的速度。
若是他們能再進一步,打碎傳奇桎梏,就能將分散的神力本源凝聚為一枚初級神格,完成自人到神的轉變。
而這些純粹的神力結晶,對冥獄邪神來說,也是大補之物。在因涅迪爾身上傾注了這么多心血,蒼白之主也要補充一下?體能,以應對接下來的變局。
慘白觸須沿著血脈游動,將神力本源一一定位,然后硬生生的拉扯而出。那帶著些微血色的圣白水晶,被盡數(shù)卷入蒼白之主體內。他閉上雙眼,露出一副極端陶醉的表情。
而因涅迪爾,則在無意識的微微抽搐,失去了神力本源,他再也無法更進一步,甚至連現(xiàn)在的境界。都無法保持,直到跌落傳奇,泯然眾人。
“又該編織一個謊言,來解釋這種狀況了,”蒼白之主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不論我怎么說,這個傻孩子,都會無條件相信的?!?br/>
一陣冷風吹過。白棘樹葉瑟瑟飄落。寒冷的氣團自蒼原而來,南方北方,陰云彌漫,一場史無前例的降雪,很快就會到來,而在這雪落前后,亂世風潮將席卷整個大陸,無人能夠幸免。
到那個時候。掌控了圣白之塔,以及天國最強戰(zhàn)力的蒼白之主。毫無疑問將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至少,他自己,是這么想的。
“建立一個國家,還是創(chuàng)立一個宗教呢?”蒼白之主思忖道,這真是一個幸福的難題。一直躲在“光明教會”的幌子下行事,雖然與他執(zhí)掌的“欺騙”職司很契合。但走出幕后走向前臺,也是一個誘人的選擇。
“嘎嘎――”一陣怪叫聲傳來,宣告死亡的赤眼烏鴉,盤旋著飛入白塔頂層,立在鏤花的玉石欄桿上。
“‘喪鐘’?”蒼白之主悄無聲息的收起手掌。慘白觸須縮入體內。他起身凝視著那只烏鴉,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十二月十四,今年的第一場雪會落下,”烏鴉開口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確定嗎?”蒼白之主問道。
“嗯,”烏鴉點了點頭,又問道,“是你這邊先發(fā)動,還是我那邊先開始?”
“咱們可說好了,”蒼白之主想了想,確認道,“人間的魂靈屬于你,天國的英靈屬于我,你可莫要暗中耍詐?!?br/>
“我的職司是‘死亡’與‘絕望’,而非‘欺騙’,要說耍詐,也是你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烏鴉的聲音異常深沉,“我的目標,只有納奇尼,以及他麾下的數(shù)十萬大軍。”
“那么,立下誓言吧?!鄙n白之主伸出一根手指,旋即是一道扭曲的白線,在空中勾畫出繁復的紋路。
“這么小心?”烏鴉稍一分辨,笑了起來,它拍打翅膀,一道黑煙噴涌而出,與白線拼合在一起,隨后不斷收縮,形成了一枚圓形的印記。
蒼白之主立掌為刀,凌空虛斬,契約印記一分為二,分別投入了兩大邪神的體內,轉瞬消失不見。
“十二月十三日,我會發(fā)動‘天國基石’大陣,”蒼白之主放下心來,介紹著自己的計劃,“一天之后,十四日的正午時分,‘天國階梯’可以搭建完畢,諸神的國度,將正式向我們打開大門?!?br/>
“在契約中,我已經(jīng)立誓了,我不會染指光明教廷與圣白之塔,”烏鴉緩聲說道,“作為回報,你需要將‘蒼穹神殿’交于我?!?br/>
“可以,”蒼白之主答應道,“隨后,便讓你我聯(lián)手,摧垮斯諾頓大軍的意志吧,那些絕望與死亡,應該是你希望得到的?!?br/>
“而你,將擁有邪靈的‘欺詐’職司,以及這片安寧的南方大地?!睘貘f接過話來,說道。
“算不上安寧,”蒼白之主搖了搖頭,“不要忘了,還有‘陰影’與‘蝙蝠’這兩個家伙呢?!?br/>
“‘蝙蝠’會在赫爾修斯河谷,配合我們的謀劃,”烏鴉隨口說道,“因此,你暫時不能對付布亞達帝國。”
“當然。”蒼白之主干脆的點了點頭,不過執(zhí)掌“虛偽”與“欺騙”的邪神,所許下的承諾,又有幾分可信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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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中,萬馬奔騰。
斯諾頓南征軍,并沒有光明教廷那種隱藏行跡的神術,所以他們的長途進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奔襲”。
曾經(jīng)的“紫電輕騎”,最擅長這種戰(zhàn)術。而執(zhí)掌過這支軍隊的納奇尼王,終于得到了施展的機會,他的目標,是利亞伊奇,沙漠騎兵的根據(jù)地,也是伊恩東北戰(zhàn)區(qū)的核心城市。
只要攻克此城。不堪其擾的后勤線路,就會重獲安寧。而那些神出鬼沒的沙漠騎兵,也不得不灰溜溜的逃回塞特斯蒂安。
否則,他們就只能在斯諾頓騎兵的圍捕下,全軍覆滅。
“加快行軍速度,兩天之內。必須抵達利亞伊奇。”納奇尼王高聲喝令道,他們不需要隱藏行跡,因為他們的行軍速度,要比敵人的游騎兵還快。
等到利亞伊奇的守軍反應過來時,斯諾頓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而納奇尼王手中,還握著一個破城的秘密武器呢。
“王上,我已派出精銳射手,在周圍巡視?!迸赃叀八{衣長射”的統(tǒng)領弗蘭,清聲回稟道,“方圓十里之內,沒有任何斥候,能逃過他們的鷹眼?!?br/>
“沒有斥候回報,本身就是一件詭異之事,很可能引起敵方主將的懷疑,”納奇尼王笑道?!暗灰蟼€半天時間,那便足夠了?!?br/>
眾將皆點頭稱是?,F(xiàn)在的他們,對于納奇尼王信賴到了極點。
隨著塞維拉城的陷落,南方戰(zhàn)局一片明朗。斯諾頓全軍上下,士氣大振,將士們心中,皆充滿了希望。
伊恩公國。布亞達帝國,圣塞特斯蒂安帝國,這一個個富饒的國家,都將淪陷在斯諾頓的鐵蹄之下。他們已經(jīng)能看到,大陸南北獅旗飄揚。納奇尼王君臨天下,到了那一天,每一名南征軍將士,都將獲得豐厚的回報。
“王上,似乎有什么喜事?”諸位將領各自歸隊,待周圍無人,蘇尼亞笑著問道。
“臨行之前,比拉諾奧大師,交給了我一張紙條,”納奇尼王刻意賣了個關子,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他,“你也看看。”
“諾曼,河谷,三線捷報,”蘇尼亞接著火把的微光看完,大惑不解的抬起頭來,“河谷?是指的赫爾修斯河谷嗎?可這兩地都在后方,并無戰(zhàn)事,何來捷報一說?而且兩地,又為何是三線捷報呢?”
“對了,你不是貴族子弟吧?”納奇尼王回答之前,先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蘇尼亞搖了搖頭,“我父親是一名二等校尉,如今在北都衛(wèi)戰(zhàn)區(qū)留守?!?br/>
“很好,”納奇尼王贊許道,“那么,這個消息告訴你也無妨,長老院勾結第八、第十軍團叛亂,試圖攻取諾曼城與赫爾修斯河谷,莫德西奇與阿萊格里各自將其擊潰,貴族勢力被一掃而空?!?br/>
“恭喜王上,”蘇尼亞雙眉一挑,立即在馬上躬身施禮道,“自此之后,王上再無掣肘,可雄圖大展矣?!?br/>
“正是如此,”納奇尼王爽快的大笑道,“至于三線捷報,是說除了諾曼與河谷之外,西線戰(zhàn)事也告大捷,想來是埃伯特展開反擊,將托爾姆雇傭軍擊潰了?!?br/>
“若非受限于糧草,以埃伯特將軍之能,早就將克敵制勝了?!碧K尼亞說道。
“這樣的話,就可以調埃伯特回來坐鎮(zhèn)塞維拉城了,”納奇尼王沉吟道,“讓他選擇一名將領,率西路軍,在費倫曼原址旁筑城防御,待會歇息之時,你就把軍令擬定出來。”
“是?!碧K尼亞點頭應命。塞維拉城確實需要一名大將鎮(zhèn)守,而穩(wěn)重的埃伯特將軍,則是最合適的人選。
更何況,他也是納奇尼王最信任的將領,甚至要超過卡特羅曼將軍。
“攻下利亞伊奇城,我會率軍回返綠河谷,此處也需要一員武將坐鎮(zhèn),”納奇尼王繼續(xù)說道,“弗蘭不行,‘藍衣長射’不能作為守城的主力,科斯塔也不行,這家伙太過魯莽,而且‘踏陣黑旗’向來軍紀散漫,容易激起民變……”他想了一圈,隨行的將領中還真沒幾個合適的,不由眉頭微皺。
“卡特羅曼將軍如何?”蘇尼亞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太合適,傳奇戰(zhàn)士這種高端戰(zhàn)力,用在守城上,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來,如何?”納奇尼王忽而靈機一動,轉頭問道。
“這……”蘇尼亞小心翼翼的答道,“王上,屬下只是一個軍尉參謀,恐怕,不能服眾吧?”
“你這小子,只擔心不能服眾,卻不擔心自己的能力嗎?”納奇尼王哈哈一笑,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既然如此,你就暫時鎮(zhèn)守此城,若是以后再立戰(zhàn)功,我便將利亞伊奇城封賜于你?!?br/>
******
十二月六日,費倫曼城。
埃伯特與迪奧斯站在高墻之上,城內到處都是烈焰焚燒的痕跡。
在經(jīng)過數(shù)次激戰(zhàn)之后,他們再次收復了此城,托爾姆雇傭軍也倉皇逃竄,重新縮回了馬特羅商團的領地。
“你在騎兵作戰(zhàn)上的造詣,實在是出神入化,”敦實的西路軍統(tǒng)帥,毫不吝惜溢美之辭,“卡住敵軍強弩營的節(jié)奏,不斷沖鋒暫停,逼迫他們自亂陣腳,從而一舉將其擊潰……說實話,你為何要委屈自己,甘愿做一名私軍統(tǒng)領呢?”
“阿萊格里于我有恩,”迪奧斯平靜的答道,“而且,我才是這支部隊的統(tǒng)帥,他們,也不僅僅是貴族私軍?!?br/>
“到我?guī)は聛恚绾??”埃伯特不死心的招攬道,“直接擔任我的副將。?br/>
“將軍這話,要是讓阿萊格里聽到,他非得來找你說道說道。”迪奧斯笑道。不過話中的拒絕之意,卻是明確無比。
“好,我不提了?!卑2匾残α似饋?,他與阿萊格里,早已結為政治同盟,豈能因為這等小事,破壞了雙方之間的關系。
“將軍您,應該要被調去鎮(zhèn)守塞維拉城了吧?”塞維拉城破的消息,已經(jīng)通過信鷹傳來,埃伯特也正是受了這個刺激,方才全軍出擊,一鼓作氣擊敗了托爾姆雇傭軍。
“或許吧,”埃伯特剖析道,“聽說托爾姆聯(lián)邦內亂,各大商閥相互征戰(zhàn),短時間內是不會出兵伊恩了……更何況,塞維拉陷落,他們就算卷土重來,也難以改變戰(zhàn)爭大勢,反倒會惹火上身?!?br/>
“正是因此,王上才不會讓將軍留在西線,”迪奧斯附和道,“您可是能獨擋一面的帥才。”
“你這家伙,也會溜須拍馬了,”埃伯特笑罵道,“那樣的話,我會向王上推薦,由你鎮(zhèn)守西線,你可要做好準備。”
“我可不是正規(guī)軍?!钡蠆W斯聳了聳肩。
“這點面子,王上還是會給我的,”埃伯特拍了他一下,“走,喝酒去,慶功宴就要開始了?!?br/>
…(未完待續(xù)。。)
ps:(有點倉促,小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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