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黃四海躬著身子,一臉的笑意。</br> 倒是讓蘇承感覺對方似乎也沒有傳聞當中的霸氣十足。</br> “本官身上的官服還不是最好的證明嗎?難不成還有人敢冒充本官?”</br> 蘇承的這話讓黃四海心中一顫。</br> 趕緊陪著笑臉道:“大人說笑了,誰人敢冒充大人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沒人敢的。”</br> 蘇承聽到這話,緩緩的站起了身來。</br> 同時試了試袖中的武器。</br> 雖然他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跟殺意,可這種時候,他不敢有任何馬虎大意。</br> “我聽說你們這寨子除了你們族人,朝廷命官來辦案都不成?都不能進寨子?”</br> 蘇承這話說的聲音不大,可卻威壓十足。</br> 聽的黃四海心中把兩個守門的青年一頓罵。</br> 可他臉上卻還是要陪著笑臉。</br> 畢竟兒子還在對方手中。</br> 這種事情他可不敢馬虎大意啊。</br> “沒有的事情,大人能來簡直是小寨的榮幸,大人若是能進寨走走,那都是蓬蓽生輝的事情。”</br> 這些話語,讓蘇承深深的看了一眼黃四海。</br> “黃族長,你讀過書?”</br> “讀過,只是考了個秀才功名,這些年也一直有考,但再無存進了。”</br> 說完這話,黃四海便趕緊邀請蘇承入寨子坐坐。</br> 既然蘇承來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br> 同樣他也明白蘇承能來,那么應該是給了他一線生機。</br> 不然蘇承直接來個魚死網破他也沒轍。</br> 原本他以為蘇承是個雷厲風行暴脾氣沒腦子的縣令,可剛剛跟蘇承交談了幾句話,他便明白眼前的蘇承絕對不是之前那個莊不語能比擬的。</br> 莊不語那一把年紀,他感覺都活到狗身上了。</br> 再看看蘇承,年紀輕輕辦事卻十分老道。</br> 哪怕他這個族長,一時間都吃不準蘇承找他干什么。</br> 進入寨子,蘇承看了一下,發現也并不是所謂的等級森嚴,但族長長老跟下面的那些族人確實是有點等級森嚴的感覺。</br> 因為寨子里的人見了黃四海紛紛避讓不說,還恭敬的行禮。</br> 這樣的情況,蘇承只在皇宮內見到過。</br> 觀察了一下寨子的地形,再看看寨子的房屋構造,蘇承笑了起來。</br> “黃族長這寨子的確是好位置,易守難攻啊!”</br> 這話一出口,黃四海心中更是嘀咕不已。</br> 他明明感覺蘇承這是話中有話,可卻不解其意。</br> 只能在一旁附和道:“大人過獎了,都是占了地利的便宜,不然也建不起來這樣的山寨。”</br> 看到黃四海那洋洋得意的模樣。</br> 蘇承緊接著便道:“黃族長信不信我能頃刻間讓你這寨子化為虛無?”</br> “啊?大神有大神通?”</br> 黃四海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心里卻不屑一顧。</br> 看樣子眼前的新縣令比之前的莊不語也沒好到哪里去,吹牛的功夫倒是厲害。</br> “黃族長不信?”</br> “我今夜帶人在你這山寨處放一把火,你這些茅草屋會不會迎風而上?”</br> “若是今夜再來點東北風,你說最高處的那里會不會直接成了孤立無援的存在?”</br> 蘇承的這話一出口。</br> 黃四海額頭上的冷汗都直接下來了。</br> 他在這里這么多年,經歷過不少斗爭,可像蘇承這么狠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br> 尤其是蘇承這毒辣的計策,想想便讓人脊背發寒。</br> 蘇承看到黃四海那額頭的冷汗,知道是時候給對方來一針定心針了。</br> “黃族長放心,我只是讓你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但不會這么做的,畢竟我今天來是找黃族長幫忙的,可不是來跟你為敵的。”</br> “當然,黃族長若是想跟我為敵,我也不介意換個辦法來試試!”</br> 此時的黃四海聽到蘇承如此說,心中早已慌亂不堪了。</br> 趕緊道:“蘇大人能看中我黃某人,那是黃某的榮幸,蘇大人有什么難處盡管說,我能辦的一定辦,辦不了的拼了老命也幫您辦!”</br> “黃族長夠痛快,那我就直說了,我要縣丞跟縣尉的項上人頭,正大光明的那種!”</br> 黃四海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立當場了。</br> 二人的身份他自然明白。</br> 可若是正大光明的要對方人頭,那擺明了是讓他站在人家對立面上了。</br> 蘇承在這里當官能當多久?</br> 可若是真的弄死高武,還是正大光明的那種,等蘇承走后,萬一高家的人再疏通關系派來高家其他人來當縣令。</br> 他恐怕整個一族之人都會受到牽連啊。</br> 此等事情他不敢冒險。</br> 蘇承走到一半始終沒有等到黃四海的答復,直接停住了身子。</br> 黃四海跟在一旁同樣趕緊停住身子。</br> “蘇大人,您怎么不走了?”</br> “這條路到這里就得了,沒必要走下去了。”</br> 說完,蘇承便深深的看了一眼黃四海,轉身便往回走去。</br> 此等時刻,黃四海怎么會聽不明白蘇承話語中的意思。</br> 他趕緊上前攔截。</br> “蘇大人,您說的這事著實難辦啊,我就是拼了老命也怕辦不成啊?”</br> “那高武是高家之人,在帝都也是一大世家,那管平雖然不是世家,可跟著高武干了不少壞事,二人殺了誰,都可能給我們帶來沉重的打擊啊。”</br> “而且大人在這里當個三五載的縣令,到時候高升離開此處,那個時候我一族之人可沒人庇佑啊!”</br> 這等時刻,黃四海也不去跟蘇承玩什么心機了,直接演起來苦情戲。</br> 希望蘇承能換個人選。</br> 而且他剛才從蘇承的話語里已經聽出來了,黃仁興大概率是不會死的。</br> 只要自己兒子活著,他便感覺不需要太過冒險。</br> “黃族長,你感覺你不這么做就沒危險了嗎?”</br> “五年前,是誰讓人假扮縣令伙同高武他們吞并了周圍千畝土地?”</br> “四年前,是誰策反管平架空莊不語,還差點要了對方的性命。”</br> “三年前,是誰讓人假扮山賊搶了縣衙的庫銀,糧倉?”</br> “兩年前……”</br> 這話還沒說完,黃四海便給蘇承跪下了。</br> “大人,別說了,小人一切聽大人吩咐便是。”</br> 蘇承冷冷的道:“有些事情我不想點破,但既然你非要讓我說開了,我也明說。”</br> “這件事情你表現好了,你們一族跟周圍的九黎族人萬事無憂,我不會太過分,還會帶著大家一起發財。”</br> “當然,你若是想試試用舉族之力滅掉我這個縣令,搏一搏,我也隨時歡迎。”</br> “黃族長,路在你腳下,你可以自己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