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虎一開始見到蘇承給的清單的時候，那表情比王陽明還要吃驚。</br> 因為上面壓根就不止是錢糧，還有很多其他東西，比如水泥，布匹，馬車……</br> 那架勢似乎要把交州給搬過去一般。</br> 就現在上面的東西，也是他跟蘇承提建議之后刪減的。</br> 同樣他也模仿著蘇承的口吻，笑著道：“王大人，錢糧，錢糧，能用錢買到的就算是錢，能吃的就算是糧啊，不是問你要銀子跟糧食的，當然王大人對于這方面能支持一下還是要支持一下的。”</br> 王陽明有些無語的看著張龍虎。</br> 他見過不要臉的，但是跟張龍虎這樣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先不說對方用巡撫的官職壓制他，就這上面的東西，他感覺完全就是要了交州生產的出來的大部分東西。</br> “巡撫大人，錢糧我能支持，可你這上面還有工匠百人是怎么回事？這工匠我可不能支持了吧？”</br> “額，這工匠按照蘇大人說的，應該是聘請，跟他們說明情況，愿意去便去，不愿意去不強求的。”</br> 王陽明聽到這個解釋很想拒絕。</br> 但想到蘇承，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絕，畢竟得罪了蘇承，后續很多東西也很難辦。</br> “巡撫大人，這工匠我也就不說什么了，那這上面的啟蒙先生，秀才，童生這些可都是讀書人，讀書人也要是何道理？”</br> 對于王陽明的這個疑惑，張龍虎自然早有應對答案了。</br> 因為他一開始跟王陽明也是一樣的心情，感覺蘇承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br> 可偏偏蘇承給的解釋又讓他無法反駁。</br> “咳咳咳……王大人，這些是蘇大人要的，他的意思是去幫忙開蒙的，蘇大人說琉球之地的那些人五谷不分，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最關鍵的是他們說的話以及寫的文字跟咱們大周也有所不同。”</br> “而這些人便是去幫忙把琉球之地的人給開化成咱們大周自己的人，讓他們的血液里都是咱們大周的文字，大周的官話。”</br> “當然，他們本地的文字以及傳統蘇大人說也會保留下去，至于有多少人愿意堅守他不會過分插手的。”</br> 這話讓王陽明徹底震驚了。</br> 他震驚的不是蘇承要人，要物，要錢，要糧。</br> 而是震驚蘇承的思想。</br> 同樣的，這一刻他也明白蘇承是真心為了大周所想，而不是別人說的那樣蘇承有反心。</br> 讓整個琉球都學習中原官話，大周文字，大周歷史，讓他們把這些東西刻到骨子里，世代流傳下去，哪怕是若干年后大周再次分崩離析，那么琉球之地也不可否認是大周的一部分。</br> 想到這里，王陽明直接點了點頭道：“巡撫大人，這些我都答應，過會我便回去讓人準備，同樣的麻煩巡撫大人給我寫一張欠條，畢竟數額太過龐大，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br> 王陽明嘴上如此說，但是他明白，只要他說是幫蘇承的，恐怕整個交州之人都會爭先恐后的去幫忙。</br> 甚至可以不要錢，自己帶錢去都愿意。</br> 畢竟蘇承對交州的貢獻實在是太大了。</br> 蘇承離去之時萬人空巷，萬人跪拜的景象在那些說書的先生嘴里已經說了不止千百遍了，但每一次都有很多人去捧場叫好。</br> 最關鍵的是很多人人家還給蘇承立了像供奉起來。</br> 試問這種人當今大周他都想不出第二人。</br> 這也不怪魏炎會對蘇承設防。</br> 主要是蘇承太過成功了，成功的讓任何一個掌權者都害怕。</br> 哪怕是他初來這里的時候，心中也是無比忐忑。</br> 了解蘇承在這里的所作所為他更是佩服無比。</br> 蘇承不貪財不好色，一心只為了發展交州，也正是因為蘇承如此，才讓交州之人會對蘇承如此愛戴，甚至連盧俊業這樣的商戶世家一躍成為首富，整個交州都沒有幾個人去嫉妒對方。</br> 反而會時不時的幫對方。</br> 現在整個交州的人都以能進盧俊業那里做活為榮。</br> 因為一天只干四個時辰，七天還能休息兩天，工錢更是遙遙領先很多人。</br> 當地的苗族，壯族也因為蘇承發展的不比中原的漢人差。</br> 就沖這些，王陽明便感覺蘇承是一個無私的人。</br> 一般漢人對于少數民族的看法都是感覺對方是蠻夷，可蘇承偏偏讓這些人證明了蠻夷不比漢人差。</br> 不過有些地方的確是扶不起的藤蔓，這樣的存在，蘇承直接讓對方自生自滅，膽敢作亂，蘇承也沒有客氣，讓人帶兵進去滅掉。</br> 即使蘇承做過屠村的事情，但蘇承在交州的名聲卻是好的，而那些被屠的村莊沒人說一句不好。</br> 做官能做到蘇承這份上，王陽明感覺此生都值得了。</br> 張龍虎沒想到王陽明答應的如此痛苦，他準備是那些說辭感覺毫無用處。</br> 甚至忍不住問道：“王大人，你就不拒絕一下？”</br> “額，巡撫大人，你難道希望我拒絕嗎？”</br> “沒有，沒有，只是王大人這答應的如此痛快，讓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而已。”</br> 說著，張龍虎便跟對方一起回到衙門，然后寫了一份所謂的欠條，拿出官印直接蓋上。</br> 事情辦完之后，張龍虎便又去見了一下蘇承的家人。</br> 柳翠兒一眾人聽聞是巡撫拜訪，紛紛準備了起來。</br> 張龍虎見到柳翠兒還有李鳳兒跟碧落三女，瞬間有種想罵娘的沖動。</br> 三個女人國色天香不說，簡直就是集結了所有美女的融合。</br> 瞬間，他便明白為什么蘇承不近女色了。</br> 家里有這樣天仙一般的三個夫人，還有什么女人能入的了蘇承的眼睛。</br> 望著蘇承兒子在院內讀書，小女兒卻在那舞槍弄棒，張龍虎有些吃驚。</br> 不由的看向蘇承的母親李芊凝。</br> “老夫人，蘇老弟讓他們幾個小丫頭習武嗎？”</br> “以我對蘇老弟的了解，他應該是個讀書人吧？這些小丫頭不是應該學習刺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br> 聽到這話，李芊凝笑了起來。</br> “巡撫大人，這些我不是我說了算的，都是承兒跟鳳兒他們自己商量的結果。”</br> “按照承兒說的，這些孩子喜歡學什么就學什么他不會管，而且女孩學武他更樂意的。”</br> 張龍虎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何道理？女孩學武就不怕……”</br> 后面的話還沒出口，張龍虎便趕緊不說了。</br> 因為后面的話多多少少有些不好聽。</br> 但李芊凝卻是明白張龍虎的意思。</br> “就不怕嫁不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