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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囚徒

    “不行。”丁梓妍一聽這話,連忙否決。
    “為什么不行?”劉瓊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以前你不是跟牧原好過嗎?現(xiàn)在他幫一把怎么了?”
    丁梓妍有苦說不出, 她當時和牧原分手, 要了他十萬塊, 說了再無關系。
    至于柏正, 她和媽媽干了那樣的事,柏正脾氣那么爆, 不掐死她就算好的了。
    丁梓妍支支吾吾把牧原那事給劉瓊說了。
    劉瓊氣得直哆嗦,手指戳著她頭:“蠢貨,十萬塊錢,就讓你把一條路堵死了。他給你的錢呢?”
    丁梓妍拍開母親的手, 也有幾分不耐煩:“花完了。”
    之前她真沒覺得十萬是個多大的數(shù)字,誰會想到有一天柏家不會再給她們錢呢?
    劉瓊被她氣得夠嗆,干脆往地上一坐。
    “行, 你不去,咱們母女要么回你爸農村老家,住那個土胚房, 要么就在這兒坐著,等著一起餓死吧!”
    土胚房?丁梓妍一哆嗦,她小時候確實有過一段苦日子, 錦衣玉食慣了, 現(xiàn)在回憶起來,簡直是一段噩夢。
    讓她回老家,和餓死也差不多了。
    丁梓妍一咬牙:“我去找牧原。”
    劉瓊哼了一聲, 這還差不多。
    柏天寇也知道了她們母女回國的事,他沉著臉,因為上次的事,牧夢儀至今還在療養(yǎng),不敢出門。
    “劉瓊什么都不會,這么多年,她基本被養(yǎng)廢了。”老管家道,“我猜她們也不敢來找您,丁梓妍以前和牧少爺、柏少關系不錯,或許會去找他們幫忙。”
    柏天寇本想給她們一個教訓,聽管家這樣說。然而他性格到底穩(wěn)重,聽管家這樣說,他道:“那就再看看。”
    柏天寇無后嗣,以后柏家還得仰仗這群年輕人,他想看看少年們處理這件事的方式。
    六月末,牧原回家,就看見在自己家門口轉來轉去的丁梓妍。
    他許久沒見她,丁梓妍早不如以前光鮮,身上那些名牌早就賣了,如今穿的衣服十分普通。
    她一見牧原,連忙迎上來:“牧原!”
    “你來這里做什么?”
    丁梓妍知道今非昔比,她再不敢拿喬,當即淚眼盈盈:“我知道之前我說了我們再也沒有關系,但是看在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能不能幫我最后一次。”
    她抽泣著:“我和我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今天一直沒吃飯。”
    少年皺眉看著她。
    “不是我不幫你,你自己想想,對我姑姑和柏正做了什么事?”
    “那都是我媽的主意!”丁梓妍上前拉住他衣擺,“牧原,我們都知道錯了,你總不能看著我們餓死吧?”
    “放手。”
    丁梓妍如今誰也不敢忤逆,她連忙松了手。
    她哭泣著,蹲在牧原腳邊。
    牧原看著她這樣,心里到底有幾分反差感造成的難受,以前她多光鮮,如今看起來就有多可憐。
    整個人的刺仿佛被磨平,再也跋扈不起來。
    然而想起可憐的姑姑現(xiàn)在還在治療,牧原一咬牙,進了屋子。
    丁梓妍一分錢沒要到,她自然不甘心。
    她干脆就在牧原門邊哭。
    她知道相比柏家那群或成熟、或冷漠的人,牧原心腸最軟。
    果然沒一會兒,牧原打開門,惱火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我都說了不幫,你再待在這里,我就叫老方來處理了。”
    丁梓妍哭得更厲害:“你不要、不要告訴老方,要是柏叔叔知道,肯定不會放過我和我媽的,你就當給我們留條活路。牧原,嗚嗚嗚,我沒有書念,吃不飽飯,我后悔了。我以前雖然不好,可是從來沒有對你做什么壞事。”
    牧原不語。
    半晌,他進屋,遞給她一個錢包:“只有這些,并且是最后一次,你和你媽搬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丁梓妍拿著錢,咬唇。
    她心里不甘心,但不敢得寸進尺。
    她轉身離開之前,牧原叫住她,他猶豫地問:“你去找過柏正嗎?”
    丁梓妍眸光一閃,搖搖頭。
    牧原沉默下來。
    那天雨中那一幕,讓他這段時間沉默不少。他騙不了自己,心里失落又難過,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
    然而卻輸給了……那個人。
    丁梓妍也不蠢,她看見牧原眼中的黯淡,心里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柏正和喻嗔在一起了?”
    “你別亂說。”牧原低聲呵斥道。
    丁梓妍干脆厚著臉皮道:“你再給我一筆錢,我?guī)湍阋换卦趺礃樱磕阒赖模郧鞍卣矚g過我,如果喻嗔看見我和他在一起,他們說不定就吹了,到時候你……”
    “閉嘴!”少年漲紅了脖子,他怒道,“你趕緊走!”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這個提議仿佛激起內心的陰暗,牧原喘著氣,指著門口:“我不會同意,你給我滾。”
    他的生命光風霽月,他不能變成那種卑劣的人。
    丁梓妍被趕出去,她心中冷笑,牧原倒真是個好人。如果這種事?lián)Q成柏正,說不定那張狂陰險的少年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然而盡管牧原不同意,丁梓妍眸光卻亮了亮。
    是呀,柏正現(xiàn)在也不是柏家少爺了,如果喻嗔不再喜歡他,他不是只能選自己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柏正做過那么多年柏家的太子爺,即便身份不同了,但不可能什么都沒有。
    她數(shù)了數(shù)手上牧原給的錢,有幾分不滿,錢確實不多,不到一萬。
    丁梓妍抽了兩千塊自己收著。
    她打定主意,要去找柏正。
    柏天寇派人盯著丁梓妍,牧原給了丁梓妍錢的事,很快就被柏天寇知道了。
    他嘆息一聲,撫了撫牧夢儀的發(fā)。
    她回頭,笑著問:“怎么了?”
    柏天寇自然不好和她說牧原干的事,他笑道:“沒什么,公司那邊發(fā)生了一些事。”
    牧夢儀體貼道:“那你去忙,不用整天陪著我。”
    她的笑容雖溫婉,眼睛下卻有著淡淡青影,牧夢儀晚上睡覺,有時候依舊會被噩夢驚醒。
    她像一朵日漸枯萎的花,看得柏天寇心中一痛。
    也因此,柏天寇難免不滿牧原的舉動。
    教養(yǎng)牧原長大的是牧夢儀,牧原那個酒鬼老爸幾乎不怎么管他。
    牧夢儀把他教得太好,正直、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然而這樣也會帶來許多弊病,比如不夠果決,容易心軟。
    柏天寇道:“公司那些事有人處理,我陪你再睡一會兒?”
    牧夢儀笑著搖搖頭:“不用,睡久了會乏。倒是很久沒有看見過孩子們了,阿原最近在忙什么?青禾什么時候過來玩呢?”
    “牧原快高三了,在準備高考。青禾換牙,牙疼,她媽媽不讓出門。”
    牧夢儀眼中難免有幾分失落。
    柏天寇擁緊她,拍拍她瘦弱的脊背:“過段時間,等青禾牙齒不疼了,我把她接過來玩好不好?”
    “不用,她還小,讓她多待在母親身邊吧。”
    可是即便柏青禾的親身母親,也沒有牧夢儀那樣疼愛她。
    柏天寇心中難免有幾分感傷。
    牧夢儀喜歡孩子,可是她從未提起自己的親兒子柏正。她體弱,當年發(fā)現(xiàn)有孩子以后,幾近崩潰,卻不能打胎。
    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她傷了身體,這輩子再也不能有第二個孩子。
    柏天寇愛她惜她,并不介意這一切。然而過往卻沒有輕易消散,像一條毒蛇,隨著柏正長大,纏著牧夢儀。
    放暑假前一個周三,是喬輝生日。
    為此所有人都很高興,終于不用訓練了!
    少年們結伴出去玩,打算晚上慶祝一番,龐書榮對這喬輝耳語幾句,喬輝點頭,他叫住柏正,壞笑道:“正哥,就我們幾個會不會陽氣太重了,我們再請些人唄。”
    “誰?”柏正雙手插兜里,隨口一問。
    “我們班的妹子,還有桑桑,邢菲菲她們,你把喻嗔也叫過來唄。”
    柏正驀然轉頭,他很久沒見喻嗔了。
    訓練很苦,然而想想她又覺得甜。他沒有見她的理由,上次她被嚇壞了,也不知道如今想通沒有。
    盡管柏正實在想她,但他依舊道:“他們周三,上晚自習。”
    “等她下課,我們接她出來唄。”
    “三中有門禁。”
    喬輝說:“今天我生日,正哥你想辦法把人帶出來,讓小女神給個面子唄,以前我對她還不錯是吧?”
    柏正看他一眼,嘴上淡淡道:“嗯。”
    大光實在忍不住了,說:“正哥你想笑就笑吧,憋著不辛苦嗎?”
    柏正笑罵道:“滾。”
    幾個人先去慶功宴玩了一會兒,卡著喻嗔下晚自習的時間,柏正開始想辦法。
    他打通余巧的電話。
    “給喻嗔。”
    余巧:大哥,我是間諜啊!你這樣明目張膽我以后咋整?
    柏少管殺不管埋,只顧自己爽快啊。
    盡管心情復雜,余巧還是叫住了前面快回寢室的少女:“喻嗔……那個騙子,又找你。”
    “騙子?”喻嗔回頭。
    余巧特別真誠:“嗯嗯,之前你讓我拉黑,你問我電話號碼,我以為你認識呢,又放了出來。”
    喻嗔懷疑地看著她,余巧已經把手機塞到了喻嗔手中。
    “喻嗔。”那頭少年笑著喊。
    聽到他聲音,喻嗔莫名想起站臺下那個吻,她輕輕抿唇,問:“有什么事嗎?”
    柏正說:“今天喬輝生日,他想邀請你出來玩,你可以過來嗎?”
    “我們學校住校生不許出門的。”
    柏正給喬輝使了個顏色,喬輝會意,開口道:“喻嗔,大家很久沒聚一下了,衡越好多人都很想你,桑桑她們也在,我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你能來,你就當成全我唄。”
    柏正手腕一轉,眾人紛紛吵吵嚷嚷,聲音傳到電話中。
    “喻嗔,你過來吧!”
    “歡迎你來玩!”
    他們熱情而誠懇,喻嗔被他們的快樂感染,眼睛彎了彎,道:“喬輝,生日快樂,但我出不來。”
    柏正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拿回手機,道:“去你們學校后門,我在那里等你。”
    掛了電話,少年們紛紛起哄。
    柏正眉眼帶笑,拿起自己車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向后揮揮手,往三中后門走。
    他走到門口站定,微微瞇眼。
    柏正握住欄桿,幾步翻了上去。他抬起手,用自己外套把上面的監(jiān)控攝像頭給包住。
    他做這一切熟練得不行,柏正翻下去,靠墻邊等喻嗔過來。
    腳步聲響起,他眼里泛起笑意,抬眸看見來人,柏正眼里的笑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丁梓妍刻意打扮過,怯聲喊:“柏正。”
    柏正淡淡道:“離老子遠點,今天沒功夫收拾你。”
    丁梓妍恨極了他的狠心,又愛煞他這幅目空一切的狂妄模樣。
    她紅著眼眶:“我都是因為你,才落到今天這一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對我?”
    這段時間,她練就了一個技能,眼淚說來就能來。
    她小聲抽泣,企圖能喚起柏正少得可憐的同情人。
    男人憐憫弱小,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丁梓妍屢試不爽。誰曾想她哭了好一會兒,鼻涕都快流出來了,柏正眸中譏笑,偏頭看好戲,跟看跳梁小丑一樣。
    丁梓妍吸吸鼻子,空氣中只能聽見她吸鼻水的聲音。
    有一瞬,她尷尬得想死!
    然而丁梓妍知道,這一趟不能白來,她等了好幾天,牧原給的錢都快用完了,終于等到這么一個機會,她說什么也不能放過。
    她狠狠心,往柏正懷里撲。
    柏正冷笑一聲,直接踹了她一腳。
    丁梓妍摔出老遠。
    她痛得臉頰扭曲,不可思議地看向柏正。
    柏正眸色微冷,怎么著,想讓喻嗔誤會啊?可惜,論惡毒耍陰謀,丁梓妍這點手段在他眼里根本不夠看。
    丁梓妍抬眼,便看見了欄桿另一頭,安安靜靜看著他們的少女。
    喻嗔穿著一身校服,詫異地看向地上的丁梓妍。
    丁梓妍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從地上爬起來:“喻嗔,你也看見了,他以前喜歡我,現(xiàn)在卻能這樣對我。我現(xiàn)在的下場,也是你以后的下場。柏正的心,涼薄得像一塊石頭,總有一天,他膩了也會拋棄你!”
    柏正臉色難看,驟然沉下來。
    丁梓妍忍住痛,惡狠狠看他們一眼,怕柏正發(fā)難,連忙跑了。
    柏正轉身道:“喻嗔,你別聽她瞎說。”
    少女一雙剪水清瞳看著他。
    只是一個干凈打量的眼神,讓他褪去剛剛所有的犀利和刻毒,柏正幾乎帶著幾分無措:“你不會真信了她的話吧,操,我和她真沒什么!”
    他的目光恐懼,似乎怕生生敗光好不容易有的好感。少年比囚徒還慌,連許久不在她面前講的臟話都說了。
    喻嗔憋著笑,點點頭:“我知道啦。”
    她指指欄桿,大眼睛忍不住彎了彎,問他:“我怎么出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晚上好。
    今天給大家承諾過有二更,所以我現(xiàn)在接著寫,二更比較晚,大家就別等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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