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
</br>
</br>沉玉歪著頭一臉莫名,那人總是一副欠了幾百兩銀子的棺材臉,她不覺得自己和都尉會有交集。再說,她處處行事低調,在長官面前有多不顯眼就有多不顯眼,這會都尉找她做什么?
</br>
</br>心里轉了幾個彎,依舊沒轉出個所以然來。大頭和小虎滿眼擔憂地瞅著她,沉玉不在意地笑笑,一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沒事的,說不準是要我做他手下呢。”
</br>
</br>“都說那都尉小氣得很,如果真到他那做事,不知得受多少罪。”大頭搖頭嘆氣著,心里擔心不已,偏這當事人卻一臉滿不在乎。
</br>
</br>“我一沒才,二沒貌,三沒銀子,四沒得罪過他,不會有事的。”沉玉擺擺手,一蹦一跳地往都尉的營帳去了。
</br>
</br>帳內,都尉看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棺材臉難免更黑了。“就算大戰在即,士兵大多沒時間打理儀容,但你的臉總得洗洗吧。看看,都能刮一碗柴灰下來了。”
</br>
</br>厭惡地退開了一步,他不屑地瞥了瞥沉玉,語氣傲然:“鄭將軍那里缺了個侍從,看在你有平日表現不錯,總算有幾分機靈……明天,不,今晚就過去候著吧。”
</br>
</br>沉玉直嘆倒霉,上回碰見的近衛已經夠難對付了,她經常繞路走,就是怕再遇見他們。手下的人都那樣,姓鄭的將軍也好不到哪里去。沒想到這回還要她往刀口上撞,她欲哭無淚,仿佛已經能看見自己的小金庫慢慢飄走了。
</br>
</br>“大人,小的只干了幾天雜活,侍從這樣精細的伙計,小的怕做不來。如果搞砸了,惹得將軍不高興,小的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沉玉頭低了下去,卑微的語氣讓都尉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br>
</br>“選上你,是你的福氣,能到將軍身邊當差,不知多少人擠破頭想干的活,你這還不樂意了?如果伺候不周,也是你自己一個人的過錯,明白了?”他顯然不想和沉玉扯下去,揮揮手就打發她走了。
</br>
</br>給一點甜頭,再給一棍子,撇清了關系,這棺材臉的算盤打得還真響亮。沉玉咬著唇,暗自腹誹。只是選誰不好,偏偏挑到她的頭上來。到了將軍的營帳,想要趁亂跑路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br>
</br>垂頭喪氣地回了去,大頭、小虎和吳伙頭神色緊張地盯著她,生怕是不好的事情。沉玉把都尉的話重復了一遍,大頭眉頭一挑,笑道:“還說是怎么回事,這樣不是很好么。在將軍跟前伺候周到了,說不定以后還能混一個半個小官來做。黑頭,以后發財了別忘了拉兄弟一把啊。”
</br>
</br>“一邊去,凈說的風涼話。”沉玉剮了他一眼,依舊愁眉苦臉。
</br>
</br>“那草包將軍還讓你去伺候?我們是來參軍,不是去他府上賣身做小廝的,憑什么,唔,唔……”
</br>
</br>小虎的大嗓門,嚇得吳伙頭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大頭四處張望了一番,搖搖頭,他才松了口氣。“小虎,這話可不能亂說。在背后誹謗將軍,可是砍頭的大罪啊。”
</br>
</br>“伙頭,昨兒才聽說鄭將軍把一個近衛往死里打,就因為那人看了眼他身邊的花魁。黑頭如果過去了,指不定怎么受罪……”小虎漲紅著臉,替沉玉不值。
</br>
</br>“都尉叫上黑頭,無非是他平日乖巧懂事,又不引人注目。他可不想旁人搶了風頭,讓鄭將軍對了眼,才挑著黑頭的。”大頭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聲音不禁冷了幾分。“不然他怎會放心讓人到那將軍的身邊去伺候?心里定是轉了不知幾圈,計較了一番。”
</br>
</br>“不管怎么說,軍令如山,誰也拒絕不了。”吳伙頭嘆了口氣,苦笑道:“黑頭,去了鄭將軍那里,記得少說話,多做事……罷了,這些你也明白,我就不多說了。少了你,我可要寂寞多了。”
</br>
</br>“不是還有大頭和小虎,這里還是一樣熱鬧的。再者,我這一走,都尉肯定會再派人來接替。”沉玉大大咧咧地笑著,安慰道:“而且我就換了個地方,做完事溜過來不就行了,干嘛一副生死離別的模樣……呸,呸,這話真晦氣!”
</br>
</br>夸張地神情,逗得三人都笑了。吳叔點了點她的額頭,眸里一暖。“也是,你這小子機靈得很,不像是個會吃虧的人。侍從的活計不少,別忙著過來,有空就多休息吧。”
</br>
</br>“我曉得的,”沉玉點點頭,在碟上抓了幾條菜,胡亂地塞進口里,含糊地說道:“我走了,今晚就得過去……”
</br>
</br>嘴巴塞得滿滿的,她才一溜煙往主帥的營帳跑去。身后的吳伙頭無奈地笑著,余光瞥見幾碟盤上的菜僅缺了一小角,不禁暗嘆沉玉的細心。
</br>
</br>******
</br>
</br>特意到小溪邊上把雙手洗得干干凈凈,至于臉頰,摸了幾把,隱約顯出樣貌就行,就被沉玉用劉海掩蓋住,仍舊看得模糊。滿意地眨眨眼,她才雄赳赳地到了鄭將軍的下榻處。上回天黑,又立馬被近衛攔住,沉玉沒看清。這回真真切切地站在帳前,愣得硬是沒有挪一步。
</br>
</br>柔軟華麗的波斯地毯,古董字畫,錦被玉枕,哪一樣不是珍品。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里隨便一樣,賣出去的錢都足夠她花一輩子的吧。
</br>
</br>近衛見沉玉杵著,半天沒有反應,不耐地推了她一把。她冷不丁地踉蹌了一下,四肢趴倒在地,下巴磕著了,疼得眉頭都要糾在一塊。
</br>
</br>紗簾內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悉悉索索的輕響后,一道嬌媚的聲線響了起來:“看這侍從,第一次見大人就嚇軟了腿,給你行了個大禮。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一等一的蓋世英雄,氣勢不凡!”
</br>
</br>“梅兒的小嘴不但可口,還甜得緊,難怪讓我忍不住一嘗再嘗……”男聲混雜著幾聲嬌喘,讓沉玉尷尬不已。她應該識趣地起身走人,還是得聽這現成的活chun宮?
</br>
</br>好在兩人戲耍了片刻,便停了下來。“……下面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br>
</br>隔著紗簾,沉玉早就跪得雙膝刺痛,偷偷蹲著。聽到問話,連忙跪好,謙卑地應道:“小人黑頭,拜見將軍大人。”
</br>
</br>“嗯,看來是個懂事的小子,都尉的眼光不錯。”說著,一只手掀起紗簾便走了出來。
</br>
</br>沉玉怔了一會,好不容易才把笑憋了回去。小虎說得不對,鄭將軍何止四個她,五個都綽綽有余了。圓滾滾的大肚腩,怕是低下頭,連雙腳都看不見的。一張臉滿是橫肉,她暗自數著,一層兩層三層……原來人的下巴,居然可以一重又一重,讓她禁不住感嘆了一番。
</br>
</br>如果抓他到伙頭營,這身肥膘可以填飽好幾十個營里的兄弟。至少胃口極大的小虎,也能吃上七八日,不,十日亦是足夠的。
</br>
</br>正胡思亂想著,面上卻依舊低眉順眼,聽話受教的樣子,讓鄭將軍滿意地點了點頭。沉玉心里偷笑,裝樣子她最厲害了。師傅說了,只要臉上半點不能顯露出來,心里怎么咒罵都行。反正說出來得罪人,憋著想樂乎樂乎總是可以的。
</br>
</br>“本將軍熱了,去打些熱水過來!”鄭將軍的粗手臂微微一揮,看在沉玉眼里,就像是廚房里見著的紅燒豬蹄一般,強忍著才沒讓哈喇子流下來。
</br>
</br>“小人這就去,將軍稍等。”目測了一下他的身材,她尋思著得要多大的浴桶才能塞得下這人。待近衛領著沉玉到了后面的帳子,望著比自己還高上一個頭的浴桶,她真是哭笑不得。這浴桶,怕是要打二十桶水才能滿上,更何況要的是燒過的熱水?
</br>
</br>“里面要加滿,旁邊還要有兩三桶熱水候著,明白了?”近衛丟下一句,幸災樂禍地走了。平日沒有侍從,這些活都是他做的。難得來了個人,立馬撒手丟給沉玉了。
</br>
</br>瞇著眼瞅了好一會,摸摸鼻子,她狡黠地笑了起來。伙頭營那里有個大鍋,如今不用,更待何時?
</br>
</br>————
</br>
</br>忽然覺得,這里怪冷清的,囧!~~~
</br>
</br>繼續吆喝收藏和票票,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