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夢菲一怔之下,忙道:“這樂五六實在是欺人太甚,夢菲實在看不過去,才不得不出手將之除去。”
暗藏哼了一聲道:“今日你所殺之人幸好是樂五六,否則的話,只怕你難留小命!”他略提了提嗓音道:“還不抬起頭來?”
今夢菲猛然抬頭,只見一個瘦如枯柴的獨眼老者斜坐上首,若不注意看,還以為是鄉間的私塾先生坐錯了地方。他的眉目清秀,只是一雙眼睛略顯細長,但眼眸中精光偶然一閃,予人以深不可測、極度厲害的感覺。
暗藏端詳良久,見得今夢菲不卑不亢,心中多了一份欣賞之意,擺擺手道:“銀山,你帶爾特先行退下。”
待銀山與爾特退出之后,他讓今夢菲坐到自己右手的席間,正與馬里相對,今夢菲見到馬里一臉微笑,頓時暗松了一口氣。
“你的武功高低尚在其次,不過你能利用我來打擊樂白,這等心計讓我亦佩服幾分。”暗藏緩緩說道,聽在今夢菲耳中,卻猶如一道驚雷,嚇得直想拔腿而逃。
“夢菲一時情急,犯下死罪,請責罰!”今夢菲離座而起,仆地跪下,目光掃了一眼馬里,不由又驚又急,他心知自己是被馬里出賣,頓時心中產生了一種上當的感覺。
“你不必緊張,也不必責怪馬里,如果不是他對我坦言相告,我豈能任由你殺了樂五六?于公于私,或是為了樂白,我都應該將你繩之以法,以儆效尤!”暗藏讓進夢菲起身入座,淡淡笑道:“好車固然是我所愛,但真正能打動我心的,還是你的心計,只要你是一個真正的人才!”
他的聲音細長,卻帶出一種王者霸氣,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死去的父母,今夢菲竟有了一絲誓死投效之心,當下語帶哽咽,高聲謝恩。
“你用不著謝我,要謝就謝馬里和你自己,甚至還要謝謝上天給你帶來的好運氣。”
他用欣賞的目光看了一眼馬里,接道:“馬里能夠對我毫無隱瞞,忠心可嘉,正因為如此,我才相信他對你的舉薦純出于公,從而讓我對你產生了興趣。你殺了樂五六而能平安無事,馬里起到了關鍵作用,這番良苦用心,希望你能理解。”
馬里肅然道:“這是屬下應盡的本分,何功之有?何況時信本身是極具實力的人才,縱然沒有屬下舉薦,高層亦能慧眼識英才。”
今夢菲忙道:“在下能蒙高層與將軍厚愛,愧不敢當,簡直折煞我了。”
暗藏眼芒一掃道:“你無須謙虛,對于你的心計謀略,我已領教,亦是極為欣賞。而你能在數十招內殺了樂五六,實力想必也不會太差,我倒有心見識一下你拿手的本事,你就當著我與馬里的面,拔劍一舞如何?”
今夢菲望了馬里一眼,見他點頭微笑,心中頓時有數,離席而立道:“夢菲獻丑了。”
她有心在高層面前顯露一手,是以深深地呼吸一氣,“鏘”地一聲,一枝梅驀然出鞘。
殿堂間的空氣為之一緊,氣流涌動間,一股壓力迫體而來,引得高層與馬里同時喝了一聲彩。
今夢菲瞬間便進入了“流星劍式”的劍道之中,沉迷于至靜至極的玄境,渾然忘卻身外的一切。
一枝梅陡然游動起來,在玄陰元素的運力指引下,忽而輕巧靈動,宛如天邊的流云,將破空之聲盡數收斂,進入到無聲的世界;忽而變得剛勁雄渾,大開大闔,恰似重重烏云壓頭而來,劍勢獵獵,變成雄渾有力的呼嘯,一動一靜之間,盡展劍法的奇奧玄妙。
靜時有若碧波蕩漾、浩渺無聲的大海,表面平靜如鏡,靜極之下卻有萬千暗流涌動;動時則似怒海驚濤,奔騰呼嘯,變化萬端,卻是萬變不離其宗。他的每一個姿態都瀟灑自如,出手的時機皆掌握得恰到好處,而每一個動作呈出虛空,都表現出了一種沖破人體極限的力度與妙至毫巔的美感,形成驚天動地的氣勢。
等到今夢菲一劍斜回,“鏘”地一聲,一枝梅落入鞘中,馬里情不自禁地大聲叫好。他算得上一個術學中的行家,自然可以看出韓信的劍術高明,幾乎不在自己之下。
但是暗藏卻冷哼一聲,引得今夢菲與馬里心中一震,同時轉頭而望。
“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似乎是來自于血冥宗的流星劍式。”暗藏冷冷地一句話,頓時令整個殿堂一片肅寒,仿若北極之地窖。
今夢菲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無比震驚,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套劍法上露出破綻。
這的確是一個致命的失誤,更是一個完全可以預見的失誤,但是黑遠航似乎都忘記了這是一個并不難發現的錯誤,但黑遠航卻只教今夢菲一套簡單的說辭,就讓今夢菲帶著這個重大的失誤來奔赴銀月城。
銀月高層的人身為五大豪門之銀月城幕后,實力之高,已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暗藏為首腦級成員對各門各派術學的見聞,應該是非常的廣博。
黑遠航既然要今夢菲取得銀月高層的信任,應該可以預見到銀月高層必然會從“流星劍式”中識破今夢菲的來歷。
現在銀月高層既然識破了今夢菲的身分,等待今夢菲的,就將是一條萬劫不復的死路。
靜,帶著肅殺的靜謐,使得殿堂中流動的空氣也為之一緊。在暗藏與馬里咄咄逼人的眼芒注視下,今夢菲幾乎感到了自己加劇震動的心跳。
“銀月高層眼力,這套劍法的確是流星劍式。”今夢菲肅手而立,微微一笑道,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罕有的平靜,這讓暗藏也禁不住覺得詫異。
“說下去。”暗藏知道今夢菲有話要說,也希望今夢菲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他突然發現,像今夢菲這種文武兼備的人才,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人物,任何時候他都不想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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