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忍不住咳了一聲,手掌一捂,攤開來竟是一口血痰。他的臉色是那么地蒼白,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輕輕地擦拭干凈,然后扔在地上,平靜地道:“你很想得到封印之書嗎?”
“是的,對它我是勢在必得!”百草猙獰地一笑道:“只要有了它,稱霸天下便指日可待,相信在座的諸位與我一定都有同樣的興趣。”
“可是你錯了。”三代幾乎是掙扎著說了一句:“你絕對得不到它,我來之前,已將它藏在了一個非常隱密的地方,面對今夜如此嚴(yán)峻的形勢,我不得不留一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是三代說的最后一句話,由不得百草不信。他大驚之下,飛身縱步過去,卻已遲了,堂堂的銀月城術(shù)神竟然頭頸一低,就此而去,這是無人可以猜到的結(jié)局。
百草幾乎瘋狂,將三代的身體遍尋,甚至于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卻始終沒有找到封印之書,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之所以背叛三代,膽敢背負(fù)弒神之罪,就是為了這至寶封印之書。如果得不到它,那么他的十年努力便都是白費了。
他已經(jīng)算定了以三代多疑的性格,絕對會將封印之書攜帶身上。正因如此,他才敢犧牲自己精心培植的門下弟子,才敢背叛三代,作此最后一搏。一旦封印之書下落不明,那么他多年的夢想頓成泡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
“不會的,不會的”當(dāng)神農(nóng)仔細(xì)地在三代身上搜尋了第三遍時,他的整個人近乎絕望了。他千算萬算,自以為已是萬無一失,想不到最終還是棋差一著,遭到了三代無情的戲弄。
他緩緩地站將起來,眼中射出瘋狂的殺意,這種失落感造成了他本已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崩潰,他根本接受不了這種得而復(fù)失的沉重打擊。
他本可以在得到封印之書之后再加害三代的,可是他太相信自己的直覺,也太迫不及待了,最終他卻作繭自縛,什么也沒有得到。
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報應(yīng)”?
“哪里走?”百草突然暴喝一聲,人已飛起,如大鳥般向門口撲落。他抬頭間,正好看到了一名銀月高層弟子悄悄離座,欲向門口逃去。
那人一見行蹤暴露,加快腳步。他本是銀月高層中難得的好手,只是此刻元素力盡廢,根本跑不過百草。
卻見百草人在半空之中,拳勁已出。他的五味拳本屬霸烈一道,此刻盛怒之下,更是威力十足,一拳下去,擊中那人腦部,頓時頭骨俱裂,血漿橫流,大廳之中一片慘然。
“誰敢擅離席間,此人便是榜樣!”百草嗥叫一聲,整個人變得幾近喪心病狂,猶如一頭亂咬人的瘋狗一般。
誰也想不到事情的發(fā)展竟是這般一波三折,如此地充滿戲劇化的色彩,但是廳中的每個人都覺得事態(tài)倘若照此發(fā)展下去,必將是人人自危的局面,因為誰也猜不出瘋狂的百草將會如何對待他們。
“你冷靜一下,也許我們可以想出辦法來幫你找到封印之書。”幽魂先生望著來回在大廳中踱步的百草,看他一臉怒容的表情,極是躁動不安,是以出言穩(wěn)定住他的情緒。
“先生何以教我?”百草大喜道,人已疾步上前,滿臉盡是乞求之色,他希望幽魂先生可以告訴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想聽嗎?”幽魂先生微微一笑道。
“當(dāng)然。”百草湊近一步,頗顯急切。
就在此刻,百草近乎瘋狂的神經(jīng)突然一緊,竟似多了一種感覺,一種實實在在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心中陡然被一座大山壓伏,沉悶得駭人,便是空氣也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然后他便感到了一種無匹的壓力以閃電般的速度飛迫而至,這種感覺和壓力的產(chǎn)生,其實只因為虛空中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只有一只手,卻充滿了力感,充滿了幻象,當(dāng)它出現(xiàn)在虛空中時,百草只感覺到它由小變大,幾乎塞滿了自己所有的視線。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卻奇跡般地發(fā)生了,百草著實吃了一驚,也使他昏沉的頭腦猛地打了個機伶,似乎清醒了不少。
百草既然下藥施毒,那么大廳之上的人就應(yīng)該是無一幸免,怎么幽魂先生還能使出如此精妙絕倫的一掌?難道其元素力壓根兒就沒有遭廢?
他惟有退,而是飛退,當(dāng)他正以為自己已經(jīng)脫出幽魂先生掌勢控制的范圍時,他卻感到自己的背上一寒,一記沉重的敲擊擊在自己背部要穴之上,頓時讓他動彈不得。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殺機竟然來自于自己的身后,除了幽魂先生沒有中毒之外,這大廳之中竟然還有人沒有中毒。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其實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別人早已設(shè)計好的殺局之中,而他竟渾然未覺。
百草無奈地望了一眼幽魂先生,卻更想看看身后的這個人,只是苦于全身不能動彈,是以他只能憑空猜度。
“百草,實在抱歉,我辜負(fù)了你對我的期望。”一個沉渾的聲音在百草的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震,終于明白了身后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他一直想利用的今夕。當(dāng)今夕開口說話的時候,除了幽魂先生、今夢菲與扶滄海三人之外,其他的人心中莫名之下,無不震驚,誰也沒有料到這人竟不是馬里,而是另有其人。
幽聽蓉更是驚喜地跳了起來,絲毫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一頭撲在今夕的懷中,笑嗔道:“今哥哥,你怎么變成了這副樣子?”
今夕輕拍了一下她的香肩,然后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微微一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能瞞得過暗藏與百草先生呢?”,
他站到了百草面前,搖了搖頭道:“先生是廚藝高手,亦是術(shù)學(xué)大家,而且還能制毒配毒,多才多藝,的確讓晚輩由衷佩服。其實在你我之間,本無恩怨,你即使利用了我,也是無可厚非,但遺憾的是,你我殊途同歸,都想得到那張封印之書,這就讓你我之間不得不相爭一番。”
百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暈沉的頭腦冷靜下來,沉吟半晌,方才問道:“你怎么會沒有中毒?”這是他心中的一個謎,不問清楚,他簡直死不瞑目,因為正是基于這個原因,才使他一時大意,從控制全局之人變成了受人擺布的角色。
“這個問題很簡單,只因為我的手上正好有幾顆解毒的丹藥。”今夕微笑道,手掌攤開,上面赫然多出了一顆“百味七草”。
“不可能的,只有我才可以制得出‘百味七草’,你是從何得來的?”百草幾乎是尖叫著質(zhì)問今夕,他根本不相信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人能配出“百味七草”。
“沒錯,普天之下,能配出‘百味七草’之人,惟你而已。”今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百草的觀點,但他的手突然在空中一揚,再攤開時,那顆“百味七草”已經(jīng)消失無蹤,手法之快,猶如魔術(shù):“可是對我來說,要想從一個人的身上拿走一點東西,并不是什么難事。”
百草驚道:“怎么?”
“是的,這可是我從小就會的本事。”今夕手緩緩說道。
“這莫非就是天意?”百草神色頹廢,喃喃道。
“這也許是天意,也許是因為你太自信了,才致使你功虧一簣。當(dāng)你向我提出要刺殺暗藏時,我當(dāng)時問了一句:‘這里既是銀月城,而暗藏又是銀月高層首腦,要我行刺于他,這似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而你卻說:‘當(dāng)你真要動手的時候,老虎雖然還是老虎,卻是沒有牙齒的老虎。’就是這一句話,使我猜到了你的真正動機。”今夕緩緩看了一眼暗藏,此時這名銀月高層首腦雖然穩(wěn)坐席間,但神情中隱現(xiàn)無奈,的確就像是一只沒有牙齒的老虎,威風(fēng)猶在,殺氣卻蕩然無存:“以暗藏的身手,要讓他在危急時刻不能還手,這種情況只有一種,那就是他已沒有了還手的機會!而通常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就只有用毒,這無疑是一種安全可靠的做法,所以我就一直留心于你,甚至看到了你下毒的整個過程,當(dāng)然還順手牽羊地從你的身上取走了幾顆‘百草七味’。”
“我甚至預(yù)見到了你會背叛三代。”今夕拍了拍百草無法動彈的肩,接道:“你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從盛名之下退隱東部大陸,這本身就讓人值得懷疑:所謂十年磨一劍,你肯定會有更大的抱負(fù),這樣才能使你甘于平淡,為你的二度出山做好充分的準(zhǔn)備,而封印之書無疑就是你最大的目標(biāo)。”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