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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425:真正的威脅

    這只因為飛刀之快。已經(jīng)超出了速度的范疇,在這一刻,刀已不再是刀,而是一種現(xiàn)象,一種玄乎其玄的現(xiàn)象。
    這是否意味著李戰(zhàn)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鬼門關?
    然而飛刀最終的落點,卻并不是在李戰(zhàn)的后背,而是落在了一只鐵手上。
    ‘?!匾宦?,發(fā)出清晰的聲響,一只烏黑發(fā)亮的鐵手平空而生,橫亙于虛空中,正好擋在了飛刀的去路上。
    而李戰(zhàn)的身影迅即消逝在了尾艙。
    今夕心中一驚,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飛刀離手,竟然仍無功,這簡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因為他這一刀,已是精華所在,完全表現(xiàn)出他此刻對術道最深刻的認識。
    這是誰的手?怎么可能擋得住今夕的飛刀?這是不是說明鐵手的主人本就是一個深不可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至少在這一刻,今夕無法知道。
    但是今夕卻感受到了這個人的存在,這種感覺很清晰,使得今夕的身形停了下來。
    濃烈的殺機已經(jīng)彌漫了前路。
    雖然今夕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那種沉寂如死的氣息令他的心中依然感到了幾分吃驚。
    鐵手一點一點地回縮而去,慢慢地在虛空中消失。今夕的飛刀倒射入木,直沒至柄,只留下一縷絲織的紅纓輕輕晃動。
    那暴露出來的殺機并沒有隨著鐵手的消失而消失,反而在剎那間融入空氣,化成了虛空中的一份子,猶如這空中緩緩流動的風。
    這一切十分的詫異,卻無法摧毀今夕無畏一切的勇氣,更無法讓他改變繼續(xù)向前的決心。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沉默之后,他冷笑一聲,踏步前行。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爛碎的木屑和家什,當今夕的腳踏在上面時,他似乎根本不知道還有危機的存在。只在不經(jīng)意間,手腕一翻,多出了一把與先前一模一樣的飛刀,悠然地把玩翻飛于指間。
    他只走了七步,剛剛七步,似乎經(jīng)過精確的計算與測量,便站到了鐵手出現(xiàn)的空間前方。
    他的腳步雖然停止,但從他的刀鋒中涌出一股氣流,直指腳步前方的艙板,‘咚咚‘作響,就像是人的腳步聲一般。
    當這種響聲響起四下之時,‘轟轟‘兩邊的艙板與地板同時爆裂開來,弧光閃爍,陰風驟起。雪一般锃亮的刀光在那段空間交織出一張殺氣漫天的羅網(wǎng)。
    在今夕的前方,竟然爆開了一個漩渦的磁場,氣流狂涌,壓力沉重,吸納著方圓數(shù)丈內(nèi)一切沒有生命的物體,混亂中,清晰可見那燦爛而令人心悸的點點寒芒。
    今夕的飛刀跳了一跳,幾受牽引,大手一緊之下,這才懸凝空中。
    如果不是今夕靈光一現(xiàn),以氣代步,也許此刻的今夕已是一個死人。因為他明白,對方布下的這個殺局,是一個無人可解的殺局,只要自己身陷其中,就絕無僥幸。
    十數(shù)名高手藏身艙板之后,甲板之下,在同一時間內(nèi)出手,無論出手的角度,還是出手的力道,都整齊劃一。形同一人,在這樣強勁的殺勢之下,試問有誰可以躲過?
    今夕卻躲過了,雖然他的臉色已變,但他的整個人屹立如山,就像一桿迎風的長槍傲立,全身的實力已在瞬間提升至掌心。
    羅網(wǎng)的盡頭,是人影,當這十數(shù)名高手從暗黑處出手,發(fā)現(xiàn)他們所攻擊的只是一團空氣時,無不為之一愕。,
    就在敵人錯愕之間,今夕出擊了,他所攻擊的地方正是這群敵人最不希望對手發(fā)覺的地方。
    動如脫兔,可以形容一個人的動作之快,而今夕的攻擊之快,已無法用任何詞匯可以形容。
    他的飛刀沒入虛空,刀鋒勝雪,藏銳風中,霸烈無匹的殺氣猶如怒潮洶涌,帶出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面對這些高手,今夕夷然無懼,而這些東海高手,卻無不心驚,因為他們從今夕那如花崗石般堅硬的臉上,分明讓,聯(lián)想到了地獄中的死神。殺氣的來源,就在那七寸飛刀的一點刀鋒之上。
    今夕的眼眸中已有光,是泛紅的血光,當亮麗的刀光劃過虛空時。已有人倒下。
    所以當這些高手穩(wěn)住陣腳,戰(zhàn)刀排列有序,重新鎖定今夕時,在今夕的面前,只剩下了七個人,而其他的人已成了無主的冤魂,就在刀光乍現(xiàn)的剎那,他們便完成了這種角色的互換。
    這些術道高手并不為同伴的死而心驚,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戰(zhàn)意。他們的臉色蒼白而迷茫,就像是得了失心瘋的病人一般,但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有序與冷靜,顯示出他們的思維絕對清醒,絕對正常。
    今夕面對這種強手,已無法心驚,無法思索,他當然不想陷入這七把戰(zhàn)刀組成的重圍之中,所以他當機立斷,一聲低嘯,沖破頭頂上的樓板。
    ‘裂‘樓板破出一個大洞,卻不見陽光,只有一片暗黑。這只因為這本就是一艘樓船,今夕只是沖向了頂層的一間艙房。
    罵聲從洞口下響起,卻沒有人沿洞追來。今夕微微喘了一口氣,才看到這間艙房無門無窗,只有一張舒適豪華的大床置于中央,錦帳虛掩,香氣襲人。
    當今夕的眼睛適應了這暗黑的光線時,他不由吃了一驚,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這錦帳之中軟被半遮,一個滑若凝脂的胴體露出大半個香肩,黑發(fā)蓬松,似在酣睡。
    ‘這船上怎會有女子出現(xiàn)?難道說‘今夕的心中一動,雖然無法看清這女子的面容。卻一眼就認出搭在床欄邊的衣物正是幽暗公主常穿的飾物。
    今夕猶豫了一下,并沒有立時上前,因為他看到那堆衣物中竟然還有女人所穿的小衣與裙褲。
    ‘異邦女子風俗不同,是以講究裸體入睡,而我乃一個堂堂男子,焉能做出輕薄的舉動?‘今夕自從踏入江湖之后,無賴習氣已銳減不少,換作以前,他倒也不在乎,只管叫醒她來隨他走。如今他身分不同,已成大師風范,自然不敢貿(mào)失行動。
    當下他輕咳了一聲,沉聲道:‘幽暗公主,在下左石,特為相救公主而來,還請公主穿好衣物,隨在下走一趟?!?br/>     他的聲量雖低,卻隱挾元素力,束音成線,相信縱是熟睡之人也會驚醒,但讓今夕感到詫異的是,幽暗城公主竟然沒有一絲的動靜。
    今夕心中奇道:‘莫非這幽暗公主并非與李戰(zhàn)獄合謀,而是中了迷魂藥物,致使神智盡失,遭到劫持?‘
    他微一凝神,耳聽幽暗公主的呼吸聲雖在,卻緩疾無序,正是中毒之兆。
    當下今夕再不猶豫,暗道一聲‘得罪‘,竟然連人帶被裹作一團,挾于腋下,便要破墻而去。
    木墻厚不及五寸,以今夕實力,破墻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但是他的身形剛剛掠到木墻邊,就佇立、不動了。,
    他無法再動,因為他的手剛剛觸到木墻的時候。突然心中一緊,警兆倏生。
    流動的空氣中彌漫著兩道似有若無的淡淡殺氣,一在木墻之外,一在今夕身后的三丈處,一前一后,已成夾擊之勢。
    今夕并不為他們的出現(xiàn)感到意外,反之,他們?nèi)羰遣怀霈F(xiàn)倒顯得是出人意料之外了。幽暗公主既然是他們手中的一張王牌,他們當然不會不看重她。
    所以今夕顯得十分的冷靜,絲毫沒有驚懼。他惟一感到奇怪的,是在他身后的這道殺氣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伴隨著自己,一直沒有消失過一般。
    他有一種回過頭來看看的沖動,卻最終沒有這么做,因為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成為對方選擇出手的最佳時機。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讓對方根本無從下手,形成僵局。
    ‘放下你手中的人,你也許還有逃生的機會?!诮裣ι砗蟮哪侨司谷皇莿偛胚€非常狼狽的李戰(zhàn)!聽其語氣,他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剛才的教訓,重新變得孤傲起來。
    ‘你似乎很天真,天真得就像一個未啟殺蒙的孩童。‘今夕笑了一笑,聲音卻冷冷地道。
    ‘天真的應該是你。‘李戰(zhàn)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譏諷的味道:‘如果你認為你帶一個人還能在我們的夾擊之下全身而退的話,那么你不僅天真,而且狂妄,狂妄到了一種無知的地步!‘
    ‘敗軍之將,何須言勇?‘今夕的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不屑。
    ‘你真的以為我不是你的對手?‘李戰(zhàn)說得十分古怪,好像剛才那一戰(zhàn)逃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難道這還要再向你證明一次嗎?‘今夕正欲笑,可笑意剛剛綻放在他的嘴角間時,卻被凝固了一般。
    今夕已無法笑,也笑不出來,因為他突然間感到李戰(zhàn)的確像換了個人一般,就像他手中緊握的那桿槍,鋒芒盡露。
    這是種很奇怪的現(xiàn)象,沒有人能在一瞬之間讓自己的實力形成如此之大的反差。當這種現(xiàn)象出現(xiàn)時,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剛才的一戰(zhàn)中李戰(zhàn)有所保留。
    剎那間,今夕明白了一切,更明白了自己此時此刻才置身于一場真正的殺局之中。
    楚漢相爭,馬躍車行,敵我之戰(zhàn),刀劍之爭,惟有勝者才能控制全局。
    今夕的心底涌起了無限的殺機,對他來說,既然這一戰(zhàn)決定生死,他就絕不會回避!
    ‘現(xiàn)在你還有剛才的那種自信嗎?‘李戰(zhàn)顯然捕捉到了今夕臉上稍縱即逝的表情,卻想不到今夕并沒有太過的吃驚,反而變得更為冷靜。
    ‘自信對我來說,永遠存在,否則我就不會一個人來到這里了。‘今夕淡淡而道。
    ‘你的確是一個值得我們花費這么多心血對付的人,同時也證明了我們宗主的眼力不錯,預見到了可能發(fā)生的一切事情,所以你如果識相,就不要作無謂的反抗,不妨聽聽我們之間將要進行的一場交易?!顟?zhàn)以欣賞的目光在今夕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眼芒暴閃,與今夕的目光悍然相對。
    ‘你們想要怎樣?‘今夕的目光如利刃般鋒銳,穿透虛空,讓空氣中多出了幾分惟有深冬時節(jié)才有的寒意。
    ‘不怎么樣,我只是代表我們宗主和你談一個我們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顟?zhàn)笑了笑,終于將自己的目光移開。的確,今夕的目光不僅冷,而且鋒銳,與之對視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今夕禁不住將腋下的人挾得緊了一些,沉吟半晌,道:‘為什么要和我談?我只是一個喜歡術道的游子,你們憑什么相信我能和你們談這筆交易?‘
    ‘這的確是一個有些冒失的決定,當我們宗主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提出反對,可是我們宗主說得很有道理,由不得我們不信?!顟?zhàn)每每提起逆風時,臉色肅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敬仰之情。似乎在他的眼中,逆風本不是人,而是他心中的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哦?他說了些什么?我倒有些興趣了。‘今夕似笑非笑地道。
    ‘他說,無論是誰,只要敢到這里來,其勇氣和自信就足以讓我們相信他有能力來談這筆交易。這樣的人,惜字如金,一諾千金,答應過的事情就絕不會反悔。試問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又怎會輕言失信?‘李戰(zhàn)淡淡地道。
    今夕沒想到逆風還有這么一套高論,不由得為逆風的氣魄所傾倒,更為擁有逆風這樣的對手而感到興奮。對他來說,對手越強,他的信心也就越足,惟有征服這樣的強手,他才能體會到刺激。
    ‘承蒙你們宗主這么看得起,我若不與你們談這筆交易,倒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裣Φ恍Φ溃骸堈f吧,在下洗耳恭聽?!?br/>     李戰(zhàn)道:‘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能將幽暗城銅鐵的貿(mào)易權交到演繹和擎宇的手中,只要你們能滿足我們的這個條件,不僅幽暗公主可以安然而返,而且從今日起,金銀寨又可恢復它往日的平靜?!?br/>     今夕沉吟了片刻,道:‘如果你是我,會不會答應這個條件?‘
    李戰(zhàn)怔了一怔,道:‘會,我一定會!‘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今夕語氣顯得極為平靜。
    ‘這是顯而易見的,若沒有了幽暗公主,這個后果誰也擔負不起,以暗神的脾氣,一場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將不可避免地要發(fā)生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而這,正是你們最不想看到的?!顟?zhàn)似乎胸有成竹地道。
    今夕拍了拍自己腋下的被團,道:‘這就怪了,幽暗公主明明在我的手中,你怎么卻睜眼說起瞎話來?‘
    ‘是的,幽暗公主的確是在你的手中?!顟?zhàn)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不過,你卻無法將她從這條船上帶走。這并不是我們小看你,無論是誰,實力有多高,但多了幽暗公主這樣的一個累贅,都不可能在我們手中全身而退!‘
    ‘只怕未必!‘今夕非常自信地笑了。
    ‘你很自信,但自信并不等于實力,一件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單單擁有自信是不夠的?!顟?zhàn)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從眉鋒下透出一股殺機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攔不住你,我們還可以殺掉幽暗公主!‘
    今夕的心中一震,冷冷地道:‘你們?nèi)魵⒘擞陌倒?,難道就不怕暗神找你們算賬?‘
    李戰(zhàn)冷酷地一笑道:‘暗神能夠登上今天這個位置,我家宗主功不可沒,所以他對我們宗主十分信任,視如手足。如果我們略施小計,移花接木,栽贓嫁禍,將幽暗公主的死推到你們的身上,他沒有理由不信,更不可能懷疑到我們頭上?!?br/>     今夕的心仿佛突然掉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窖中,頓感徹寒,他相信李戰(zhàn)所言并非危言聳聽,都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面對兩大高手他已殊無勝算,若再要分心分神保護幽暗公主的安全,豈非更是難上加難嗎?,
    縱是處于這種兩難境地,今夕也無法答應李戰(zhàn)提出的這個要求。銅鐵貿(mào)易權的歸屬,正是今夕與陳平、龍人實施他們的計劃中的關鍵,根本不可能讓步。
    而若假裝答應對方的要求,使得自己與幽暗公主全身而退,這不失為一個妙計,但今夕自從認識幽魂先生之后,便堅持信乃人之本,不足于取信一人,又安能最終取信于天下?這等行徑自是不屑為之,也不愿為之。而讓他最終放棄這種想法的,還在于在他的身上,有一種不畏強權強壓的風骨,猶如那雪中的傲梅,愈是霜凍雪寒,它開得就愈是鮮紅嬌艷。
    ‘可惜,我不是你。‘今夕冷哼一聲,飛刀已然在手。
    ‘這么說來,你一定要賭上一賭?‘李戰(zhàn)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你們宗主的確是超凡之人,所以他把一切都算得很準??墒?,無論他如何精明,也永遠揣度不到人心,我心中的所想,又豈是你們可以猜得透的?‘今夕目中冷芒如電,驟然跳躍虛空,身上的殺氣濃烈如陳釀之酒,彌漫空中,無限肅寒。
    我們雖然猜不透你的心中所想,卻能知道你今天的結局。只要你一出手,就會為你現(xiàn)在的決定而后悔!‘李戰(zhàn)深切地感受到了今夕那把跳躍于指掌間的飛刀上的殺機,那種濃烈的味道幾乎讓他的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于是,他的手已經(jīng)抬起,凜凜槍鋒如暗夜中的寒星,遙指向今夕的眉心。
    ‘縱然如此,我也是義無反顧?!裣Ρ┖纫宦?,猶如平空炸響一串春雷,激得李戰(zhàn)的心神禁不住發(fā)生了一下震顫。
    只震顫了一下,時間之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今夕的目力驚人,早有準備,又豈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其實,經(jīng)過了剛才的一戰(zhàn),又目睹了今夕與人交手,李戰(zhàn)對今夕已是不無忌憚,是以即使在說話之間,他也將元素力提聚,隨時準備應付今夕凌厲的攻擊,可是他沒有料到今夕的聲音也是一種武器,一震之下,心神為之一分,而這一切正在今夕的算計之中。
    今夕的確是一個術道奇才,憑著機緣巧合,他從一名無賴變成了叱咤天下的人物,但正是他在無賴生涯中養(yǎng)成的求生本能與靈活的機變,使他的感官異常敏銳,在捕捉與制造戰(zhàn)機方面有著別人不可比擬的優(yōu)勢。
    正因如此,當這震撼對方心神的一刻驀然閃現(xiàn)時,今夕并沒有出刀,而是整個人突然消失于虛空,當真是駭人聽聞。
    沒有人可以平空消失,今夕當然也不例外,何況他的腋下還挾著一個幽暗公主。李戰(zhàn)一驚之下,立時明白今夕的身影進入了自己視線的死角,是以長槍懸空,并未出手,只是用敏銳的感官去感受著今夕的存在。
    雖然刀還沒有出手,但刀的鋒芒卻無處不在。盡管今夕腋下挾了一人,身形卻絲毫不顯呆滯,當他出現(xiàn)在李戰(zhàn)的視線范圍時,飛刀竟然只距李戰(zhàn)的手腕不過一尺之距。
    如此短的距離,李戰(zhàn)根本來不及應變,不過幸好他的袖中另有乾坤,袖未動,卻標射出兩支袖箭。
    今夕沒有料到李戰(zhàn)還有這么一招,惟有改變刀路,反挑箭矢,李戰(zhàn)趁機退出兩丈開外。
    而兩丈,正是長槍的最佳攻擊距離。
    是以李戰(zhàn)再不猶豫,手臂一振,槍影重重,迅疾掩殺而來。,
    今夕不敢大意,刀鋒直立,緊緊地鎖定對方槍鋒的中心。
    ‘叮?!疅o數(shù)道清脆的聲響在這靜寂的空間爆開,便像是小樓窗前懸掛的一排風鈴,毫無韻律的美感,便卻帶來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連串的攻守之后,兩人的身影在虛空中合而又分,如貍貓般靈巧,剛一落地,今夕卻不再進攻,只是凝神望著兩丈開外的李戰(zhàn),心中有幾分詫異。
    經(jīng)過了這剎那間的短兵相接,今夕既沒有占到先機,也不落下風。一來是因為毫無保留的李戰(zhàn)的確是個不容小視的對手,氣勢之盛,并不弱于他;二來他的身上多了一個累贅,使其動作不再有先前的完美流暢,不僅如此,他還得時刻提防著別人對這個累贅的偷襲。這樣一加一減,使得今夕似乎墜入困境。
    不過,他相信對方的感覺一定比自己難受,這是他的自信,也是一種直覺。因此,他一旦等到機會,依然會毫無顧忌地搶攻。
    心念一動,手已抬起,就在李戰(zhàn)認為最不可能攻擊的時候,今夕的刀已緩緩劃出。
    刀未動,刀意已動;刀一動,刀意已然漫空,今夕似是隨手的一刀中,其刀意隨著刀身出擊的速度與角度衍生出無窮無盡的變化,所以這表面上看來非常簡單直接的一刀,落在李戰(zhàn)這行家的眼中,卻深知其不可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動等待,必然擋格不住,惟一的對應之策,就是以攻對攻。
    ‘刷拉拉‘槍身在虛空中發(fā)出如魔音般的韻律,震顫之中,已化作無數(shù)幻影,迎刀而上。
    ‘轟‘兩股龐大的勁氣在半空中相觸,爆生出呼呼狂風,槍鋒與刀芒分合之間,仿佛凌駕云霧的兩條氣龍,交纏相織,平生無數(shù)壓力。
    ‘轟隆‘木艙顯然無法負荷如此強勁的力道,突然向四周爆開,碎木激射,一片狼藉。
    饒是如此,今夕的攻勢依然流暢,根本不受任何環(huán)境的影響,飄忽的身法形同鬼魅,在密布的槍影中騰挪周旋。
    李戰(zhàn)越戰(zhàn)越心驚,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槍正陷入到一股粘力之中,揮動之際,愈發(fā)沉重。
    然而就在他心驚之際,今夕的身體開始按著逆向作有規(guī)律的旋轉,好像一團游移于蒼穹極處的光環(huán),一點一點地向外釋放能量,使得長槍無法擠入這無形的氣墻。
    這種旋轉引發(fā)的結果,不是讓人神眩目迷,就是眼花繚亂,一切來得這么突然,完全出乎了李戰(zhàn)的意料之外。
    他惟有退,以他自己獨有的方式選擇了退。
    不退則已,一退之下,他才發(fā)覺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此時今夕的氣勢之盛,沛然而充滿活力,就像是漫向堤岸的洪流,因有堤岸的阻擋而不能釋放他本身的能量,可是李戰(zhàn)的這一退,恰似堤岸崩潰,決堤之水在剎那間爆發(fā),已成勢不可擋。
    ‘你去死吧!‘今夕突然一聲暴喝,飛刀的刀芒已出現(xiàn)在氣勢鋒端,猶如冬夜里的一顆寒星,寂寞孤寒,代表死亡。
    今夕的人已在半空之中,相信自己此刀一出,必定奠定勝局。
    他有這個自信,只源于他有這樣的實力,然而,他要面對的強手絕不只李戰(zhàn)一個,至少還有一只鐵手。
    這只鐵手的主人既然能夠替李戰(zhàn)擋下一刀,那其實力就差不到哪里去。而就在今夕暴喝的同時,這道神秘的人影終于出現(xiàn)了。,
    他一出現(xiàn),便如狂風暴掠,森寒的鐵手已以無匹之勢襲向了今夕的背心。而與此同時,李戰(zhàn)一退之下,卻迎刀而上,丈二長槍振出點點繁星般的寒芒,直指今夕的眉心。
    場中的局勢已成夾擊之勢,就在今夕最具自信的時刻,他已面臨腹背受敵之境。
    但是這些都在今夕的意料之中,他絲毫沒有任何的驚懼,真正讓他感到可怕的是,殺機也許根本就不在這兩人的身上,真正要命的,還是自己腋下的這個人。
    這個人之所以要命,是因為她的手中有一把鋒利無匹的匕首,當這把匕首穿透棉絮刺向今夕時,這的確可以要了今夕的命。
    今夕的反應之快,天下無雙,甚至快過了他自己的意識。當這股殺機乍現(xiàn)時,他的整個人便有了相應的反應,厲嚎一聲,將腋下的人重重地甩了出去。
    可是匕首的鋒芒依然刺進了今夕的身體,深只半寸,卻有一尺之長,劇烈的痛感讓他在瞬間明白,懷中所擁的女子絕不是幽暗公主!她才是對方這個殺局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只要她一出手,勝負就可立判。
    一切的事實都證明了今夕的判斷十分正確,可惜只是太遲了一點。
    他敢斷定此人不是幽暗公主,是基于他對幽暗公主的認識,以幽暗公主的相貌,雖入一流,然而其實力卻只能在二、三流之間,否則的話,今夕也不會這么容易為人所乘。
    他一直認為,幽暗公主的失蹤只是她與逆風串通演出的一場戲,是以當他認定床上所睡的人是幽暗公主時,對她也略有提防,在攻擊李戰(zhàn)的同時總是讓自己的異力先控制住幽暗公主的經(jīng)脈,然后才出手。所以當懷中的女人驟然發(fā)難時,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卻讓他在最危急的時刻作出了必要的反應,才使他將受傷的程度降至最低。
    ‘裂‘那緊裹著佳人胴體的錦被在半空中突然爆裂開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伴著一個有著魔鬼般身材的女人出現(xiàn)在紀空手的眼前。
    這女人美艷異常,笑靨迷人,在她的手中,赫然有一把血跡斑斑的匕首,猶如魔鬼與天使的化身,讓人在驚艷中多出一分恐怖。
    但是今夕根本沒有時間來看清這女人的面目,雖然他擲出那女人的線路十分巧妙,正好化解了李戰(zhàn)長槍的攻擊,卻仍無法躲過那只鐵手的襲擊。
    ‘砰‘一聲悶響,鐵手砸在了今夕的左肩上,差點讓今夕失去重心,一口鮮血隨之噴出,猶如在天空中下起了一道血霧。
    雖然擊中了目標,但‘鐵手‘滿臉驚懼,斜掠三步,避開了這腥氣十足的血霧。
    他之所以感到不可思議,是他的鐵手明明沖著今夕的背心而去,就在發(fā)力的瞬間,他甚至可以預見到今夕的結局,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今夕能在這一瞬間將身體橫移,致使自己這勢在必得的一擊只是擊中了對方并不重要的部位,而沒有形成致命的絕殺。
    ‘呼‘今夕的刀鋒連連出手,三招之后,他的人終于脫出了三人的包圍,轉為直面對手的態(tài)勢。
    雖然他的傷勢不輕,但在生死懸于一線間,其體內(nèi)的潛能完全激發(fā)出來,加之腋下的累贅盡去,使得他的實力并未銳減,反而有增強之勢。
    直到這時,他才有機會看到那笑聲不斷的女人,一眼看去,不由為之一怔,似乎眼前所見到的風景與自己的想象迥然有異。,
    他一直以為懷中的女人不著一縷,是以才會以錦被將其裹挾得嚴嚴實實,卻沒有料到在她的身上還有一件大紅肚兜。這倒不是今夕聯(lián)想豐富,而是因為那搭上床欄上的小衣與裙褲讓他產(chǎn)生了這種誤會。
    ‘看來這世上能如樂菱、色使者那類的女子畢竟不多,至少眼前的這位美女還懂得找件東西遮羞?!裣λ技按颂帲滩蛔∠胄?,看他輕松悠然的表情,誰也想不到此刻的他已身受重傷,而且還要面對三大高手的挑戰(zhàn)。
    這也許就是今夕成功的決竅,惟擁有良好的心態(tài),樂觀的心情,以及永不放棄的精神,才是構成每一個成功者的決定性因素。當今夕一步一步地崛起于東部大陸的時候,回首往事,不乏有運氣的成分摻雜其中,然而單憑運氣,是永遠無法讓今夕不斷的創(chuàng)造出每一個奇跡的。
    奇跡的背后,往往拒絕運氣。惟有強大的實力與非凡的創(chuàng)造力,才是奇跡得以發(fā)生的最終原因。
    而此時的今夕,能否再一次創(chuàng)造奇跡,以受傷之軀,自三大高手聯(lián)擊之下全身而退?
    血,依然在流;傷口,依然作痛。今夕臉上卻沒有一絲凝重,甚至多出了一絲笑意,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幽暗公主不在船上,會在哪里?逆風既然有心置我于死地,又怎么遲遲沒有現(xiàn)身?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今夕的思維中,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因為他明白,此時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那只是未來的事,而他看重的,也是必須看重的,應該是目前,是現(xiàn)在!
    三大高手并沒有急于動手,而是各自站立一個方位,形成犄角之勢,大船上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夕陽斜照在湖水之上,遠處的船舫依然來往穿梭,顯得極是熱鬧。誰也想不到就在這百米之外的小島邊停靠的這艘大船上,在爆發(fā)一場血與火的搏殺。
    今夕的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臉色漸漸蒼白,他聞到了血的腥味,感覺到一種向外流泄的生命。力量就像是傷口一點一點向外滲透的鮮血,正一步一步地離他遠去。
    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今夕問著自己,卻無法知道答案。無論生命將以何種形式離開自己,他都不想讓自己死在這里,所以,他必須出擊。
    湖風吹過,很冷,已有了夜的氣息。天氣漸暗,遠處的船舫上已有了燈火點燃,惟有這片水域靜寂如死,像史前文明的洪荒大地。
    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地踏前而來,長槍、匕首、鐵手都已經(jīng)鎖定住自己,今夕的心里不由多了一分苦澀,他惟有緩緩地抬起手中的飛刀,向前不斷地延伸著,仿佛眼前的虛空沒有盡頭。
    血在流,但他體內(nèi)的異力依然呈現(xiàn)著旺盛的生機。當他的刀鋒開始向外涌出一股殺氣時,李戰(zhàn)望了望自己的同伴,三人臉上無不露出一股詫異。
    這實在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也令他們更加小心。
    突然間,今夕發(fā)出了一聲近乎是狼嚎般的低吟,悲壯而凄涼,卻昭示出一種不滅的戰(zhàn)意。初時還幾如一線,細微難聞,仿似來自幽冥地府,倏忽間卻如驚雷炸起,響徹了整個天地。
    在嘯聲乍起的同時,三大高手在同一時間內(nèi)出手,就像是在狂風呼號中逆流而行,而今夕不過是吹響了戰(zhàn)斗的號角,使得整個戰(zhàn)局進入了決一雌雄的最后關頭。,
    他們?nèi)顺鍪值膭x那,都在心中生出了同一個懸疑,那就是此刻的今夕,將用什么來拯救他自己的生命?
    時間與速度在這一刻間同時放慢了腳步,宛如定格般向人們展示著這場廝殺的玄奧。
    長槍、鐵手、匕首自不同的角度,沿著不同的線路,以一種奇怪的緩慢速度在虛空中前進
    今夕的七寸飛刀更如蝸牛爬行般一點一點地擊向虛空至深的中心
    一切看似很慢,其實卻快若奔雷,正是有了這快慢的對比,才使得在這段空間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變得玄乎其玄。
    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的意圖,奇怪的是,他們也彼此清楚對方的心跡。
    今夕出刀的方式雖然無理,甚至無畏,但它最終的落點,卻妙至毫巔。
    因為李戰(zhàn)三人發(fā)現(xiàn),如果事態(tài)若按著目前的形勢發(fā)展下去,肯定就只有一個結局。
    同歸于盡!
    這當然不是李戰(zhàn)三人所愿意的,沒有一個術士會在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選擇這樣的結局,除非是瘋子。
    他們當然沒有瘋,就在這生死懸于一線間,三大高手同時悶哼一聲,硬生生地將各自的兵器懸凝于虛空之上,一動不動,如被冰封。
    今夕當然也沒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態(tài)勢。他所做的一切就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他絕沒有理由錯過這個稍縱即逝的時機。
    ‘嗖‘他手中的刀終于再次離他而去,虛空之中,呈螺旋形一分為三向四周射去,逼得三大高手無不后退一步。
    然后他驚人的潛能就在這一刻爆發(fā),悲嘯一聲,以箭矢之速沖向船舷。
    他想逃,他必須得逃!
    當李戰(zhàn)他們發(fā)現(xiàn)今夕的真實意圖時,再想攔截已是不及,因為他們誰也沒有料到今夕會在這個時候逃,更想不到他能將攻防轉換做得如此完美。
    在進退之間,由于是不同的形式,由進到退,或是由退到進,在轉換中都必然有一個過程,這也是李戰(zhàn)他們無法預料的。因為今夕由進到退,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容他們有任何的反應,仿佛整個過程已可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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