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說出最后這個詞,漢的力量突然恢復了。....\滿星星的太空。
x翼剛剛進入這個星系,正象一只巨大的白鳥一樣猛沖過這片黑暗的太空。
r2元件有許多東西要傳送給他的飛行員。他的電子思想正源源不斷地涌出來,一個接一個地,并且在座艙中的儀器屏卜被譯了出來。
面容堅定的盧克迅速回答了阿杜的第一個緊急問題。“是的,”他說.“我肯定斯內皮爾和他們在一起。”
小機器人發出一個激動的嘯叫聲。
“再堅持一會,”盧克又耐心地說,“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阿杜轉動的腦袋看著一群群莊嚴的星星。他的內心開始溫暖和興奮起來,這時x翼繼續象一支天箭一樣射向那座云海之中的城市。
蘭度?卡內森和達斯?維達站在液壓平臺附近,平臺下面就是巨大的碳凝室。黑暗君主非常安靜而助手們則匆匆忙忙作著準備。
液壓平臺就嵌在房間中心的一個深坑中,周圍環繞著無數的蒸汽管子和各種各樣的化學容器。
四個帝國暴風戰士站在一邊,手里拿著激光步槍。
達斯?維達在打量了這間屋子之后轉向卡內森,“這東西很原始,”他說,“但它應該可以滿足我們的需要。”
一個軍官沖到瑟斯君主旁邊。“維達君主,”他報告道,“飛船正在接近x冀種類。”
“好。”維達平靜地說,“監視天行者并允許他著陸。我們很快就會為他準備好這間屋子。”
“我們只把這套設備用作碳凝,”云城行政長官緊張地說,“你把他放進去,可能會殺死他。”
但維達已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他有一個方法可弄清楚這套凝結裝置的威力有多大。“我并不望皇帝的戰利品被損壞。我們首先會測試它。”他向一名暴風戰士示意了一下。“把索洛帶來。”黑暗君主命令道。
蘭度快速地看了維達一眼。他還沒有對這個令人恐怖的人類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十足的邪惡作好準備。
x翼正在快速地下降,開始穿破包裹住這顆行星的那些厚厚的云毯。
盧克越來越擔心地檢查著他的監視屏。也許阿杜有比這塊監視屏所顯示的更多的信息。他用計算機向阿杜敲了一個問題。
“你還沒有探測到任何巡邏飛船?”
阿杜的回答是否定的。
于是盧克完全相信了他的到來一點也沒被察覺,開始向前疾馳沖向在他痛苦的幻像中的那座城市。
六個豬形的烏格羅特正忙亂地準備著碳凝室,蘭度?卡內森和達斯?維達現在已是云城的真正主人在旁邊看著。
烏格羅待們在碳凝平臺上正把一張鋪滿管子的網象一種外星巨的血液循環網一樣放進深坑中,再舉起硝酸甘油管,把它們裝到合適的地方。然后這六只類人獸抬起棺材似的容器,把它穩穩地放在平臺上。,
bo巴?費特沖進來,后面跟著六個帝國暴風戰士。戰士們使勁推著漢、萊亞和類人猿走在他們前面。在類人猿寬大的背上捆著的是只被部份裝好的斯內皮爾,他還未接上的手和腿被粗糙地綁在他鍍金的軀體上。機器人的腦袋,面對著與喬巴喀相反的方向,正忙碌地到處轉動,努力看清他們正到哪兒以及正等著他們的是什么。
維達轉向獵獎者。“把他放進碳凝室。”
“如果他不能幸存下來又怎么辦呢?”精于算計的皮巴?費特問道,“他對我可有很高的價值。”
“帝國會補償你的損失。”維達簡潔地回答。
萊亞痛苦地叫道:“不”
喬巴喀掉轉他毛發蓬松的腦袋,憤怒地大吼一聲,并直接向看守著漢的暴風戰士沖去。
斯內皮爾恐懼地尖叫起來,舉起他那只能活動的手去保護他的臉。
“等等”機器人叫道,“你在干什么?”
但類人猿已經和戰士們扭打起來,毫不畏懼他們人多勢眾或斯內皮爾驚恐萬狀的尖叫。
“哦,別別打我”機器人乞求道,努力用他的獨臂保護他未裝好的地方,“別他不是認真的冷靜下來,你這個毛乎乎的傻瓜”
更多的暴風戰士沖進屋來加入到搏斗中。有些戰士開始用他們的步槍搶托擊打類人猿,還打到了斯內皮爾身上。
“哎喲”機器人尖叫道,“我可沒干什么呀”
暴風戰斗們已開始制服喬巴喀,而且正準備用他們的槍托打破他的臉。突然,壓過這場沖突的吵鬧聲,漢叫起來。“喬,不停下,喬巴喀”
只有漢?索洛才能使狂怒的類人猿離開他的戰斗。漢使勁掙脫看守他的衛兵,沖過去拆開這場搏斗。
維達向衛兵們示意了一下,讓他們放開漢并且停止打斗。
漢抓住地朋友粗壯的手臂讓他平靜下來,并嚴厲地看了他一眼。
驚慌的斯內皮爾仍在不停嘮叨。“哦,是的停下,停下。”然后,他輕松地舒了一口氣,“感謝上帝”
漢和喬巴喀面對面站著,漢嚴厲地直視著他朋友的眼睛。他們緊緊地擁抱了一會,然后漢告訴類人猿:“把你的力量留到另外的時候,朋友,留到力量對比不是如此懸殊時。”他努力向他眨眨眼,讓他放心,但類人猿悲憤不已,并哀吼了一聲。
“是的,”漢盡最大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多保重自己。”然后他轉向一個暴風戰士,“你最好用鏈條捆上他,直到這件事完了為止。”
當暴風戰士把一根鏈條擁到他腰上時,喬巴喀克制自己沒有反抗。..漢給了他朋友一個最后的擁抱,然后轉向萊亞公主。他們也緊緊擁抱起來,就象他們永遠不會松開一樣。
萊亞久久地深情地wěn著漢。而當他們的親wěn結束時,萊亞眼中已充滿了淚水。“我愛你,”她輕輕地說,“以前我不能告訴你,但這是真的。”
漢的笑容又恢復了他那種熟悉的得意。“記住這句話,因為我還會回來的。”然后,他的面容變得更加溫柔,輕輕地wěn了wěn萊亞的前額。
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流了下來,她看著漢轉過身,平靜地、無所畏懼地走向等待著的液壓平臺。
幾個烏格羅特沖到漢的旁邊,把他的手和腳緊緊地捆住。漢孤獨無助地站著,最后一次凝視著他的朋友們。喬巴喀滿懷悲痛地看著他的朋友,斯內皮爾的腦袋也努力從喬巴喀肩上扭過來看著這個勇敢的人。行政長官,卡內森,在看著這種苦難的折磨時,臉上浮現出一種后悔的、嚴肅的表情。然后是萊亞,她的臉由于悲傷和痛苦已變了形,但仍努力堅強地站著。
當漢感到液壓平臺突然開始下降時萊亞的臉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張面容,而喬巴喀再會的吼聲是他聽到的最后一個朋友的聲音。
在這可怕的一刻,傷痛玉絕的萊亞轉過身去,而蘭度的臉也由于悲痛而扭曲了。
立刻,燃燒的液體開始象一個巨大的瀑布一樣傾倒進深坑之中。,
喬巴喀躲開這個恐怖的場面,他轉過身時正好使斯內皮爾對這個過程看得更清楚了。
“他們正把他包在硝酸甘油之中,”機器人報告道;“它是高質量的合金。比我自己的要好多了。這應該可以很好地保護他也就是說,如果他能從冷凝過程中幸存下來的話。”
喬巴喀快速地扭頭掃了斯內皮爾一樣,用一聲憤怒的吼叫使他的技術描述安靜了下來。
當液體終于凝成固態后,巨大的金屬夾子從深坑中夾起一個熏燒的東西。這個東西正在快速地冷卻,有一個可辨認的人形,但毫無特征并堅如巖石,象一座未完成的雕像。
幾個戴著厚厚黑色手套的烏格羅特走近漢?索洛裹在金屬中的身體,并把砧板使勁推了過去。當索洛的身體砰地一聲落到平臺上之后,他們又把它續起來裝進一個棺材似的容器中,并在容器的邊上裝上一個盒子似的電子裝置。然后烏格羅特們走開了。
蘭度跪下去,轉動這個裝置上的一些旋紐,并檢查了一下測量索洛身體溫度的量度計。他輕松地舒了一口氣,點點頭。“他還活著,”他告訴漢?索洛焦慮的朋友們,“并處于極好的冬眠狀態。”
達斯?維達轉向bo巴?費特。“他全歸你了,獵獎者。”他嘲弄地說,“為天行者重新安排碳凝室。”
“他剛剛著陸,君主。”一個參謀告訴他。
“確保他能找到到這兒來的路。”
“我該拿走現在屬于我的東西了。”蘭度告訴維達。他指的是萊亞和喬巴喀。他決心使池們迅速逃出維達的毒手,在這個黑暗君主違背他們的合同之前。
“拿走他們。”維達說,“但我留一支暴風戰士小分隊在這兒監視他們。”
“這不是合同的內容,”蘭度強烈地反對道,“你說過帝國不會干涉”
“我正在修改合同。祈禱我不會再進一步修改它。”
蘭度的喉嚨突然一下繃緊了。一個威脅的暗示,表明如果他試圖給維達任何不便的話他會發生什么事。蘭度的手下意識地伸到脖子上,試圖掰開那只看不見的魔爪,但馬上這只魔爪松開了。蘭度急忙轉到萊亞和喬巴喀面前。他的眼神可能已表現出一種絕望,但那兩個誰也根本不想看看他。
盧克和阿杜在一條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小心翼翼地前進著。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攔住他們進行盤問,這使盧克很擔心。沒有人向他們要著陸許可、證明文件,或者問他們到這兒來的目的。整個云城中似乎根本沒有一個人奇怪這年青人和他的小機器人可能是誰或他們正在這兒干什么。所有這些都使盧克開始感到非常不安。
突然,在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一些聲音。盧克停下來,緊緊貼在墻壁上。阿杜激動地想到他們馬上就可以回到熟悉的機器人和人類中間了,便開始興奮地嘯叫起來。盧克急忙掃了他一眼,小機器人發出最后一聲微弱的吱吱聲后便安靜了下來。盧克悄悄從墻角看出去,看到在一條側邊的走廊中.一群人正走過來。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戰斗鎧甲和頭盔的人,身后是兩個云城武裝士兵,正沿著走廊推動一只透明的箱子。從盧克站著的這個地方,他能看到箱子里裝著一個懸浮的,雕像似的人體。箱子后面跟著兩個帝國暴風戰士,他們看到了盧克。
立刻,暴風戰士舉起了他們的激光槍并扣動了板機。
盧克躲開了他們的激光閃電。并在他們能夠再次射擊之前;扣動了他自己的激光槍。兩個暴風戰士的裝甲胸部立刻出現了兩個嘶嘶作響的燒焦的洞。
當暴風戰士倒下時,云城衛兵迅速把箱子推進了另一道門中,而穿著銷甲的那個人則對著盧克發射出一道致命的激光。這道激光剛剛錯過了盧克,把他旁邊的墻壁擊落了一大塊,冒出一團粉末似的碎片。當這團碎片散開后,盧克又從墻角探出頭去,看到那個不知名的攻擊者、衛兵、以及箱子都已消失在一道厚厚的金屬門之后了。,
后面又傳來一陣聲音。盧克轉過身,看到在另一條走廊中走著萊亞、喬巴喀、以及一個不認識的、披著一件斗篷的人。一隊帝國暴風戰士看守著他們。
他作手勢想吸引公主的注意。
“萊亞。”他叫起來。
“盧克,別”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這是個陷阱”
把阿杜去在后面,盧克向他們身后沖去。但當他沖到一間小屋里面時,萊亞和其他人都已不見了。他聽到阿杜正一路狂叫著向這間小屋沖來。他轉過身,正好看到一扇巨大的金屬門猛地落下來,就在大吃一驚的機器人面前,發出一個轟鳴的鏗鏘聲。
盧克已被切斷了主要的出口。而當他轉身去找另外的出口時,更多的金屬門在這間屋子的其它出口處砰砰地關上了。
與此同時,阿杜站在門外,多少有些茫然。如果他剛才走得再近一些,哪怕是再近一點點,巨大的金屬門就會把他壓成一攤爛泥。他把他的金屬鼻子靠在門上,發出一聲寬慰的嘆息,然后向相反的方向走開了。
屋子里充滿了嘶嘶作響的軟管以及從地上一陣陣冒出的蒸汽。盧克開始仔細觀察這間屋子。頭頂匕有一個開口,通向一個他甚至不能想象的地方。他向前動了動,想看得更清楚些,而突然地,他站著的那塊地板開始慢慢地升起來。盧克就站在這塊平臺上向上升著,決心去面對那個他跑了這么遠來面對的敵人。
手中緊緊握住他的激光槍,盧克升到了碳凝室。除了從一些軟管中漏出來的蒸汽的嘶嘶聲以外,屋子里死一般寂靜。在盧克看,在這間滿是奇形怪狀的機器和化學容器的屋子中;他好象是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但的感覺又告訴他他不是唯一的。
“維達”
他一邊掃視著屋子,一邊對自己說出這個名字。
“維達君主。我感覺到了你的存在。把你自己現出來吧。”盧克嘲笑著他那個看不見的敵人。“或是你害怕我了吧?”
就在他說話時,逸出的蒸汽開始翻滾起來,形成一團一團的白云。然后,就在這些灼熱的白云中,維達出現了,并大踏步地走過嘶嘶作響的蒸汽,走在一條狹窄的走廊上。他的黑色斗篷拖在身后。
盧克向這個黑色惡魔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并把他的激光槍放回皮套中。他感到非常自信,感到已完全作好了準備來面對黑暗君主,就象一個絕地對另一個絕地那樣。沒有必要使用他的激光槍。他感覺到“力量”跟他在一起,并且他已為這場不可避免的戰斗作好了準備。慢慢地,他開始走上那道通到維達那兒的樓梯。
“‘力量’和你在一起,年青的天行者。”達斯?維達從上面說道,“但你還不是一個絕地。”
維達的話有一種寒氣刺骨的作用。盧克稍稍猶豫了一下,回想起另外那個以前的絕地武士的話:“盧克,只為知識和防衛才使用‘力量’,不要作為一種武器。別向憎恨或憤怒屈服。它們指引著通向黑暗之面的道路。”
但把任何一點懷疑都置之度外,盧克緊緊握住他的光劍劍柄,并迅速打開了激光刀刃。
就在同一瞬間,維達也打開了他自己的光劍,靜靜地等著年青天行者進攻。
懷著對維達的巨大仇恨,盧克把他嘶嘶作響的刀刃狠狠地砍在維達的刀刃上。但隨著另一把防衛光劍的輕輕一撥,黑暗君主毫不費力地就使盧克的猛擊偏轉了。
這是間價格不菲的酒肆,門面不大,里面卻寬敞,一掀簾子進去就是長寬各幾十步的大廳堂,都鋪著竹席,按照公卿家里的風格擺設一尺半高的小桌,客人們散坐飲酒,酒是八年陳的“凍石春”,伺候的都是眉尖眼角含著春色的妙齡女孩兒。后面的雅間里,偶爾傳來男人的笑和女人的嬌嗔,只不過去里面的花費更高。
“這里很貴的吧?”蘇鐵惜坐在桌邊,雙手老老實實的按在膝蓋上,仿佛天女葵就坐在主位上,他還是捧著琴的shi童。,
“別那么老土”易小冉伸腳去踢他的膝蓋,“放松,像我這么坐,這才是來這里玩的人該有的氣派。”
易小冉的坐姿是“箕坐”,雙腿攤在席子上張開,像一口簸箕,腰后面靠個絲絨枕頭。易小冉下巴磕兒朝周圍一擺,蘇鐵惜看過去,周圍的酒客都是各式各樣隨便的坐姿,他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放開腿,眼睛往四處瞟。
“看你就像個女孩似的,你又沒穿裙子,怕人看見你的ku襠啊?”易小冉粗俗地笑,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小冉,你哪來那么多錢?”蘇鐵惜猶豫著問。
“吃你的,你不是叫我哥哥的么?算我招待弟弟的頭一頓,應該的”易小冉使勁拍他的肩膀。
“哥哥。”蘇鐵惜老老實實地又喊了一次。
易小冉嘿嘿笑笑,放聲吆喝:“伙計呢?還要酒添新的菜”
伺候的少女們看他一個大孩子,有幾分醉意,穿得也不十分體面,怕是來惹事的,對了對眼神,最后始終站在角落里的一個年輕男人緩步走近,帶著笑,話里有話的說,“兩位客人也喝得不少了,別醉得深了,我們這店里酒好酒也貴,掌柜的說,就是讓客人們淺嘗輒止,喝得太多,怕傷身體。
易小冉對他冷冷的翻了個白眼,把一個小小的錢袋重重地拍在桌上:“狗才,上酒,小爺付得起錢”
年輕男人有點尷尬,只得拾起那個錢袋,入手沉甸甸的,知道里面頗有幾個金銖。既然是愿意付錢買醉的客人,他也無話可說,揮揮手,幾個少女就款款扭著腰肢過來,陳設新的酒具,擺出纖柔的姿態篩酒,赤luo的肩膀不時蹭一下蘇鐵惜和易小冉的胳膊,也不知是有意無意。
易小冉喝得興起,一把摟住一個少女的肩膀,使勁捏了一下她的胳膊,一把把另外一個少女推到蘇鐵惜懷里。少女覺得痛了,嗔怒地揮拳打在易小冉肩上,易小冉呵呵地笑。
蘇鐵惜連手都不敢往少女身上放,易小冉又踢他:“你看看周圍,男人們都是這樣的,害羞什么?”
蘇鐵惜往四周看去,酒香紗影里,無處不是摟著少女的男人醉醺醺的笑,女人們的肌膚在燭光下仿佛光澤流淌的玉。
又是半斤醇酒下去,易小冉已經不太行了,他酒量其實有限,此時幾乎是半偎在那個少女的懷里,少女不住地給他斟酒,想要這個年輕的客人再多花點錢。
“你看那里看呢?”易小冉沖蘇鐵惜說,“你身邊坐著美貌的女人,眼神卻老往外面溜。”
“小冉,我在看坐在那邊的那個,彈琴的那個,你說她像不像葵姐?”蘇鐵惜指著不遠處。
易小冉順著他所指看過去,隔著一重簾子,確實那個陪酒的女人眉眼間很有幾分像天女葵,只是更年輕一些,也生澀一些。她的客人顯然很難纏,兩個客人差不多半醉了,前后夾著她,伸手在她身上胡亂的摩挲,女人的袍子領口被扯開了,lu出半邊白皙的肩膀。她竭力想要逃避,可卻敵不過兩個男人的力氣,她所在的又是角落,外面的伙計輕易看不到,她也不敢呼叫驚嚇了其他客人。
兩個男人嘴里含含糊糊地說著什么,手則緊緊地抓著她的袍領,想把那襲袍子整個從她身上剝下來似的,女人也死死抓著袍領抗拒,大大的眼睛盈盈發亮,大概滿是淚水。一方扭動一方推搡著角力,為了女人胸口暴lu出的每一寸肌膚征戰,互不相讓。
易小冉想起那天李原琪要買天女葵一夜時,他在天女葵眼睛里看到的一瞬間驚恐,像是一只被獵犬圍捕卻找不到家的兔子。大概那時候他再不出刀,李原琪就會抓著天女葵的袍領要把那襲袍子從她身上硬扯下來?就像眼前這樣?
也許是因為酒氣上涌,易小冉的心里一團燥熱,又有一絲陰陰的狠意。
他拍拍膝蓋站了起來,吸了口氣,忽然直奔那邊的竹簾。隔著竹簾他抬腳猛地踹出去,那兩個男人的視線都在女人胸口一寸寸暴lu出來的肌膚上,根本沒有提防這忽如起來的踹擊。兩個男人一個女人抱在一起倒下,男人手里捏著的幾枚金銖四處亂滾。男人和女人戰戰兢兢地靠在一起,看著一個shi從打扮的小子掀開竹簾,滿嘴噴著酒氣,眼睛里也滿是血絲,一時間倒像他們是一伙兒,路上遇見了打劫的。,
“客人,有話好說,好說,是我們怠慢了么?”不遠處的伙計終于發現這里不對,急忙湊過來拉易小冉的袖子。
“哪兒來的不懂事的小子?”那兩個男人酒也醒了,對女人也沒興趣了,“我們喝酒礙著你什么事兒了?
易小冉斜眼看著伙計和兩個男人,又看看那個女人,這才忽然發現女人眼里不是淚,就是天生水盈盈的一雙媚眼兒,勾魂攝魄的。
他tiǎn了tiǎn牙齒,想找點茬,“我看這邊陪酒的,都把衣襟拉到這里,”易小冉一比腰間,“你看看我們那邊陪酒的兩個娘兒,一本正經的跟世家小姐似的,你們這里陪酒,是有葷著陪素著陪的區別么?”
女人看周圍幾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豐盈的ru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扭動著身子慢慢把袍子拉了起來。
伙計愣了一下,失笑,悄悄湊在易小冉耳邊:“我們這小店主要是喝酒的地方,陪酒的娘兒概不接客的,不過有些客人喝多了想親熱些,我們也不能攔著。客人你看地下那金銖,我們這里一個小規矩,一個金銖賭娘兒往下拉一寸衣服,連勝幾把娘兒就自己把衣襟拉到腰間了,若是輸了,也不算多少錢,圖個樂子。您那邊的兩個娘兒,我看比這個還水靈得多呢。”
易小冉覺得一股酒勁涌上來,腦子里燥熱得痛。他看看那兩個男人,又去看那個眼睛水盈盈的女人,那女人正悄悄把手邊兩個金銖塞進袖子里。易小冉愣了許久,鼻子里哼了一聲,疲倦地笑笑,他忽然發現其實那個女人根本不像天女葵,那漂亮的眼睛只是媚,一點也不刁鉆辛辣。他左右看著,一卷卷竹簾后面,燭影搖紅,盡是男人和女人偎抱著搖搖玉倒,男人的手在女人身體上下摩挲,女人假意嗔怪著推搡。
他的頭真痛。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那天晚上在lu華大街,看著緹衛們在黑暗中刀起刀落,鮮血噴涌起來,將死的人一個勁地哀嚎,仿佛地獄里惡鬼撕扯人的靈魂吞食。他覺得眼前的場面有點像,那些男的女的惡鬼,他們猥褻地抱在一起,圍在他身邊舞蹈。
群魔舞蹈里,世界搖搖玉墜。
“給你給你,玩得好好的,興致被掃光了。”一個男人用腳把地下的金銖都掃向女人。女人笑盈盈地道謝,一股腦兒的都收到袖子里去了。
“你喝多了?哪里來的小廝就敢來白鷺行舍喝酒?你今天不道歉,就休想這件事了結”另一個男人怒氣沖沖的,卻還保持著帝都世家子弟的文質彬彬。
“誰是小廝?別看不起人”易小冉一瞪眼睛,沖他一齜牙,透著一股青皮的兇勁,“我告訴你,在這個天啟城里,沒有人是好惹的你看不上的人,你知道他后面有什么人?你知道他明天不會一朝登殿就當上大臣?那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兩個男人一下子愣住了,上下打量易小冉,不敢再說什么。他們大概是猜想沒什么靠山的小廝,大概是沒錢來這里喝酒的。易小冉那副嘴臉雖然上不得臺面,卻真正嚇到了他們。
易小冉抖抖袖子,轉回到蘇鐵惜這邊坐下,那邊伙計好言道歉,正給那兩個男人重新布置酒席,那個女人得了賞錢,還在男人身邊粘著不去,男人們大概也厭煩她了,推著她要她走開,卻終于沒推開,只得又讓她軟綿綿地靠在了身上。
“客人好賭不好賭?”易小冉身邊的少女也想賺點錢,眉尖寫滿笑意地湊上來。
易小冉打量著她那張滿是白粉的臉,只覺得她像是伎館里的老鴇那樣讓人反胃,于是一把推開她,猛地灌下一杯酒:“腦子發熱逗他們玩玩,沒事。”
蘇鐵惜剛才大概也被他嚇了一跳,現在只得點了點頭,看那副樣子也沒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小冉看著桌上蠟燭:“小鐵,我不知道這次我有沒有機會活命。”
“小冉你怎么這么說?”蘇鐵惜的眼睛瞪大了。
“我接了一個工作,今天喝酒的錢是預付的工錢。我要是這次活下來,我就出人頭地,死了,一切都玩完”易小冉咬著牙說。,
蘇鐵惜似乎明白了,點了點頭,眼神慢慢灰了下去。天啟城里如今說接了一個工作,誰都知道是什么工作,只有這活兒必須隱秘,賺錢又多。
“這事情我不想跟別人說,但我跟你說,是有幾件事要托付你。”易小冉看著蘇鐵惜的眼睛
蘇鐵惜點點頭:“小冉你說。”
“叫哥哥”易小冉說。
“哥哥你說。”
“葵姐是個不錯的人,就是嘴巴毒一點可對我們都蠻好。我知道在酥合齋里很多女人討厭她,她很孤獨的。”易小冉說著,覺得心里有一點發苦,鼻腔里酸酸的,“你也是男人,要保護她。我知道上次那件事,那個叫李原琪的家伙可不死心,上次他在路上遇見葵姐,眼神跟毒蛇一樣往葵姐領口開氣里鉆。我覺得他沒那么容易死心,這是我惹下的禍,你幫我平了這件事。
蘇鐵惜用力點頭。
“還有我覺得小霜兒蠻喜歡你,老是在si下里問我關于你的事小霜兒長得挺好看,聽說還沒有賣過身,將來也是要跟葵姐學琴,賣藝不賣身的,你要是對人家也有點意思,就留點心。”易小冉吸了吸鼻子,“宋媽其實對我們不錯,就是好嘮叨,我欠她一個人情前次廚房失火是我晚上去拿了點東西吃,結果大家都怪在宋媽頭上”
易小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說出這么多來,活像個嘮叨的老婆子。其實他在酥合齋也只呆了三個月,等他說出這些事情來,才發覺這三個月居然這么漫長,他居然認識了那么多人,經過了那么些事。
蘇鐵惜忽然伸手抓住易小冉的手腕,易小冉吃了一驚,停下了。
“小冉,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蘇鐵惜沖他用力點。
易小冉呆呆地看著他,兩人都沉默著。
易小冉忽的抓起酒瓶,大口大口地把酒喝干,一仰頭:“小鐵你說得對我不會死我是你哥哥不是么?我要是死了,不是扔下兄弟不管的傻蛋了么?我不像那些個蠢人,來之前我就知道帝都不是享福的地方,我知道這里正在殺人,殺很多的人可我不會任自己被人殺死在這里,我不是那些螻蟻一樣的人,我八松易家的后人,要憑這雙手,在帝都打我的天下”
蘇鐵惜還是用力點頭,他也實在是嘴巴太笨了。
“小鐵,等我們長大了,我帶你一起去打天下”易小冉摟著蘇鐵惜的肩膀,“告訴天下人,世上有個易冉,還有個蘇鐵惜你看我們的名字,多亮堂,本就該是揚名四海的人”
兩個人添上酒,又對飲了一杯。易小冉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小鐵你等等我,我出門,有一點事很快就回來。”
“有工作。”他在門邊回頭,沖蘇鐵惜眨了眨眼睛。
易小冉站在白鷺行舍的門口,忽然發現外面下雨了,雨點打在深夜寂靜的街頭,濺點水花。對面是一座大宅,貼著老石墻,一樹木槿開得正盛,隨著雨打,紫紅兩色的花微微地飄落,浮在小街上淺淺的一層水中。
一潑雨灑在他臉上,他略微清醒了一點,深深吸了一口氣,舉目四顧。周圍空寂寂的,沒有半個人影。
“沒有帶傘?”有個聲音在他背后淡淡地說。
易小冉心里chou緊,猛一回頭,看見白衣黑帶的人戴著一頂白色的斗笠,打著一柄枯黃色的大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后。看樣子,他也是從白鷺行舍里出來的。易小冉比他矮了兩頭,可是從下往上,依然看不到他的臉。那個男人的臉上纏著白布條,只lu出一雙沒有鋒芒的眼睛。
“別嚇人行不行?說在門口見的。”易小冉裝作滿不在乎地抖抖肩膀。
“我又沒說一定要從外面來,我也是碰巧來這里喝點酒,看到了你和你的朋友。”男人淡淡地說。
“你可別對小鐵動什么心思,他什么都不懂”易小冉急切地說。
“怎么?那么關心他?”男人笑,“可我們不關心,我們只關心對我們有用的人。走吧。”
易小冉走在他的傘下,沿著白鷺行舍前的小街一路往前,這一帶周圍都是大宅,石墻高聳,夾道陰森,活了幾百年的老樹從石墻里撐起黑沉沉的樹冠,在這個雨夜里看去仿佛巨大的鬼影。
男人站住了,前方是兩條夾道的jiāo叉口,他們身邊是一株虬曲的老樟樹。
“六日之后這里會有一場刺殺。”男人指著不遠處的jiāo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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