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飄》
1094:游艇
1094:游艇
第二天,十二月十二日,乘著宜人的微風,克洛瑞達游艇,在美麗的大海上啟航。船載著所有的人,航行在赫布里底群島的西南方。一會兒,斯塔福島、約納島、馬爾島尖端都消失在大島那高高的峭壁背后。
游艇的乘客們高高興興渡了海,在奧班的小港上都下了船,又乘火車從奧班到達爾梅雷,再從達爾梅雷到格拉斯哥。大家穿越了蘇格蘭高地最美的地區,又回到了海倫斯堡的別墅。
十八天之后,格拉斯哥的圣?喬治教堂舉行了一次隆重的婚禮,那可不是亞里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和坎貝爾小姐的婚禮。盡管新郎是奧利弗?辛克萊,可麥爾維爾兄弟跟坎貝爾小姐一樣,都很滿意。
兩人這種情況下的結合,包含了一切得到幸福的條件。強調這點毫無意義。海倫斯堡的別墅,格拉斯哥圣喬治大街的旅館,乃至整個世界也僅夠包容下這幸福,可兩人是在芬格的巖洞里抓住了這幸福的手。
在斯塔福高地上的最后那天晚上,盡管奧利弗沒看到苦苦尋找的綠光,可心里卻更加持久地鎖住了對它的記憶。一天,他展出了一幅畫,名叫“日落”,效果很奇特,在畫中可以欣賞到一道極強的綠光,仿佛是用融化了的純綠寶石畫成的。
這幅畫有人贊賞,也引起了爭議。有些人認為畫絕妙地再現了大自然的奇景,另一些人則認為這純粹是幻想出來的,大自然絕不會造出這種奇景。
兩個舅舅對爭議報以憤慨,他們看到了綠光,認為年輕畫家畫得很對。
“甚至,”薩姆說,“看畫上的綠光要更好”
“比真的綠光好,”西布跟著說,“因為接連不斷地觀察那么多日落,對眼睛不好”麥爾維爾兄弟說得確有道理。
兩個月后的一天,一對新人和兩個舅舅沿著克萊德河邊散步,大家走在別墅的花園前面。突然,他們意外地碰到了亞里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年輕學者在看到奧班的老同伴們時,他正饒有興趣地尾隨著克萊德河的疏浚工程,朝海倫斯堡火車站走呢。要是說他為坎貝爾小姐的拋棄,而受過什么精神上的打擊,那可是不了解他。在辛克萊夫人面前,他一點沒覺得尷尬。
大家互相問候著。亞里斯托布勒斯禮貌地祝賀著這對新人。
麥爾維爾兄弟看到這么完善的結合,無法掩飾內心的喜悅。
“我太高興了,”薩姆說,“有時我一個人時,不知不覺就高興得笑了起來。”
“我是高興得掉下眼淚。”西布說。
“好了,先生們,”亞里斯托布勒斯提醒說,“應該事先商量好。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您們有了分歧。一個是哭,一個是笑”
“這完全是一回事,尤爾西克勞斯先生。”奧利弗說道。
“是的。”年輕妻子附和著,一邊把手伸向了兩個舅舅。
“怎么,哭和笑是一回事?”亞里斯托布勒斯答道。“語氣里帶的那種優勢感跟他再合適不過了。“啊不絕不是一回事什么是笑?是臉部肌rou故意做出的一個特殊的表情,這對呼吸現象有些異常,而哭呢”
“哭呢?”辛克萊夫人問。
“只是一種情緒,它把眼球潤濕,人才哭。而眼球是由氯化鈉、磷酸鈣和氯酸鈉構成”
“先生,從化學角度講,您說的是對的,”奧利弗?辛克萊說,“但僅是從化學角度講。”
“我不明白這又有什么區別。”亞里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尖酸地說。
他接著像幾何學家那樣動作僵硬地向眾人致禮道別,然后,繼續朝火車站慢慢走去。
“看,這就是尤爾西克勞斯先生。”辛克萊夫人說,“他想像解釋綠光一樣,去解釋人的內心世界”
“可是,其實,親愛的海倫娜,”奧利弗說,“我們并沒看到我們那么渴望看到的綠光”,
“可我們看到了更好的。”年輕的妻子低聲說,“我們甚至看到了幸福本身傳說不就是把綠光和幸福聯系在一起嗎親愛的奧利弗,我們已找到了幸福,這不就足夠了嗎,還是讓那些還未嘗到幸福,又渴望去體味幸福的人們去追尋綠光吧”
蘭茜突然打了個寒戰:“他不會回來取這些錢吧?那不是剛好撞見我們在這里?”
“我想不會。”柯頓思量著說,“他應該有所顧忌才對。別忘了,他是以為我們會報警抓他才逃走的――所以現在肯定不敢回這里來,怕有埋伏,將他逮個正著。”“不管怎么說,我覺得此地不可久留。”蘭茜仍有幾分擔心,“既然沒找到什么東西,那我們就趕緊離開吧。”
肖恩失落地說:“真沒想到,我們辛苦忙活了這么半天,居然一點兒收獲也沒有”陸華一時也沒了主意,望著柯頓說:“現在怎么辦?”
柯頓嘆了口氣:“還能怎么辦?走吧――難道我們還要挖地三尺來找啊?”
幾個人一起無奈地撇了撇嘴,走出這間小屋。柯頓走在最后,正準備將門關到他們來之前那種微微打開的狀態時,無意地又朝屋內望了一眼――他的動作停下來,愣愣地站在門口。
肖恩三人走出去幾步后,忽然發現柯頓沒有跟上來,而是呆在了小屋門口,幾個人折回去,肖恩問道:“柯頓,你發現什么了嗎?”柯頓楞了半晌,將臉轉過來望著同伴們,是一種難以揣摩的表情:“我起先進屋的時候沒注意,剛才退出來時又朝屋里望了一眼,才發現有個不自然的地方。”
“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幾個人一起問道。
柯頓指著小屋右側的墻壁說:“你們看那面橢圓形的銅鏡,不覺得它掛在了一個很不合適的位置嗎?它幾乎緊貼著墻的最右側,而且下面就是那張chuáng――這意味著,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要想照這面鏡子就得爬上chuáng去,而且身子得緊緊貼著右邊墻壁才行。這會不會太不方便了?那張桌子正前方的墻壁不是空著嗎,鏡子掛在那里不是要方便得多?為什么非得要縮在那墻邊,像是怕被人碰到似的”幾人觀察了好一陣,陸華說:“的確是這樣,那面鏡子掛的位置確實非常古怪――當初掛這面鏡子的人就像是有意不想讓人照到它似的。”
“是很蹊蹺。我也覺得,正常人是不會把鏡子掛在這種角落的。”肖恩說,“我們再進去看看吧,也許這面鏡子真的有什么古怪”幾個人再次走進這間小屋。柯頓首先跪在chuáng上去,挪動著膝蓋將整個身子移到銅鏡面前,然后注視著鏡中反射出來的自己和周圍的環境。半分鐘后,蘭茜忍不住問道:“柯頓發現什么不妥之處了嗎?”
柯頓盯著光滑的鏡面,搖著頭說:“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呀――和普通鏡子沒什么不同。只是――”他將眼睛湊近銅鏡的邊框仔細觀看,好像發現了什么新東西,“這面鏡子好像還是外國貨,邊框上方印的商標名是外文的。”“什么外文?念出來聽聽。”陸華說。
柯頓不知道這個單詞該怎么讀,只有將那幾個字母念了出來:“t-rs-p-o-r-t-e-r。”“啊transporter?”最熟悉英文的肖恩將這個單詞拼讀了出來,“這個詞的意思是‘運輸裝置’或‘運送者’的意思――恐怕不是什么商標名吧?”
“會不會是句暗語,或者是提示如何打開某個機關的暗號?”柯頓展開豐富的想象力。“機關?暗語?老天啊,這里只是圖書管理員的房間而已,又不是法老的陵墓――你還以為能找條暗道出來呀?”蘭茜嗤之以鼻地說。
“這可很難說。”柯頓并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就我們這一個月的經歷來看,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肖恩說:“可是我實在是想不通一面銅鏡怎么能成為‘運輸裝置’呢?這個單詞的意思到底該怎么理解啊?”,
柯頓想了想:“莫非是鏡子或鏡框中藏了什么東西?要不我把它打碎來看看?”
“不”陸華突然制止道,“別打碎鏡子,讓我來看看。”說著,他也跪上chuáng去,靠近那面銅鏡,扶住眼鏡仔細觀看鏡子外框上的“transporter”這個單詞。過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說:“我想起來了,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啊?難道不是‘運輸裝置’的意思?這不可能吧?”肖恩不相信自己會弄錯。
“不,肖恩,你說得沒錯,但那是英語單詞翻譯過來的意思。”陸華說,“可這個單詞應該是法文,不是英文”“什么,是法文?你怎么知道?”肖恩問。
“因為用英語翻譯過來則完全不知其意,但用法語來翻譯,意思就非常明顯了。”
“什么意思?”柯頓急切地問。“‘transporter’這個單詞在法文中是‘拉’的意思。”陸華說。
“拉?”柯頓一時沒聽明白,“什么‘拉’呀?”“就是動詞的‘拉’――‘拉開’的意思”陸華大聲喊道。
“啊――”柯頓后背一麻,驚呼道,“這面銅鏡果然是個密室的機關”
說完這句話,他伸出雙手抓住鏡框的兩側,用勁向后面拉,但鏡子卻紋絲不動,房間里也沒什么變化。柯頓吐了口唾沫在手掌中,再次抓住鏡框兩側向后拉,但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勁兒,鏡子也沒向外面移動半分。半分鐘后,他終于放棄了,跪在chuáng上喘著粗氣說:“這是怎么回事兒?完全拉不動啊”
“單這一點來說就已經很不尋常了。”蘭茜感嘆道,“一般的鏡子是絕不可能在墻上鑲這么緊的。”
“而且在老羅的房間里居然發現了一面印有法文的銅鏡――足可見他與那本法文詩集是有關系的”肖恩說。“可是,按照鏡框上的提示來做,卻沒什么用啊。”陸華愁眉苦臉地說,“難不成我們搞錯了?或者是柯頓――你拉的方法不對?”
柯頓瞪著他說:“往外拉東西還要什么技術含量?難道還有標準姿勢?要不你拉來試試”肖恩說:“要不你們下來,我再來研究一下這面鏡子到底有何古怪。”
柯頓擺著手說:“沒用。我都研究好半天了,從外表上看,就是面普通鏡子”
說到這里,他驟然停了下來,喃喃低語道,“鏡子”然后將身體轉過去再次面對銅鏡,雙手按住鏡框,猛地往里一推――“啪”地一聲,銅鏡竟整個陷入到墻壁中去,同時,鏡子旁邊那面挨著chuáng的墻壁發出沉悶的響聲――那面墻壁竟然以扇形的展開方式向里打開一個接近45度的缺口,lu出一個隱藏的密室來“啊――”蘭茜驚駭地捂住嘴,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地呆若木激。肖恩、陸華的驚詫程度也不亞于她。
“這里果然有密室”肖恩大叫道。驚愕之余,陸華盯著柯頓問道:“你是怎么打開它的?”
柯頓用大拇指指著那面鑲進墻里的銅鏡說:“這是當初設計這個密室機關的人有意設置的一個謎題。想想看,鏡子里折射出來的影像都是與實際‘相反’的――那個提示我們‘拉開’的單詞印在‘鏡子’這件東西上,顯然也是另有隱含的――那就是,這個詞要反過來理解它指的‘拉’其實就是‘推’的意思”“你真是太聰明了,柯頓。”陸華嘆服道。
“快進去吧。”肖恩指著密室說,“我們看看里面有什么”其實急性子的柯頓比肖恩更加迫不及待,他從chuáng上跳下來,試探著朝那間黑乎乎的密室走去。另外三人也趕緊越過小chuáng,緊跟其后。
借著外面透進來的一絲燈光,柯頓在密室的墻邊找到了頂燈的開關,他按下開關后,密室頂部一盞昏黃的電燈將房間照亮,他們這才發現,這間密室相對老羅的房間而言要大得多,能有四十平方米左右,四周都是光滑的水泥墻壁。在暗門旁邊的墻壁上,有一面和外面一模一樣的銅鏡――顯而易見,內外兩面銅鏡顯然就是“偽裝”的暗門把手了。,
令幾個人感到詫異的是,偌大一間密室,竟然只有最里端擺著一張陳舊的書桌,上面堆著幾十本舊書。密室的右側是幾個大得驚人的壁柜,木質柜門全都整整齊齊地關著――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蕩蕩一間屋了――不免讓人懷疑這間密室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四個人面面相覷,心*同的困huo浮現在各自臉上。蘭茜環顧著密室四周說:“這里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間空曠的教室――我不明白,老羅是利用這間密室來上晚自習嗎?”
“我看老羅只是利用這間密室來藏那些重要物品罷了。”陸華指了指正前方的書桌和上面那堆書,“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老羅顯然只是發現了這間密室,而不是修建了它――因為這間密室毫無疑問是和圖書館一起修建的,那它至少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至于當初的修建者是出于何種目的造了這間密室出來,現在已經不可能得知了。”在陸華說話的時候,柯頓已經慢慢地走進了那張書桌,他掃視了一遍堆在書桌上的那幾十本舊書,深吸一口氣,然后低沉地說道:“我想,我們之前的所有推論全都被證實了――老羅果然是個忠實的‘米希爾的信徒’。”
三個人走過來,盯著書桌上那些布滿灰塵的舊書發呆。所有的書全都是同樣的――馬爾斯?巴特的預言詩集。和陸華手中那本一模一樣,封面一片空白,只有下方印著“mars?barthes”這個名字。
“看來果然如柯頓之前猜測的那樣。”肖恩感嘆道,“老羅在此之前已經在各地收集了幾十本馬爾斯?巴特的預言詩集了,他把它們全堆放在了這間密室里”蘭茜望著書桌的幾個chou屜說:“這里面還有嗎?”說著伸手去拉開chou屜,看到里面放著的東西后,“啊”地一聲驚叫出來,手像觸電般的彈了回去。
chou屜里,居然放著一把黑色手槍和一把尖刀――那把尖刀和昨天晚上黑衣男人手中拿著的那一把一模一樣柯頓將刀從chou屜中拿出來,凝神思索著說:“怪了,這把刀放在這里――難道那黑衣男人暗殺我們失敗后還回這密室來了一趟?”
“這完全有可能啊,他是老羅的同伙,也應該知道這間密室的。”肖恩說。
柯頓的眉毛越擰越緊:“不對呀,既然老羅都匆忙逃走了,那么他的同伙也該如此才對――他沒理由冒著危險回到這里來就是為了放這把刀吧?”
蘭茜遲疑著說:“也許不是這把刀吧,我們當時也沒怎么看清楚”
“是嗎”柯頓若有所思地將刀放回去,心里總覺得有些隱隱不安。他又拿起那把手槍端詳了一陣,后怕地說,“幸好那兇手不是拿的這玩意兒來殺我們,否則我們幾個跑得再快也沒用了。”這時,陸華翻著桌上那堆書,一本一本地翻開后,他驚異地說:“奇怪,每一本書都和我手里那本一樣,是第五冊,難道老羅就從沒收集到這套詩集的前面四本?”
“也許前面四本的內容沒有涉及到‘末日預言”所以老羅認為沒有收集起來的必要吧。”柯頓說,同時將手槍放回原處。肖恩的表情顯得匪夷所思:“這里大概有四、五十本預言詩集――你們難道沒覺得不可思議嗎?這些詩集散布在全世界的各個地方,老羅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收集得了這么多?就算他周游世”
話說到一般,肖恩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張口結舌地呆住,另外三人不解地望向他。
柯頓問:“你怎么了,肖恩,想起什么來了?”
肖恩神情駭然地緩緩搖了搖頭,聲音顫抖著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聲音?什么聲音?”幾個人立刻警覺起來。
肖恩面色一片煞白:“好像是鑰匙開鎖的聲音。”
柯頓三人大驚失色,他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身子不自覺地劇烈發抖、遍體生寒。,
這一次,他們四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圖書館的大門口傳來一陣微小的開鎖聲。而更恐怖的是,接下來,是大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
“天哪噢天哪”蘭茜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得驚恐萬狀,手足無措,“是老羅一定是他回來了”“別緊張,蘭茜。”肖恩安慰著她,同時也安慰著自己,“就算是他回來了,我們四個人也不必怕他一個”
“可是你忘了嗎?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同伙”蘭茜惶恐地說,將聲音壓得很低,“他們發現我們在這里,會殺了我們的”就在另外三個人驚慌失措的時候,柯頓最先恢復冷靜,他快步從密室跳到老羅的房間,將那間屋的燈關掉,然后迅速地跑回來,將密室墻上那面鑲在墻里的銅鏡用力拉了出來,暗門緩緩地關攏過去――還好,關閉的時候只有一絲輕微的悶響。之后一切復歸沉寂。四個人關在了這間密室里陸華瞪大眼睛說:“柯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們躲在這里有用嗎?老羅肯定會到密室來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柯頓急促地說,“現在只有寄希望他不會來翻這排壁柜了――趕緊躲進去――如果他一會兒打開柜門,我們就一齊跳出來,和他拼了”
“快快那快躲進去吧”蘭茜驚慌地語無倫次,“我感覺他已經在朝這邊走了”
“你們馬上躲進去,我在最后關燈,快”柯頓催促道。
三個同伴趕緊跑到壁柜前,蘭茜拉開中間的一扇柜門――所幸里面是空的――她第一個鉆進去,接著陸華、肖恩也陸續鉆進壁柜。肖恩拉著柜門說:“柯頓,快”
柯頓將密室的燈關掉,整個房間頓時一片漆黑。柯頓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只有憑借著印象朝右邊摸索過去,終于摸到打開的壁柜門前,肖恩將他拉了進去,將柜門關攏。柜子里陰暗、cháo濕,空氣沉悶且不足,而且有一股腐朽的霉味和臭味。但四個人躲在里面,竟完全忽略了這些。他們此刻的神思全集中在外面――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在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中,他們能相互感覺到對方的緊張和惶恐。
不知道是一分鐘,還是兩三分鐘之后,或許對于他們來說是更漫長的時間――一記沉悶的響動將壁柜中四個人的心同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密室的門被打開了,有人進來了
那個人打開燈邁著緩慢的腳步朝壁柜的方向走來,幾個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個人離他們越來越近。他每走一步,就像是一記重錘在他們的心臟上重重擊打了一下。蘭茜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從胸腔中跳出來了,她不停地打著冷噤,同時身子下意識地朝左邊靠,直到觸碰到旁邊的人,她才將肩膀又縮回來一些――突然之間,蘭茜感覺自己像被定格了一般。她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座石雕。
她想起來,自己是第一個鉆進壁柜的,接著陸華、肖恩和柯頓也挨著躲了進來,但他們全都在自己的右邊。現在她卻在身體左邊碰到了一個人。蘭茜感覺自己法呼吸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此刻也不由她來cào控,就像是被人牽著線的木偶一樣,她機械而緩慢地將頸項一點一點轉向左邊。
此時她的眼睛已經基本適應了黑暗。在壁柜的最左側,她看清那模糊的輪廓――分明就是一個人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具瞪大著眼睛,卻一動不動的――尸體
蘭茜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涌上了頭頂,她像遭到電擊一般,全身發麻、寒毛直立。她嘴里正要尖叫,兩只手又下意識地將嘴捂住,只發出“唔”地一聲――但在這空曠死寂的密室中,這不大的叫聲仍然警醒了壁柜外的人,他驟然停住腳步,站在了壁柜的門前。柯頓三人顯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他們卻驚恐地意識到――蘭茜的叫聲將他們四個人都暴lu了,
來不及細想,柯頓決定按原計劃行事,他小聲地說道:“我打開柜門,第一個沖出去,然后你們也馬上跳出來――和他拼了”說完這句話,柯頓猛地將柜門掀開,正準備跳出去撲向那人,身體卻猛然定住了――一支烏黑的槍口正對著他的腦門,使他放棄了魯莽的行動。同時,面前站著地這個人也令他震驚得呆若木激,無法動彈。
“晚上好,孩子們。”辛館長舉著手槍站在壁柜門口,表情陰冷地說。
柯頓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事實,他瞠目結舌地堵在壁柜門口。館長向后退了兩步,提醒道:“別擋著后面的人了,都站出來吧。”柯頓走出來后,肖恩、陸華和蘭茜也挨著從壁柜中鉆了出來。當他們看到手持手槍的辛館長后,臉上驚駭的表情一人勝過一人。
“是你?”陸華難以置信地說,“叫人來暗殺我們的人竟然是你?”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辛館長聳著肩膀說,“本來你們都以為是老羅的,對不對?真是可惜,還差那么一點兒,我就讓你們徹底相信老羅是畏罪潛逃的兇手了。但我實在是低估了你們,沒想到你們會騙過我,躲在這圖書室里不走,并且還找到了密室――說實話,我真是對你們刮目相看――殺掉你們這幾個如此聰明的少年,真是讓我痛心疾首。”說著,他扳開手槍的保險蓋,對準了站在最前面的柯頓的腦袋。“啊,不,不”蘭茜感到一陣死亡的陰影籠罩過來,驚駭得面無人色。陸華也感到陣陣眩暈,他大叫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相比之下,柯頓還略顯冷靜,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面前的人說道:“你手里有槍,我們四個人都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反抗了――但在我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非得要殺死我們?”辛館長眨了眨眼睛:“好吧,作為對你們辛苦這么久的獎賞,我就告訴你們實情――實際上,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死你們,相反的,我希望你們全都好好地活著,要不是你們今天自作聰明地找到了這間密室,并發現了老羅的尸體的話――我怎么會舍得殺死你們這幾個可愛的少年呢?”
“啊”蘭茜恐懼地捂住嘴說,“那具尸體是老羅是你殺了他?”
柯頓、肖恩和陸華望向蘭茜,明白她剛才在壁柜中發現了什么,所以才會差點兒尖叫出來了。“說起來,那也是他多管閑事、咎由自取的結果。”辛館長冷笑著說,“本來他好好地做他的圖書管理員,就什么事也沒有。可惜他非要在你們拿著詩集來找我的時候橫chā一杠子。先是在我的辦公室門口偷聽,借著又約你們在橡樹林見面,妄圖告訴你們一些實情――但他實在是太大意了,在他跟你們約定晚上見面的時間地點時,我就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在這種情況下,我怎么還能讓他活著呢?那豈不是破壞了我的全盤計劃?”柯頓瞇著眼睛問道:“老羅打算告訴我們什么,使得你非得要把他殺掉?”
“這也算是我的失職了。”館長搖晃著腦袋說,“我安排老羅住在這間小屋里,本來以為他這個沒什么文化的大老粗是無法解開密室機關之謎的,或者說,他根本不可能想到那面銅鏡是開啟密室的機關。但是我錯了,很顯然,他一定是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了密室的秘密。而且,他的直覺可能還提醒他,密室的秘密如果講出去的話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一直瞞著我。直到昨天下午,他的好奇心終于爆發出來,帶領他到我的辦公室門口來偷聽我們的談話――我想在那一刻,他終于明白這些藏在密室中的外文詩集是用來做什么的了。但很不幸的是,好奇心要了他的命。我看到他在門口偷聽,立刻意識到他已經進過密室了。要不然,他為什么會對這本詩集感興趣?當然,他偷聽了我們的談話,就意味著他知道我在配合著你們演戲,而且他也可能猜到我在利用你們做什么――孩子們,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什么非除掉他不可了吧。”陸華吞咽下一口唾沫,戰戰兢兢地問道:“你利用我們?什么意思?我們有什么值得被你利用的?”館長開始大笑,一種陰險、可怕的大笑充滿整個房間。“聰明的少年們,你們直到現在還以為發現那本詩集是一種‘機緣巧合’嗎?”這句話四個人感到渾身發冷,陸華問道:“難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安排好了的,有意讓我們發現這本詩集?,
“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太了解你了,陸華。每個暑假你都會到圖書館來看書,所以我特意
《隨風飄》
將詩集擺在進門最顯眼的位置――那幾排舊書處理架上――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找到它,并將它買回家去。當然,這只是方法之一,如果你沒有發現這本書,我也會用其他方式讓你注意到它,并對它產生興趣的。”館長得意地陰笑了一下,繼續說:“可我沒想到計劃會順利進行到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地步――你們果然對這本古怪的詩集產生了興趣,并且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破譯了其中的好幾首出來,當然,最關鍵的便是那首‘末日預言’的詩了――接下來的一切幾乎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你們來圖書館查閱跟詩作者馬爾斯?巴特相關的那兩本書,隨即便對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深信不疑,并準備宣傳此事,讓所有人都相信這件事――”
他停了片刻,突然臉色一變,狂怒地咆哮道:“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老羅從中作梗,擾亂了我的計劃――你們四個人已經乖乖地成為了我的工具,也許現在正盡心盡職地向所有人宣傳即將在2012年到來的世界末日呢”聽到這里,柯頓心中已經有幾分明白了,他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那本詩集是你偽造的,對不對?你只是利用了那兩本書上對馬爾斯?巴特充滿神秘色彩的介紹而以他的名義杜撰出了這本詩集。其實根本就沒有‘世界末日’這回事”
長冷笑道,“你總算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那本詩集是你偽造的”陸華忘記了恐懼,心中燃起一股被欺騙后的憤怒,“難怪2009年以前的事那本書都能‘預測’得準確無誤――因為這些事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了我們居然相信了那是中世紀的人所作出的預言”
“可是”肖恩想起一些問題,“你是怎么將那些書弄得就像是經過幾百年歷史那樣又黃又脆的?讓人以為那是些年代久遠的古書。”“這有何難?”館長jiān笑道,“把它們印制出來后,浸泡到特殊的化學藥劑中,就能制造出古舊的感覺了。”
“還有個問題。”肖恩說,“那本詩集并不只是預言到2009年以前――之前的事已經發生過了,固然能‘預測’得完全正確。但2009年之后的事現在都還沒發生呢,你怎么能寫出準確的預言詩?如果到了這些日子并沒有發生詩集上所預言的事,那這本假詩集不就徹底穿幫了嗎?誰還會相信關于2012年的‘末日預言’?”
“這個不用你們擔心,詩集后面所預言的那些災難,我們組織一定會想法令它們實現的。”館長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狂熱而驕傲的神色,令少年們膽寒心驚,“你們根本不可能想得到,我所屬的組織有多么龐大和強盛。組織的成員遍布在世界各地、每一個地方我們偉大的組織是無所不能的,沒有什么事辦不到就拿這件事來說吧,在1年的時候,組織的上層便策劃出了這個‘末日預言’的計劃,之所以等到2009年才實施,原因是這樣離2012年便非常近了,更多的人才會相信和重視這件事――你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原來你并不是獨自一個人在進行這件事,在你背后,還有一個龐大的恐怖組織”陸華汗顏道。
“別天真了,孩子們。難道你們認為這么偉大的計劃會是我一個人在獨自完成嗎?告訴你們吧,組織的成員們在全世界各地都在實施著這個計劃。而你們――只不過是我在這座城市所選擇的一個‘點’而已――所以即使這次失敗了,那也沒有關系。我會繼續進行的,我們成員也都在不斷進行”
柯頓直視著館長那雙閃爍著瘋狂神色的眼睛。“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問得好。”館長走近兩步,用手槍頂住柯頓的額頭,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你告訴我,你現在的感受是什么?恐懼?絕望?還是一種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體會到像你現在這樣的感覺讓所有人都喪失對生活的信心,放棄對生命的追求,生不如死、痛苦難耐,在絕望和恐懼的深淵中苦苦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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