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將紅梅上的白雪抖了下去,然后將花枝折了折,插在云磬夢的發(fā)髻中,只留下三朵相擁在一起的梅花。
“好看?!?br/>
云朵端詳著云磬夢,忍不住嘖嘖道。
云磬夢淺笑,轉(zhuǎn)眸目光亮亮的看著仙吟。
“仙吟姐姐,好看么?”
仙吟目光閃爍,愣愣地看著云磬夢發(fā)髻間開得絢麗的紅梅,映襯著她璀璨的笑臉,更加明媚。
“好看?!?br/>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云磬夢頷首道。
云磬夢得到了她們肯定的回答,心下歡喜,跑到菱花鏡前又照了照,這才走出房間。
“先去給煋訶哥哥慶賀生辰,然后再去看白澤御?!?br/>
云磬夢一邊念叨著一邊往外走,云朵跟仙吟同時皺起眉頭。
“二小姐,你還要去找白澤御?”
云磬夢點頭,“對啊,我答應(yīng)他每日都去看他?!?br/>
“可是……若是虞夫人再說起要你們成親的事情怎么辦?!?br/>
仙吟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云磬夢。
云磬夢不由得怔住,想了一下,認真道,“我覺得,既然已經(jīng)退親了,就不能再結(jié)親了,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啊,我現(xiàn)在去看他,是把他當(dāng)成我的好朋友?!?br/>
聽了云磬夢的話,仙吟緊皺的眉頭松開,看了一眼云朵,想到今日是琊王的生辰,便也就不再跟云磬夢說些其他的了。
云磬夢帶著仙吟跟云朵乘了馬車直奔到了琊王府,此時琊王府已經(jīng)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盡管琊煋訶現(xiàn)在的手上已經(jīng)沒了兵權(quán),但也是老皇帝欽封的王爺,更曾經(jīng)為安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安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是以,皇親貴胄,朝堂上下,沒有一個不來的。
“二小姐,你到底給琊王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啊,怎么沒見你拿著啊。”
云朵看著云磬夢空空如也的雙手,有些擔(dān)憂。
“禮物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你們放心吧!”
云磬夢沖她們眨眼一笑,扭頭跟著來祝賀的人流往府里走。
不過,每個來府的客人手里都捧著賀禮,只有云磬夢空著雙手在人群中,就連云朵都覺得有些尷尬了。
“二姐姐,你也來了!”
身旁忽地傳來熟悉的聲音,云磬夢扭頭,看到云寶柔跟司徒宇也來了,在他們身旁,依舊跟著竇天德跟云寶珠。
他們這每每都在一起好像就叫,沆瀣一氣,一丘之貉吧!
看到她們,云磬夢忍不住就想起在大殿上,這兩個跟她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竟幫著那個蘊郡主誣陷她,云磬夢心中便涌上不舒服。
她這個人,一向愛憎分明,這兩個人已經(jīng)害她好幾次了,她也就沒必要再原諒她們了。
是以,云磬夢只是看了她們一眼,理都未理。
見云磬夢不理睬她,云寶柔帶著笑意的眸子瞬間變冷,跟云寶珠眼神交換了一下,心思各異。
看著前面的人都呈上了貴重的生辰禮,云朵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二小姐就那么空著手走到了管家跟前,然后報上了她的大名。
管家連忙沖云磬夢拱手,“安國郡主好,快請進!”
看著那管家無比熱情又恭敬地把云磬夢請進去,云朵暗暗松了口氣,剛剛那些個交了大禮的人也沒見他這般殷勤,沒想到對二小姐倒是另眼看待。
進了府,云磬夢沒有跟著大家去會客廳,而是徑直去琊煋訶的書房找他。
“二小姐,你來了!”
卿墨看到云磬夢,雙眸一亮,他還以為二小姐會把王爺?shù)纳浇o忘了呢。
“煋訶哥哥呢!”云磬夢邊問邊向書房內(nèi)望去。
“王爺在書房,正準(zhǔn)備去會客廳?!?br/>
“我先去給煋訶哥哥送禮物!”
云磬夢瞇眼一笑,提著裙擺推門而入,頭上的紅梅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晃眼。
“煋訶哥哥!”
脆脆的喊聲讓琊煋訶下意識轉(zhuǎn)頭,就對上云磬夢笑靨如花的臉。
只見她今日著了鑲著毛毛邊兒的棉裙,如玉的小臉淡妝相宜,尤其頭上的一枝紅梅,映襯得她分外明媚。
怔愣間,云磬夢已經(jīng)到了琊煋訶的跟前。
門口的卿墨下意識伸手將門關(guān)上,一下子阻隔了外面的世界。
“你怎么來了?”琊煋訶抬眸,瞥見云磬夢額頭上還依稀可見的傷疤,微微蹙眉。
云磬夢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解地偏頭看著琊煋訶,“你不喜歡我來?”
琊煋訶快速眨了眨眼睛,移開目光。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來給你送生辰禮物?!痹祈鄩魪膽牙锾统瞿菈K刻著她小名的玉佩,拿過琊煋訶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我記得小時候你總逗著我要這個,這回我把它當(dāng)做生辰禮物送你,可好?”
云磬夢目光灼灼地望著琊煋訶。
琊煋訶望著手心中的那枚潤澤通透的圓玉,它溫溫的,帶著她的體溫。
眸子漸漸變得深邃,“夢兒,這玉佩,不可隨意贈給他人?!?br/>
他托著玉佩,目光幽深地望著云磬夢。
云磬夢看著琊煋訶深邃的眼眸,不知為何,每每看著他的目光,她的心,就特別的安寧。
“可你不是他人啊?!?br/>
云磬夢盯著琊煋訶的眼睛,下意識開口。
琊煋訶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啞聲道,“我不是他人,那我是誰?”
說著,他還下意識靠近云磬夢,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咫尺。
“你是……”
云磬夢目光迷離,心中快速地想著她該如何回答。
“你是……我想送的人,如果是送給別人,我肯定是不送的?!?br/>
想了想,云磬夢將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她的確就這樣想的。
“哦,是嗎?”
琊煋訶閃著目光,忍不住再問,“那如果白澤御呢?”
“不給?!?br/>
云磬夢想都未想,直接回道。
琊煋訶怔住,霍地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氣,將那玉佩塞回到云磬夢的手里。
“這玉佩我不能要,你收好。”
云磬夢不解,他曾經(jīng)不是很喜歡的嗎?
怎么這會兒又不要了呢?
長姐說的沒錯,人心真的很善變呢。
“好吧,可是除了這個,我沒有給你準(zhǔn)備別的禮物了?!痹祈鄩魧⒂衽迨蘸茫柫寺柤绲?。
“無妨,你……人來了便好?!?br/>
琊煋訶頓了一下,接著道,“走吧,快開宴了。”
云磬夢點頭,很是自然地握住輪椅的把手,“我推你出去?!?br/>
此刻外面的雪花還在飄著,不緊不慢,有種懶洋洋的感覺,就好像,他身后的那個人一樣。
卿墨跟云朵還有仙吟在后面緩緩地跟著,看著前面兩人,心中不禁感慨,今日兩人的衣裳竟是同色。
到了會客廳,眾人立即起身,紛紛恭賀琊煋訶生辰。
琊煋訶眸子淡淡地掃了一眼,沉聲開口,“各位請自便,開宴吧?!?br/>
眾人對琊煋訶這般淡然的態(tài)度已然習(xí)慣,便都訕訕地入了席。
不過,卻還忍不住偷偷看向琊煋訶身旁的云磬夢,幾個坐在遠處的賓客不由竊竊私語。
“琊王身旁的那位姑娘,好像是云二小姐啊,她好似,長得越來越出眾了呢!”
“可不是呢,模樣沒的說,可惜腦子不太靈光。”
幾個女眷無奈地搖著頭道。
“而且我聽說啊,她剛剛被白小將,軍給退了親呢!”
“為何啊?”
“聽聞她命格太硬,是個克星?!?br/>
“哎,我還聽說啊,說這個云二小姐作風(fēng)很是豪放呢,你看她跟琊王相處,絲毫不避嫌,就算他們兩家是故交,可琊王也是個男的啊。”
“是啊是啊,還有啊,她還交了一個唱戲的作朋友呢?!?br/>
眾人搖頭,嘖嘖道,“這個云二小姐,果真很是特別呢?!?br/>
聽著眾人對云磬夢的議論,云寶柔跟云寶珠兩人心中忽然涌上說不出的感覺,畢竟她們也是云家的女兒。
“這個云磬夢,真是讓我們云家的女兒蒙羞啊?!?br/>
云寶柔看著云磬夢,恨恨道。
一旁的云寶珠連忙附和。
兩人看向云磬夢的目光充滿了怨憤。
云磬夢卻是什么都不在乎,快速又不乏端莊的吃了午宴,然后擦了擦嘴道,“煋訶哥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她起身便離開了宴席。
琊煋訶手中的被子緩緩落在桌上,望著云磬夢的背影有些怔忪,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云磬夢給他的那塊玉佩,此時他好像……有些后悔了。
云磬夢幾乎是小跑著出了琊王府,又乘了馬車去了白府。
白府的門前,停著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這坐馬車之人,非富即貴啊。
云磬夢繞著那豪華的馬車?yán)@了一圈,然后走進了白府。
迎面,卻看見了虞夫人。
虞夫人扭頭看到云磬夢的那一瞬間,很明顯的能夠看出來,她的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
“你,你怎么來了?”
“我昨日不是說了嗎,今日還要來看白澤御?!?br/>
云磬夢見虞夫人臉色不耐,心下忍不住涌上疑惑,昨日她對她還十分的殷勤,怎么這會兒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兒了呢,那眼神有些不對勁兒了呢。
“夢兒,今日御兒他很好,藥也吃了,心情也不錯,這會兒剛睡下,要不,你先回去吧。”虞夫人看著云磬夢,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聽聞白澤御喝了藥又休息去了,云磬夢大大的松了口氣,那就好。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br/>
云磬夢也只好無奈地攤了攤手,準(zhǔn)備回去。
“那個,以后你也不要過來了。”
虞夫人忽然又開口。
云磬夢她們皆是一愣。
云朵凝眸十分好奇地看著這個虞夫人,昨日她還那樣哭著求二小姐來看白澤御,怎么這會兒有這個態(tài)度了呢?
正想著,旁邊有人影閃過,眸子一轉(zhuǎn),當(dāng)即愕住。
“……”
“伯母,誰來了?”
云磬夢聞言扭頭,正好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司徒蘊?
“你怎么在這兒!”
司徒蘊看到云磬夢,臉色一沉。
虞夫人見狀連忙走到司徒蘊跟前,陪著笑臉道,“我正跟她說,讓她以后不要再來糾纏御兒了?!?br/>
司徒蘊冷眼看著云磬夢,滿臉嘲諷,“云二小姐,聽見了嗎,以后不要再來糾纏澤御了!”
云磬夢此刻已然完全愣住,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
一旁云朵安耐不住想要說什么,被仙吟拉住,仙吟沖她搖了搖頭,她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白澤御是我的朋友,我為何不能看他?!?br/>
云磬夢想了想,心中涌上些濁氣。
“我回去就回讓父王求了黃伯伯給我跟澤御賜婚,我不許你再來纏著他,云二小姐,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要你了,你便死纏著不放手,你若這么想男人,我可以給你找?guī)讉€!”
司徒蘊嘴角揚起一抹嘲諷至極的笑容,說出的話,更是惡心透頂。
云磬夢眼眸中現(xiàn)出厲色,忽地走了幾步到了司徒蘊跟前,瞇起眼睛,周身散發(fā)出冷冽的殺氣,“你再說一遍!”
看著云磬夢澄凈的眼眸中一片肅殺,司徒蘊不禁渾身打了個顫,想起前幾日她被云磬夢按在地上差點兒掐死。
“蘊郡主說的沒錯,她能看上御兒,乃是我們?nèi)迊淼母7?,你以后可莫要再來了!?br/>
虞夫人閃身擋在司徒蘊面前,擰眉不耐道。
云磬夢轉(zhuǎn)眸看著虞夫人,眼里的厲色漸漸褪去,緩緩道,“好,你以后也別再去找我了!”
說完,云磬夢扭頭,瀟灑離開。
云朵跟仙吟看了一眼虞夫人討好司徒蘊的神情,搖搖頭連忙追上云磬夢。
不遠處灰白色的假山后面,阿強扶著白澤御,怔怔地站在那兒。
“將,軍,二小姐走了,要不卑將去跟二小姐解釋?”
白澤御雙目無神,身上著了淺灰色的儒裳,淡淡道,“不用了?!?br/>
馬車?yán)?,云磬夢重重地吁了口氣,剛剛司徒蘊的話真的過分,若不是在白府,她早就打她了!
“二小姐,你沒事吧。”
云朵瞥見云磬夢攥緊的拳頭,擔(dān)憂地輕聲詢問。
“沒什么,以后咱們府上不歡飲虞夫人還有那個司徒蘊!”
“是,如果那虞夫人以后再來,我就把她給打出去!”
仙吟輕笑,拍了一下云磬夢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要因為她而不開心,那樣可是不值得?!?br/>
云磬夢歪頭看著她,連連點頭,“仙吟姐姐,你說得對,我才不會為了她們生氣呢?!?br/>
“對了,你給琊王的生辰禮,他可喜歡?”
仙吟想了想,便岔開了話題。
說起這個,云磬夢努了努嘴,有些失望道,“他不收。”
“為何?”
仙吟有些訝異。
云朵目光閃了一下,連忙問道,“二小姐,你到底給了琊王什么禮物啊?”
云磬夢抿抿唇,從懷里拿出那塊玉佩,“諾,就是這個。”
云朵一見,臉色大變,驚呼道,“二小姐,你怎么能送他這個!”
“為什么不能?”
云磬夢不解地看著云朵。
云朵哎呀了一聲,搖頭嘆氣,“這玉佩很重要的,一邊都是送給對你比較重要的人,若是送給男人,那就是認定他做你的夫婿!”
云朵的話讓仙吟臉色微變,目光深深地落在那塊玉佩上。
云磬夢挑眉,“我知道,只是,這規(guī)矩嘛,又不是不能改,小時候,煋訶哥哥曾經(jīng)幾次管我討要我都沒給,這回我專門指定它作為生辰禮物送他有何不可啊。”
云朵蹙眉,“二小姐,琊王他曾經(jīng)管你要過?”
云磬夢點頭,“對啊,就是小時候,那時候他跟著父親打了勝仗回來在府上住了一段日子呢。”
云朵神色復(fù)雜,囑咐云磬夢將玉佩收好,心緒有些難平。
回到府里,云磬夢看見二叔云廉帶了一行人匆匆往外走。
“二叔,您這是要去做什么?。俊?br/>
云磬夢下意識問道。
“我剛收到消息,我們的人找到了寶和的下落,我這就過去把她給帶回來!”
“是嗎,那太好了!”
云磬夢聽了很高興,連忙抓住云廉的胳膊,“二叔,我也要去找寶和姐姐!”
云廉微微蹙了下眉頭,沉聲道,“夢兒,等日后二叔專門帶你出去游玩一番,這回你就在家等著罷?!?br/>
說完,他帶人很快離開了府。
云磬夢先是有些失落,而后又很是開心,總算知道寶和姐姐的下落了。
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竇小郡公。
大雪整整下了兩天,第三日才終于停了,只不過,地上的雪,得有一尺多厚了。
云磬夢站在庭院里,身上披著厚厚的連帽披風(fēng),仰頭欣賞著樹上怒放的紅梅。
要說她最喜歡的便是紅梅花了,因為,風(fēng)雪越烈,它便開得越艷。
這若是一位女子,該是多么的剛烈純潔啊。
正想得出神,云朵蹬蹬蹬地跑了過來,靴子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厚重的咯吱聲。
“二小姐,奴婢剛剛聽聞,皇上真的下旨給白小將,軍跟蘊郡主賜婚了!”
云朵呼哧呼哧地微喘著,接著很是不爽道,“哼,這個虞夫人真的是個趨炎附勢的人,前幾日還求著二小姐你去看她兒子,這會兒攀上了蘊郡主,就把她你給忘到一邊了?!?br/>
云磬夢深深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長姐說過,人與人之間是要講究緣分的,就當(dāng)是我跟他沒有緣分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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