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陽光斜斜的照在廣場的擂臺上,將臺上兩個少年的身影拉的長長的。看著這個三年前在自己手中走不過十招的少年一臉緊張的模樣,獨孤異心頭閃過一絲悲哀,自己恐怕連他也打不過了吧!
隨著裁判一聲開始,兩個少年轉眼就斗在了一起。只拆了兩招,獨孤異就看出對方的破綻,一拳打在對方胸口,那少年被打的退了一步,卻恍若無事,驚詫的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大喝一聲,又沖上前來。
兩人打了三十余招,那少年被擊中七八次,但他每次中了拳腳后,都只是退上一步或者只是輕微晃上一晃,然后就接著打。獨孤異只覺得對方力量越來越大,每和對方接觸一次,手腳都要震的發麻,只好盡量避開對方拳腳,但如此一來就更難打中對手了。
又拆了幾招,獨孤異忽的一拳打向對方右肩,滿以為對方會向左閃避,不料那少年毫不理會,也同樣一招打向獨孤異右肩。原來他挨了十來拳,發覺獨孤異拳腳無力,靈機一動,拼著挨對方一拳,也要還上一招。
獨孤異招式已老,果然閃避不過,他一拳雖然先擊中對方,但那少年行若無事,跟著一拳也擊中獨孤異肩頭,頓時將他打的倒飛出去。獨孤異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他忍痛爬起身來,那少年一擊得手,再無顧忌,又連連向獨孤異功來。
他既然不怕挨打,便再不防御,只管進攻。招式雖然破綻百出,獨孤異又連著擊中他數次,但他只當撓癢,獨孤異果然越來越被動。那裁判看的直搖頭,如果兩人比的是兵器,那少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呯”的一拳又把獨孤異打倒在地,那少年心頭閃過一陣狂喜,對手可是三年前大比第一,今天第一場比賽就遇到他,本來自己是根本沒抱希望的,不料現在看樣子好像還能贏,原來自己竟然是個天賦異稟的練武奇才嗎,他心中一陣得意。
獨孤異只挨了兩拳,但他覺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一般,被打之處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他忍不住哼了一聲,又站起身來,看見場外滿場詫異的目光,又看見對方欣喜若狂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咬了咬牙,又揮拳攻了上去。
......
當第七次把獨孤異打倒在地的時候,那少年心中不由感到一絲害怕,自己不會把他打死了吧?
獨孤異腦中一片空白,耳中傳來陣陣嗡嗡聲響,他吐出口中淤血,掙扎著站了起來,卻突然發現天怎么是歪著的,于是他又倒了下去。場中一片寂靜,他卻似乎聽到一群人在指指點點。
“看吧,這就是上次比賽的第一!”
“原來是個廢物。”
......
“也許我本來就是個廢物吧!”獨孤異終于放棄了,無奈的想著。抬頭撇了一眼場下,正要認輸,突然發現人群中一雙秒目正關切的望著自己,那目光中充滿擔憂,仿佛在說:“你打不過他的,不要堅持了,快認輸吧!”
獨孤異閉上眼睛,“連你也看不起我嗎?”他猛的站起身來,倔強的臉上透出一股猙獰,搖晃著向對手走去。那少年被他的氣勢嚇的呆住了,竟然忘了出手,直到獨孤異拳到面門,這才反應過來。他閃過來拳,猛的還了一掌。他心中恐懼,這一下全力出手,眼見這一掌就要拍到獨孤異胸口,突然旁邊一只大手過來,捏住了他手腕,那大手就像鐵鑄的一般,自己再也動不的分毫,那一掌就在獨孤異胸口兩寸處停住。掌風輕輕掃過,獨孤異又摔了下去。那大手舉起握在手中的手腕,“陸仁賈,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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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就是個放牛的命吧。”獨孤異想著,把手中韁繩往地上一扔,躺在草坡上曬太陽。那牛向來聽話,也不亂跑,獨孤異就讓他自己吃草去了。
距離比賽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他的傷早已痊愈。他毫無懸念的拿了第一名,和上次一樣,不一樣的是,這次是倒數。記得上次拿外院新生比試的第一名時,獨孤異心中那是何等的榮耀與高興,可是現在...也許是天妒英才吧,獨孤異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
那還是兩年前外院開始傳授內功時,獨孤異興高采烈修煉三個月,卻發現毫無進展,后來找到老師詢問,一經檢查,才發現一個驚人噩耗,自己無法修煉內功。這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在獨孤異身上,他不愿相信這是事實,又多番請人幫忙檢查,最后終于確認,他年幼時受過內傷,當時未曾及時醫治,導致體內經脈紊亂不通,現在要修習內功極難。
后來御劍堂堂主楊襄之子楊子越專門給他療傷,也是無能為力。說是要治好此傷,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能找到一個頂尖高手為他療傷,可天底下有哪個大高手會耗費自己功力,來為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治傷?二是修煉一種頂尖內功,五年之內或可痊愈,如楊子越修煉的歸元功,太山派鎮派神功太乙真經等,可這些功夫,都是派中不傳之秘,又怎么能教給一個毫無來頭的小孩修煉?
獨孤異幼時是被楊子越帶了回來的,曾在楊家住了三年,后來楊子越夫人蘇寧自己生了小孩,才把獨孤異送了門中一個下人。楊子越夫婦對獨孤異都頗為關心,既然他都這么說,那自然不會有假。
兩年多的努力,每天都比別人多花一倍的時間,可是結果卻連別人兩個月都不如。獨孤異終于認命了,這兩天在這放牛,心中突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說不出的輕松。就這么放一輩子牛,不去爭強好勝,攀比較勁,也挺自在的。天高云淡,清風送徐,看著那牛兒在山坡吃著草,獨孤異躺著哼著歌,感覺自己就跟那牛一樣無憂無慮。
“異師兄,異師兄...”風中遠遠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獨孤異心頭一喜,坐起身來,只見一個黃衫少女步履輕盈,正自尋來。
“哪有你這樣放牛的,牛一會都跑不見了。”看見那牛吃草跑到老遠,少女笑著說道。這少女名叫凌心,跟獨孤異是同一個老師,雖不曾拜師,但都習慣以師兄妹相稱。在幾個師兄妹中,兩人關系最好,平日里常在一起,獨孤異三年前拿了第一后,凌心就常找他指點,即使后來獨孤異不能修煉內功,但他練武天分頗高,在外功招式上還是經常能有出人意料的見解,凌心對他也極為佩服。
“我養的牛那么聰明,它吃完了自己就會回來的,不用管它。”獨孤異也笑著回答。他看見凌心到來心情更是舒暢,以前獨孤異放牛時,凌心也常來找他玩耍,可半月前的比試后,凌心就以女學員中第一被招入太山內門,然后就一直沒來過,今天還是比賽后兩人首次見面。
凌心過來坐在獨孤異身邊,“你的傷好了沒,那天比賽可嚇壞我了。”雖然見獨孤異好好的,凌心還是忍不住問道。
“早就沒事了,那家伙內功不行,我也沒受多重的傷。”獨孤異淡淡一笑,心頭苦澀,對方內功不行,自己卻還是輸了。
“這倒是,聽說那人吐納練氣才練到二層,整個比賽就贏了一場。”凌心笑著說,也沒注意到獨孤異臉色。“不過異師兄你也是,既然不能修習內功,又何必跟他去拼呢。幸虧那人內功不行,否則不知道要傷的多重。”凌心嗔怪道。
獨孤異呆呆的不說話。凌心突然又笑道:“對了,你猜這是什么?”她從衣袖里摸出個手帕,那手帕里包著個東西,也不知道是啥。獨孤異說:“這我哪能猜得到,不知道。”
凌心眨了眨眼,她攤開手掌,把手帕舉到獨孤異面前,笑顏如花的望著他,“猜猜看嘛,這可是好東西哦!”
“好東西?可以吃嗎?”獨孤異隨口問道。
“可以,你猜猜是什么吃的。”
獨孤異不料隨口說中,他湊上鼻子聞了聞,但除了手帕上帶著淡淡的香氣,什么也聞不出來。他裝作沉思模樣,突然伸手一把將手帕搶了過來,笑道:“既然是吃的,那我就不客氣啦。”
他怕凌心惱了過來搶奪,先一個翻身躲開,見凌心仍在原處沒動,這才攤開手帕來瞧,只見里面包著的,卻是一顆火紅的丹藥,獨孤異不由愣住,“這是什么東西?長生不老藥嗎?”
凌心得意的笑道:“這是三還丹,你總該知道是什么吧。這可是我專門拿過來給你的。”
“三還丹!?”獨孤異吃了一驚,“你才剛入內門不到半個月,怎么師門就給你這么貴重的丹藥?”三還丹、九還丹乃是太山派療傷圣藥,他自幼在太山長大,自然早就聽過。可三還丹這種丹藥極其貴重,一般入門多少年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拿到一顆,而九還丹更是在整個太山派也沒幾顆,凌心一個剛入內門的弟子拿到一顆三還丹,他自然奇怪。
“我哪有這么大本事,這是大師兄給我的。我跟他說起你的傷勢的時候,他說他剛好有一顆,就送給我啦。”凌心有些不自在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