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發布會當晚有晚宴，爺爺意在宋溫和沐川合跳開場舞，特意請了專業的老師教導沐川。
    沐川手長腳長，四肢發達，但筋骨太硬，學習的過程不是很順利。
    宋溫下班回家，沐川硬是要表演給她看看。
    沐川人聰明，學得相對別人算快的，但他不太熟練，有幾個動作弄混了，姿勢也不夠到位。
    宋溫不好打擊他，“挺好的。你不用那么累，開場舞讓別人跳也行的。”
    沐川默了默，咬牙，“我再練練。”
    幾天后，距離新品發布會僅剩一周了，大家都在做最后的準備。
    宋溫壓力極大，每天早出晚歸，盯方案、批文件、實地考察，每一處細節都要親自過問以確保萬無一失，忙得每晚一沾枕頭就能睡著。
    “宋溫，匯報一下新品發布會的準備情況。”
    公司管理層每周例行會議上，文殊叫宋溫上前匯報工作。
    “預熱稿已經在各平臺發布了，輿論方向良好。邀請函也發出了，會場布置還差收尾工作，將盡快完成。安保組、新聞組、接待組、場務組、后勤組等各組人員已經確定……”宋溫從容不迫地向各位領導娓娓道來。
    “董事長，您這孫女可真是年輕有為，頭角崢嶸啊。”宋溫講完回到座位，一位董事溫聲贊道。
    宋溫望去，那人花甲之年，和爺爺一般歲數，容貌和藹可親，朝她輕輕點頭。
    宋溫微微頷首微笑，正欲回答。
    另一人道，“周董，宋總經理這方案確實不錯，但究竟是紙上談兵還是真有能力，也得發布會上見分曉，您老這么早就夸上了？”
    宋溫無意參與他們的暗戰，瞅見對面白董朝自己這邊瞪著，往左邊一看，原是白長安正欲站起來張口替她說話，宋溫一把按住，淺淺地搖了搖頭。
    “小宋說來還算是文總的關門弟子吧？要不請我們這位文副總點評一下。”另一董事道。
    文殊如今職位高宋溫半截，之前寒暑假實習時，宋溫也多次在文殊手底下做事，算她半個師傅。
    說起來，宋溫算是一個見證者，她親眼看著文殊在六年內如何一步步從總監爬到如今副總的位置上。
    只是，關門弟子是什么意思？
    文殊聞言，冷冷地抬起眼皮，面無表情道，“合格。”
    天知道宋溫曾經被他折磨得多么生不如死，這兩個字在以前得修改多少次方案才能聽到。
    宋溫默不作聲，那人又道，“喲，宋總經理這算是出師了？合格二字，文總可是不輕易說。”
    看來文殊的嚴格人人皆知，被他折磨的人怕是大有人在！
    宋溫對此表示深切同情。
    “好了，沒什么事就散會吧。”爺爺神色淡然，和南霜最先出了會議室。
    會議結束，白長安是整個會議室職位最低的，坐在桌子最末，宋溫比他高一階，坐他右邊。
    兩人默默站著，等其他人先走一步。
    “姐姐，那老方頭那樣說你，你還攔著我干嘛？”白長安壓低聲音道。
    “老方……你這樣稱呼方董，他聽到了還不修理你。”兩人頭湊到一起，說著悄悄話。
    “我”“白長安！”“宋溫。”
    白長安正欲說話，白董和文總關上門，在會議室門口同時出聲叫到。
    會議室只剩四人，白長安慢悠悠地走向白董，文總則款款走向宋溫。
    四人兩方各自占據一角。
    “宋溫，這次方案做得不錯。但是你邀請名單……”宋溫一邊聽著文殊的指點，一邊悄悄注意白長安被他爸訓誡。
    “剛才我給你使眼色，你為什么不聽？”
    “你使眼色？哦，我還以為你是看不慣老方頭，叫我為溫姐姐說話呢！”白長安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會議室桌上翹著二郎腿道。
    “我……我遲早被你個逆子氣死，這種場合你個副經理頂什么用啊？你說話誰會在乎啊？”白董氣得臉都微微漲紅了，感覺胡子都長了一茬。
    “本來就是！宋溫方案做得那么好，在場的都看得出來，那老方頭都沒認真聽，周董剛夸兩句他就急著反駁。無語！”白長安猛地站起身來，人高馬大地把白董氣勢都給比下去了。
    “你給我到辦公室去！”白董氣得拽著白長安就走，白長安趁機回頭朝宋溫眨眼讓她放心。
    宋溫勾了勾唇角，將心思放在文總身上。
    這領帶怎么這么眼熟？
    宋溫終于想起了，文殊今天的領帶是自己在他生日當天親自送的。
    他居然會帶？
    “眼睛亂看什么呢？我剛說的記住沒有。”仍是面無表情的俊秀臉龐，宋溫盯著他的臉，絲毫沒有從前的懼意。
    她成長了！
    說實在話，公司員工們曾一度懷疑文殊是不是面部神經缺乏，因為幾乎沒幾個人見過文殊笑的樣子。
    “記住了。”宋溫有氣無力道，這些天為了發布會實在勞心勞神，注意力都不集中了，還好她是個一心二用的高手，兩邊都不耽誤。
    “那你……重復一遍。”
    宋溫懷疑文殊是不是折磨她上癮了，兩人太久沒有單獨見面，現在換成這種方式折磨她。
    “你說邀請名單要確認兩次，第一找被邀請人，第二次找被邀請人助理確認，還有后勤組人數需要增加幾個備用……”文殊不讓她亂看，宋溫只好眼睛定定地目視前方，直勾勾地盯著文殊的胸肌。
    沐川好像胸肌也挺發達的……停！停！不能再往下想了！
    “行了，出去吧。”
    “謝謝文總！”
    文殊終于放人了，宋溫像只被放飛的小鳥，飛快地溜回辦公室，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后文殊的眼神。
    一天后，傍晚時分，寧雨突然打電話來說想再來看看睿堔。
    宋溫心覺異常，復盤了上次見面的細節沒發現什么不妥之處，只能叫沐川更小心些。
    事實上，這兩年幾人都是在群里聊天比較多。只有大家都有時間的時候才會一起約著出去玩，私下也就幾個女孩子約的多些。
    宋溫有些疑惑，還是讓廚師提前做好果仁蜜餅。
    “小雨，快進來！我準備了你愛……”
    她卻搖了搖頭，咬著嘴唇來回打量宋溫和沐川。
    “睿堔，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小溫？”寧雨臉色凝重。
    “小雨，你開什么玩笑？”三人相識多年，宋溫有點生氣寧雨居然這樣歪曲自己和宋睿堔的兄妹之情。
    “是”，沐川定定地看著宋溫，宋溫呆呆回望他。
    什么？
    “我是說兄妹之間的喜歡，我一直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對待。”沐川轉向寧雨，語氣堅定。
    宋溫反應過來，“對呀，小雨，你怎么會這樣想？我和睿堔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早就比親人還親了。”
    “對不起，我知道的。但我想了很久，我還是想問問你原因。你……為什么不接受我的表白？”寧雨低下頭，臉漲得通紅，右手緊緊絞著衣角。
    “哈？”宋溫懵了又懵。
    “那天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樣子，我的心比你疼一百倍，一千倍，被萬刀凌遲的痛也不及，那時我就決定了，我要告訴你，我愛你！宋睿堔，我愛了你十幾年！”寧雨見沐川有些不知所措，又滿懷真誠地說。
    宋溫該如何告訴她，她的心聲，訴說的對象錯了，而且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告訴那個心底的人。
    宋溫不知該如何解釋，正默默組織著語言。
    沐川慢慢說道，“對不起，小雨。現在我無法給你任何回應，公司現在有困難，我沒有時間考慮兒女情長。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可以多考慮一下其他人。”
    “我……我會等你的，等公司穩定下來，等你想談戀愛了，好嗎？”寧雨說完，沒等沐川回應，就轉身跑開。
    宋溫追過去想安慰她，沐川卻拉住宋溫，“讓她冷靜一下吧。”
    宋溫搖頭，拿了放在沙發上的紙袋和包包，“我怕她路上出事，送她回去。”
    “小雨，上車，我送你回去。”宋溫沒一會在路邊找到她。
    “不用了，我打出租車就好了。”寧雨撇過頭去，薄唇微微顫抖著。
    “在這里叫出租車得等挺久的，還是上來吧！”宋溫又勸道，實在擔心她的安全。
    “謝謝。”她客氣道。
    宋溫打開廣播，里面播著輕音樂，主持人溫柔的嗓音有種魔力似的，能讓人放松下來。
    一路無話，宋溫看了看后排，小雨一路上都心神不寧的。
    到了寧雨家門前，宋溫停下車，“小雨，我比誰都希望你成為我嫂子。”
    寧雨穩了穩心神，恢復成那個優雅自信的寧雨，笑道，“小溫，我是很高興和你做朋友的。”
    宋溫也笑了，把紙袋遞給她，“之前聽你說過喜歡這個。”
    她打開看了看，笑容深了些，“是香水，還有我最喜歡的果仁蜜餅！”
    “這世界上香水那么多，你也可以多試試別的。”宋溫看著身旁小區的萬家燈火，只能這樣勸她。
    寧雨了然，道，“我是誰啊？別擔心，我心大著呢，才不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
    “你不生氣嗎？我喜歡睿堔的事一直瞞著你們。”寧雨看著車窗外，小聲問宋溫。
    “不會啊，你有自己的隱私，就算我們是再要好的朋友，你也有自己的空間。你想說的時候我就聽著，不想說我就陪著你。”宋溫的交友觀一直是這樣。
    “一樣的”，小雨轉過頭來，又很認真地說了一遍，“我和你是一樣的。”
    宋溫努了努嘴，知曉小雨是告訴自己，就算有事瞞著他們也沒關系。
    宋溫內心掙扎著，想要告知她真相，但現在實在無法告知事實。
    “瞧你這欲言又止的樣子，等你想好了再說吧！”寧雨微微笑著，像看透了宋溫似的。
    “好。”
    宋溫看著她清瘦高挑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進小區，走進樓棟，才驅車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