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童言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是她第二天從劇組下班回家,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
她將冰箱門關(guān)上,然后揉揉眼睛打開。
三層隔板間是真的什么也沒有。
“你動冰箱里的東西了嗎?”
助理回頭往這邊看了眼,搖頭。
“奇怪,我記得前幾天才買的?!?br /> 她凌晨起的早去片場開工,也沒細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路過廚房發(fā)現(xiàn)流理臺上放著一碗紅棗銀耳羹。
鹿童言一手撓著頭發(fā)走到客廳,門鈴?fù)蝗豁懫?,小助理起身去開,拿了個包裹回來。
“誰寄過來的?”
快遞是個紙箱,鹿童言趿拉著家居軟底拖鞋走過去, “可能是我前幾天買的書?!?br />
她接過蹲在地上,拿了個美工刀裁開,滑下去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因為書應(yīng)該沒這么輕。
先是一種奇怪的味道從里面飄出來,拆開看到里面的東西時,鹿童言將包裹扔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里面的東西滾出來,是一張假皮質(zhì)人臉,面目可怖,嘴唇像是用血涂成的鮮紅色,后面跟著一蓬亂糟糟散發(fā)著惡心氣味的頭發(fā)。
小助理看到后也嚇得不輕,連忙把那些東西扔到外面,
鹿童言臉色蒼白,這是她第一次被寄這種東西。
“這是誰做的,也太過分了”小助理從地上扶起她, “我去查監(jiān)控,然后報警?!?br />
鹿童言沒有說話,她覺得難以相信。
她接受別人的喜歡,也能忍受網(wǎng)上的那些惡評,但是沒想到會直接通過這種方式泄憤。
居然找到了她的家庭住址。
鹿童言住的這個小區(qū),除了她幾個特別好的朋友之外,誰都不知道,那些黑粉是怎么查到的?
包裹是同意運輸過來的,寄件人的所有信息都被抹去了,報警很大可能也查不出來什么。
這一波事情未完,在《輕吻》劇組官方微博下面,涌現(xiàn)了一批黑何嘉欣的評論,說她背靠金主,演技差,鹿童言飾演的配角都比她好看。
這簡直就是在引戰(zhàn)。
果然,沒過幾天很多人又跑到鹿童言微博下面留言,其中有一張劇組的照片,是她和何嘉欣的對戲。
下面評論:
“這不是那個小透明,以為有部網(wǎng)劇,居然和我們姐姐一起拍戲?!?br /> “好看是好看,真的沒演技哎?!?br /> “這種也好看嗎,素人里一抓一大把吧。”
“怎么演的像都欺負她一樣,是蹭我們姐姐的熱度吧?!?br />
最后,鹿童言在劇組呆了20天,只拍了五場戲。
經(jīng)過了輿論風(fēng)波,她的戲份也被一刪再刪。
何嘉欣平時在劇組里看誰都趾高氣揚的,她早點殺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家過了一周每天看書擼貓焦慮的日子之后,周姐給她接了部音樂綜藝。
她咬了下唇,有點猶豫, “周姐,這不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吧。”
其實本來參加綜藝也沒什么,鹿童言也不是特別抗拒這件事,工作也能讓她緩解焦慮,很怕自己真的就失業(yè)了。
但是她沒有系統(tǒng)的接受過聲樂訓(xùn)練,不敢貿(mào)然答應(yīng)。
“周姐,我本來就沒什么綜藝細胞,到時候肯定會冷場的?!?br />
“沒事,有劇本,你只要按照臺詞說就行了。”
鹿童言:......
她不放棄,還想再垂死掙扎一下, “這里面還要求唱歌的部分,我不會唱啊?!?br />
“我記得你之前演過哪部劇來著,唱的不挺好的?”
也難為周姐記這么清楚,她之前確實演過音樂劇,扮演買花的小姑娘,起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在臺上跨著花籃唱歌。
那都是排練過很多次,而且有專門的老師教的。
和現(xiàn)在的情況基本上沒有可比性。
周姐眼睛含著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對自己有點信心,你先錄著,等過幾天趙佳從科爾馬回來了你就可以下班了,到時候再進組拍戲,不是剛好的事情?!?br />
本來原定女嘉賓是音樂唱作人南佳,只是她因為在國外有點事情耽誤了拍攝進度來不及回來,所以找鹿童言先替上。
鹿童言覺得周姐這兩下拍的,像是臨打仗前將軍鼓舞士兵。
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節(jié)目播出之后自己會被噴的有多慘了。
拍攝地在陽城,南方的一個小城市,一年四季如春。
劇組安排了專門住處在臨江獨棟別墅,公共場所都裝有攝像頭。
錄制節(jié)目前一天,鹿童言推著行李箱按照號碼找到了自己的房間,簡單收拾下行李就去了樓下休息室。
身后跟著架著攝像機跟拍的工作人員,她推開門,趙西商手上抱著吉他,抬頭沖他打了個響指。
“都是朋友,隨便坐。”他熱情招呼。
近一個月不見,趙西商之前一頭黑發(fā)染成了藍紫色,穿著皮夾克看著十分張揚。
沒錯,鹿童言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知道了這部綜藝邀請嘉賓是剛剛出道不久的DARLING樂隊。
比起這個樂隊名,讓鹿童言略顯驚訝的是趙西商這次可能是認真的,記得高中那會,他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
此刻鹿童言乖巧坐在一邊,還沒有意識到之后會發(fā)生更讓她震驚的事情。
房間里坐著七八個人,不包括攝影師。
兩條長桌并在一起被移到了墻邊,導(dǎo)演椅子往旁邊移了些,將劇本遞給鹿童言,上面有她綜藝錄制要說的話以及和嘉賓的互動。
他向鹿童言介紹: “這是DALING樂隊,逐音吉他手趙西商,貝斯手楚遠,鼓手湯和文?!?br />
鹿童言笑著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覺得楚遠這個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又交代了一些拍攝時的注意事項,導(dǎo)演臨走時想起什么似的說: “對了,還有一位特邀嘉賓。 ”
目前成員只有她一個女生和樂隊的四個成員,鹿童言猜想特邀嘉賓應(yīng)該是個女孩子。
導(dǎo)演走后,趙西商給鹿童言展示著自己的發(fā)型,對著墻上的鏡子理了理, “不錯吧這個顏色。”
鹿童言從鏡子里看向趙西商,他長得本來就偏嫩,兩腮帶著點嬰兒肥,這個發(fā)型襯得他少年感十足。
“挺好看的?!彼锌系脑u價, “葉寧知道你染這個顏色了嗎?”
“知道啊,就是她陪我一起去的?!?br /> 趙西商很自然的回答,順手對鏡來了幾張自拍, “淺發(fā)一下微博,記錄哥的盛世美顏。”
“你之前有接觸過音樂嗎?”
鹿童言翻著劇本,身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她偏過頭,是楚遠,這個男生留著至肩膀的長發(fā),卻絲毫沒有陰柔之氣,反而有點像年輕時候的木村拓哉。
她手放在本子上, “之前有參加過一些音樂劇,跟著老師學(xué)過一點點歌唱的技巧?!?br /> “那還可以,”大概是看鹿童言比較拘謹,他雙手插在外套夾克里,微弓著身靠著桌沿, “你們平時拍戲應(yīng)該挺辛苦的,不要緊張,就當(dāng)來度假?!?br />
除了一個特邀嘉賓還沒來,房間內(nèi)趙西商在玩手機,樂隊里另外兩個男生在打游戲,只有她一個人在看劇本。
“可是,明天不是要按照這個拍嗎?”
房間里還有其他工作人員,楚遠往后捋了下頭發(fā)看著她面前的劇本低聲說: “沒事,不用按這個來說也行?!?br />
“嘖嘖,距離有點過分近了哈?!壁w西商走過來,目光在他倆臉上轉(zhuǎn)了圈,順便給自己拿了瓶飲料, “你們在說什么?”
“互相加深了解唄,畢竟這節(jié)目要錄不長時間?!背h聳了聳肩。
“有什么好了解的?!壁w西商挨著楚遠坐下來,往后靠著椅背,趁鹿童言低頭喝水的間隙對楚遠耳語道: “這個可不能碰啊,很有可能是你嫂子?!?br />
“這妹妹看著挺可愛的,就想逗逗她?!背h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筆,想到趙西商的后半句話, “你說哪個哥?!?br />
“還有哪個,陳錯唄?!?br /> 楚遠手中轉(zhuǎn)著的筆唰的掉下從桌子上滾到大理石地磚,他彎下身去撿,手扶著趙西商大腿,難以相信,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他和陳錯相處的時間不多,了解也不是很深,只能想到“性冷淡”這三個字來形容他。
為了方便說話,趙西商也彎下腰,小聲說: “之前你不是在錄音棚見過,每次她以來陳錯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我跟你說,這兩個人別扭著呢,我都著急?!?br />
“你倆在干嘛?不累嗎?”
鹿童言忍不住出聲問,眼前的景象就是,趙西商和楚遠以一種拜堂的姿勢身子往下俯,屁股撅起來,楚遠低下頭的時候長發(fā)遮住了臉,手搭在趙西商大腿上。
這種姿勢實在說不上多美觀。
兩個人像是被抓包,齊齊往小姑娘這看了眼,然后快速起身。
“都是大學(xué)時一起玩游戲的好哥兒們,還有那個。”
趙西商因為剛剛低頭血液倒流紅著臉,沖不遠處揚揚下巴介紹,那里靠墻坐著一個男生拿著平板估計在打游戲,青綠色的頁面,嘴里持續(xù)輸出。
鹿童言點頭,這幾個人她之前在錄音棚就見過,當(dāng)時沒有太怎么注意,不過還是有點印象, “那特邀嘉賓是誰?”
話音剛落,門被從外面推開,一股冷冽的氣息隨之而來。
屋內(nèi)人目光齊刷刷地向門口看過去。
陳錯雙手將帽子往后撥開,偏冷色調(diào)的復(fù)古工裝外套,額發(fā)過眉梢,懶洋洋的抬眼,下巴線條凌厲,眸如點漆,在屋內(nèi)人身上掃了一圈。
視線在鹿童言身上稍稍停頓了兩秒,與他相比,鹿童言就顯得很不鎮(zhèn)定了。
她心口一滯,下意識揪緊了褲邊,低聲問趙西商, “他不會就是特邀嘉賓吧?”
趙西商咧開嘴, “對,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廢了好大勁才請過來的?!?br />
他迫不及待地向陳錯展示自己的新發(fā)型, “哥,怎么樣?是不是特帥。”
因為幾個人是圍著坐的,椅子擺成了一個圈,陳錯來的最晚,剛好坐在最外面,也就是她旁邊。
他泰然自若地坐下,兩條腿微微分開,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水,懶散的掀起眼皮瞥了一眼。
“是準備賣洋蔥嗎?”
聲音漫不經(jīng)心的,帶著點吊兒郎當(dāng)。
陳錯這話說出來之后,鹿童言不由得又認真“審視”了下趙西商的發(fā)色,他頭發(fā)被定型膠抓的往上面鼓,還真有點像頂了個洋蔥。
“哈哈哈,這比喻絕了。”楚遠湊過去看趙西商的腦袋, “之前我就覺得說不上來,總覺的怪怪的,原來是像洋蔥。”
房間內(nèi)的氣氛有活躍起來,鹿童言稍稍松了口氣,她好像還真的有點社恐,尤其是陳錯來了之后,
他就在她旁邊坐著,鹿童言雙腿局促地并在一起,膝蓋上放著話本,假裝偏頭聽湯和文說話,實則在偷偷看他。
視線范圍內(nèi)是偏灰色外套,肩膀靠近領(lǐng)口那里落了一朵黃色的花瓣,她突然記起來,院子里好像種著棵金花茶。
想必是剛剛從那里經(jīng)過,不小心被風(fēng)吹下來的。
有人按門鈴,趙西商丟下手機從椅子上跑出去, “應(yīng)該是我點的外賣到了?!?br />
沒過一會,他拎著幾個大袋子回來, “夜宵來咯,都不要客氣,都是當(dāng)?shù)靥厣朗??!?br />
今天主要活動就是嘉賓之間互相熟悉,也不會剪進正片,從下午布置場地到現(xiàn)在,工作人員也都又累又餓。
趙西商點的很多,給工作人員分了一部分。
“謝謝趙老板。”
“沒事沒事,大家都辛苦了?!?br />
長桌拼在一起,趙西商將餐盒一件件拿出來,他點的確實豐盛,香味四溢,看起來就誘人。
當(dāng)然,鹿童言是不會吃的,夜宵這種東西對她來說不存在的。
陳錯應(yīng)該也不準備吃,他抱臂坐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唇線抿著,看起來有些累。
沒一會,桌子上就擺滿了乘著各色美食的餐盒,其他人早已開始拿筷子開吃。
趙西商一邊拿一邊低頭看著, “八珍鴨,蟹黃面,鮮肉湯團,平淮湯......”
“平淮湯?”
“對,你要嗎?”
趙西商問了句,伸手將餐盒推到鹿童言面前, “這個特別好喝?!?br />
茶色紙杯碗還冒著熱氣,白色粥體上面有綠色的小菜點綴,色味香俱全。
她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人,陳錯顯然沒有睡著,往這邊看了眼,仿佛壓抑著什么情緒,起身離開。
趙西商沒在意,拆了雙筷子,吃了口蟹黃面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看著門的方向一拍大腿,
“完了,陳錯好像最討厭平淮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