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撐在她身后的墻壁上,露出西裝里面的白色襯衫袖扣,膝蓋將她兩腿分開,兩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今晚是你自愿的?”
“你們說什么了?”
“你是不是喜歡他?看上他哪了?”
在說什么,三個問題問的鹿童言一頭霧水,同時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他用的力道并不重,只是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兩個人鼻尖堪堪挨著,
心撲通撲通跳。
這么近的距離,她嗓子很干,根本說不出話。
鹿童言被他噴灑出來的氣息弄得臉熱,趁陳錯松了點勁,一側身彎腰從他臂彎下繞過去,皺了下鼻子, “你喝酒了?”
剛剛在府邸也沒看出來啊。
陳錯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人,他的視線緩緩下移,從她的眼睛,到鼻子,再到紅潤的嘴唇。
深色眸子里好像跳動著一團黑色的火焰。
旁邊是壁櫥,一臺架子鼓,墻上貼著張樂隊海報。
不知為何,鹿童言吞咽了下口水。
白色高跟鞋步步后退,黑色皮鞋步步緊逼,一個慌慌張張,一個從容不迫。
裙子海浪般擺動,仿佛醉酒的是她。
“陳錯,你喝醉了?!?br /> “我沒醉。”
熨燙的一絲不茍西裝褲擦過格面裙子布料,爾后連在一起。
裙身百褶蕩漾。
鹿童言圖省事,想著應該過不久就回家了,在里面只穿了一條長至大腿根的深色羊絨長襪。
全身像是過了電流,腦袋發(fā)麻,她睫毛一顫,幾乎站不穩(wěn),下意識后仰,臀部靠在了鋼琴上,兩手慌忙的尋找著力點。
掌心按在冰冷琴鍵上發(fā)出一陣錯雜的音符,鹿童言被嚇了一跳。
陳錯手按在架臺上,將她圈于小小方寸之地。
兩個人呼吸相聞,視線交纏。
他忽地低下頭,含住她的唇,炙熱的,綿長的。
鹿童言按在琴鍵上的手指下意識又抓緊了邊緣,陳錯一手托著她的后腦勺,另一手把人提起。
她心臟重重一跳,來不及驚呼,嘴唇被人銜住,只發(fā)出嗚的一聲,人就懸空坐在琴鍵上,這次是升調。
毫無預兆的一個吻。
或許有,只是她沒注意。
越來越低的天花板,他的鼻梁壓下來。
裙下的羊絨長襪幾乎變形失去彈力,較勁似的一個往下扯,一個往上拉。
天昏地轉時,她想到那個雨天。
只記得那雙瑩潤的指尖,微微隆起青筋的手背,在琴鍵上一遍遍的游走。
最后,他握住她的手腕,西裝褲簡直要和裙身貼近變成一塊布料,桎梏著她不安扭動的身體。
“別動?!?br />
呼吸就在耳畔,每一聲都放大,融進她身體里。
鹿童言慌的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只能任憑他在那里一遍遍的摩挲著。
可低頭,能看見他的黑發(fā)。
脖頸一陣濕漉。
他的吻所經之處,皮下所有血管中的細胞都開始沸騰。
微醺的狀態(tài)。
鹿童言的攥著衣角的手隨著他的動作收緊,放松,又收緊。
整個人像是在坐過山車,這次卻喊不出來,不知道盡頭在哪里。
兩顆花苞被擠壓著,不知何時血腥氣在口腔內蔓延。
泄憤似的,咬破了她的嘴唇。
他終于放開她,額頭還低著額頭,看著她剛剛被咬破的那一小塊,仿佛是在唇邊開了朵刺目的薔薇。
意猶未盡。
他眸如濃墨,看著她,又好像是在看別人。
陳錯胸膛微微起伏著,右手愛惜的撫上她的臉龐。
鹿童言腰間失去禁錮,快速從鋼琴上下來,雙手并用將褪至膝蓋的長襪往上拉,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間。
她一回到家,就沖進臥室,將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鉆進被窩,急促的喘息著。
剛剛那算是什么?
陳錯為什么要吻她?
鹿童言伸出光潔的胳膊,撈起地上的外套從里面掏出手機,半個身子在外面,習慣性的想給岑葉寧發(fā)消息。
可看了看時間,這都快凌晨一點了,她應該睡了。
她翻了個身,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沒有,腦袋放空盯著天花板。
嘴唇上一陣灼燙提醒她剛剛的荒唐都是真的。
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他的。
第二天下午去錄音棚,趙西商他們幾個正坐在一起閑聊,陳錯還沒來,鹿童言拿起桌子上的紙,上面印著歌詞。
她今天穿著煙管褲配上馬丁靴。
工作人員站在外面調試著錄音設備。
這首歌的demo她前段時間已經聯(lián)系過很多次了,也找了老師輔導,與主題曲相比,這首收尾曲放在節(jié)目最后,節(jié)奏更舒緩一些。
楚遠拿了耳機遞給她, “妹妹?!?br />
他盯著她的臉,有些訝異, “你嘴怎么了?”
話一說出口,幾個人紛紛將目光投至她嘴角處。
其實鹿童言早上起床照鏡子的時候,就發(fā)現自己嘴唇還有些腫,昨晚她就覺得疼了。
所以連口紅都沒用,只涂了一層薄薄的唇膏。
淡粉色的唇部邊緣,結了小小的血痂。
今天來是錄歌,她還不能帶口罩。
正在她想著怎么解釋的時候,陳錯從外面進來,趙西商他們幾個人目光整齊且一致的移至他臉上。
鹿童言看到,他的嘴巴似乎也有點腫。
不過沒有結痂,她又沒咬他!
“看什么?”
陳錯走過去,順手拿起桌上的紙。
趙西商目光在陳錯和鹿童言臉上流離一番,這兩個人誰都沒看誰,鹿童言低著頭,感覺被人看著,耳朵漸漸紅起來。
紙上的字一個都不認識了。
他心有所悟的點點頭,撞了下陳錯的肩膀, “你嘴巴怎么回事,被蜜蜂蟄了?”
其實趙西商說的夸張,過了一晚,陳錯的嘴差不多都消腫了,只是他本身唇就偏薄,所以稍微腫一點就看著比較明顯。
鹿童言毫無防備的與陳錯正看過來的視線對個正著。
她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杏眼轉了轉,覺察到自己的舉動有些怪,就想怕被人親一樣呢,又連忙放下。
挽了下頭發(fā),一本正經的看著眾人說: “我剛剛想打哈欠?!?br /> 鬼才相信。
陳錯挑了下眉,像是故意想看她這副慌張的樣子,懶懶靠在桌邊泛著紙頁,輕描淡寫地隨便應付過去。
錄歌的時候,鹿童言站在房間靠左的話筒前,看著陳錯拿著紙過來,她下意識的閃到后面。
陳錯撩起眼皮掃她一眼,也沒說什么。
以至于從衛(wèi)生間出來時,碰到楚遠問她: “我怎么感覺你總是躲著陳錯,你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矛盾了。”
鹿童言連忙擺手: “沒有,我就是。”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覺得有些尷尬。
楚遠遞了瓶水給她: “是不是他太嚇人了,整天冷著張臉?!?br /> “嗯?!?br /> 她接過,應付著回答。
一直到結束,兩個人都沒什么交流。
回家的路上,鹿童言突然就想到,幾個月前的某個早上,他對那場烏龍的事情也是一句我喝醉了不記得了帶過。
或許昨天,就是鬧了一個烏龍。
陳錯他是真的一喝酒就斷片。
“不是,就這?就這?不行,我得去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葉寧說著拿起手機就要給陳錯發(fā)消息,鹿童言伸手攔住,她有點急,臉都紅了,
“剛剛你才答應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和他說的?!?br />
就在剛剛,鹿童言向岑葉寧坦白了之前陳錯回國那天晚上兩個人鬧的烏龍,解開了岑葉寧幾個月前的那個“鹿童言為什么會比她先知道陳錯回國消息”的疑惑。
以及前幾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鹿童言面前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旁邊是一小碟奶油蛋糕。
岑葉寧坐在圓桌對面,戴著頂黑色呢帽。
“你倆那天晚上見面就親?一句話也沒說?”岑葉寧懷疑的看著她,像一位嚴謹的學者。
鹿童言手撐著腦袋,有一圈沒一圈用勺子攪著杯子里的小方塊,不太確定的說: “有吧,但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天晚上進去之后陳錯好像問了她幾個問題,她偏了偏頭,羞恥的發(fā)現自己只記得他的唇形,和交纏的酒氣。
從來沒這么近的看見過他的眉眼。
“你臉怎么又紅了?”
鹿童言連忙坐直了些身體,手背貼上自己的臉頰, “是嗎?可能是房間里溫度開太高了?!?br />
“可是我們坐在室外?!?br /> 岑葉寧面無表情地拆穿她。
因為室內人比較多,岑葉寧和鹿童言冬天的時候其實更喜歡在外面喝咖啡,坐在二樓也能看到下面街道的行人。
岑葉寧眼睛亮亮的,湊近了說: “是不是感覺很好?”
鹿童言被她弄的徹底羞紅了臉,低下頭, “什么感覺呀,你別說了。”
岑葉寧喝了口咖啡, “不過,你還喜歡他么。”
她用了“還”這個字。
畢竟學生時代,身邊出現那樣一個男生,很難不動心。
她置身事外,能看得到許多鹿童言當時沒有注意的事情。
岑葉寧看向鹿童言,她小巧的鵝蛋臉透著粉,下巴掩在藍色圍巾里,低頭看著面前動過幾湯匙的奶油蛋糕。
睫毛顫動幾下,她點點頭,
“好像,有一點。”
只有岑葉寧才知道,鹿童言這樣說就是確定有的意思,天知道她能清醒的說出這五個字已經付出了多大的勇氣。
內心有了一種要看到曙光的感覺。
突然就后悔剛剛沒能打開微信,把這句錄下來發(fā)過去多完美。
岑葉寧有些惋惜的想著,趁熱打鐵慫恿: “那你跟他說呀?!?br />
“算了,我不行?!?br /> 果然,下一秒,鹿童言又信心全無,仿佛膽小的兔子探頭到洞穴外一秒鐘又縮回自己的安全地帶。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岑葉寧巴不得直接搶過她的手機給陳錯發(fā)消息,還想再說,發(fā)現幾個看著不大的小姑娘互相推搡著走過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走近了,其中有一個帶著驚呼說道: “你看,我就說是鹿童言吧,我粉了她好久,才不會看錯?!?br />
“哇,她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br /> “當然了,我家正主?!?br />
面前遞過來一個本子,那個女孩略帶羞澀的說: “鹿童言姐姐,喜歡你好久了,可以幫我在上面簽個名嗎?”
鹿童言抬頭,幾個女孩年齡都不大,看著應該是附近的學生放寒假出來逛街的。
“可以呀。”
很快簽好遞過去,其中一個又鼓起勇氣, “可以合張影嗎,姐姐你笑起來超好看的。”
鹿童言笑了下, “可以。”
幾個人雀躍著的走遠,面前剩的半杯咖啡都涼透了,岑葉寧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拿紙巾擦擦嘴,順便拎起座位上的包。
她摟著鹿童言的腰,語氣頗為自豪, “我姐妹終于成大明星了?!?br />
“對了,”岑葉寧看著她, “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來我家過年吧,家里那些長輩見了我估計又要催婚,我怕我招架不住?!?br /> 說完聳了聳肩。
臨近過年,商場上裝飾一新,貼著大幅海報迎接新年。
“不去,明天我還想在家躺著,你知道我在這種場合一向應付不過來的?!?br />
岑葉寧: “你就當陪著我嘛,再說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多無聊。”
“不無聊啊,好不容易放兩天假,我能補補覺,初一下午還要拍戲。”
“行吧行吧,聽著就好累,那你好好休息?!?br />
“嗯?!?br />
鹿童言點頭,心里知道岑葉寧就是擔心過年自己一個人會孤獨,她作為家中獨女,又不是條件不好,哪會有長輩催婚。
父母還想留著她在家里再待兩年呢。
但是和岑葉寧關系再好,除夕去別人家里也不合適。
鹿童言一直在學著適應這種孤獨。
她覺得慢慢來,總能習慣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