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覺?”
“不知道。”
鹿童言盤腿坐在沙發上,穿著淺色家居服,袖口綴著黑色緞帶。
她拿著抱枕,下巴輕輕在上面點著。
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在想導演要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悠悠看她又拿起煙,忍不住開口: “鹿鹿,你真的準備接嗎?這部電影中的女主角好像與你的人設不太符合。”
另外,她覺得鹿童言現在營銷的清純人設正火,突然轉過去演一個“出租房里的女人”,可能撲街了不說,還會毀掉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批路人粉。
這個電影簡直就是一場自毀形象的演出。
鹿童言當然能想得到,但是她也不想一直走什么清純玉女路線。
本來就不是。
另外,其實她挺喜歡這個劇本,很有挑戰性,一種全新的角色。
“嗯。”
鹿童言想了幾秒,點頭, “我想試試。”
她俯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雖然可能會比較難,但我還是想認真去準備,就當是一種體驗。”
如果盡全力做了,那么以后回憶起來至少不會后悔。
不會說如果當初要是怎么怎么樣,絕對能成功。
“唉。”
悠悠忽地嘆了口氣。
“你又怎么了?”鹿童言放下杯子。
悠悠拿著手機坐在客廳地毯上, “要是陳紹祖也拍電影就好了。”
“為什么這樣說?”
“這樣我就能繼續磕你倆了。”
鹿童言:?
“我們是假的啊,你天天在我身邊難道看不出來。”
“可是大家都在磕嘛,不過你們倆除了節目上的同框,私底下一點聯系都沒有。”
悠悠說的是真的,cp超話那里幾乎沒有什么新的東西,就那一個節目八期內容,總的不到20個小時,都快被粉絲盤包漿了。
那次在婚禮上見到陳錯,悠悠并不知道。
想到在房間里,他俯身親吻她手腕上的疤痕,鹿童言莫名的一陣心虛,低頭垂著杯子里飄著的花葉。
“我去,這誰發的,鹿鹿,這個是陳紹祖嗎?”
悠悠手指搭在唇邊,這好像是去年的照片了,她有些印象,那時候鹿童言事業剛剛有些起色。
照片上男人背對著鏡頭,寬肩窄腰,搭在欄桿上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枚銀戒。
沒錯,這確實是去年同學會那天晚上被人拍下來的。
當時照片爆出來的時候,因為陳錯剛剛回國,大家對他不太熟悉,后來因為節目的熱播粉絲猛漲。
在他不進圈的情況下。
有人扒出來這件全球限量版的黑色襯衫,又在旁邊附上節目里陳錯穿著這件襯衫的截圖,背影一摸一樣。
“看,就是這一件,當時陳紹祖穿的時候我就覺得氣質特別好。”
“原來他和童言在錄節目之前就認識啊?”
“所以有沒有人告訴我他倆到底在說什么,受不了,這體型差愛了。”
“鹿鹿,你為什么這么深情款款的看著陳錯@鹿童言deer”
助理狡黠的看著她, “說,你們兩個當時到底在做什么?”
她隨即撓了撓頭發, “這是什么時候,你參加的發布會嗎?我怎么沒有印象。”
講真的,鹿童言都不記得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她那個充滿“愛意”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評論區問; “可是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指,是結婚了嗎?”
“怎么可能,也許是單純為了好看吧。”
本來已經沉寂很久的超華社區又熱鬧起來,大家紛紛感謝樓主找出來的圖。
用戶名是一串英文,second,粉絲等級很高,真愛粉無疑。
鹿童言被助理連連逼問招架不住,但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只是照片上商場大樓上的廣告牌,那個女人代言的廣告已經被撤掉。
昨天她在其林大街有注意到,形象大使換成了去年電影節拿到最佳女主角的一位前輩。
但那句人生被定義,你當如風般自由還是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鹿童言躺在沙發上,用抱枕蓋住臉,想到導演給她流的任務,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穿著長裙,白嫩的小腿在沙發上晃來晃去。
悠悠也覺得這種角色對她來說真的是個挑戰,鹿童言以往演的角色其實和她本人在生活中的狀態挺像的。
性子軟,沒脾氣。
想要換一種全新的角色,還得從以往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她的形象太乖了。
“要不我們去酒吧蹦迪,或者去看演唱會?”悠悠給她出主意。
“嗯?”
鹿童言拿開枕頭坐起來,她其實挺宅的,休息的時候也很少去人多的地方,都是窩在家里。
“你得釋放一下,找感覺也不能在家里找。”助理將她拉起來,順便去衣柜找衣服, “穿那件好呢,我今天給你化一個燥一點的妝。”
~
“不好意思,讓一下。”
悠悠拉著她往前面走,前段時間趙西商和她說過有場演出要不要看,當時擔心工作就拒絕了。
下午去問趙西商還有沒有票,他說直接過去就行,pro區有預留票。
室內音樂節人潮洶涌,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鹿童言突然就能明白悠悠為什么讓她穿吊帶過來了。
大型場館內,各種彩燈高高懸掛頭頂,前面搭建的舞臺,巨大視頻拓展屏,投燈下浮動著躁動因子。
煙霧繚繞,鼓點打在心跳上。
一個女生說: “我天,楚遠抱吉他好帥,第一次看到留長發還看著這么MAN的男人。”
同伴吸了口氣,回道: “姐,那不是吉他,是貝斯。”
“我不是太激動了嘛,趙西商金發造型也好酷。”
......
氛圍極好,DARLING樂隊今年發展很順利,一起都在好的軌跡上行駛。
立體環繞音響充斥現場,彩帶自空中降落下來,鹿童言剛開始身體還比較僵硬,不怎么大幅度的跳,后來被現場觀眾情緒感染,人也放松起來,拿著熒光棒揮手。
不知道樂隊什么時候又新進了位吉他手,趙西商成了主唱。
“陳總,您是要找人嗎?”
二樓橫臺的背光處,陳錯站在那里,右手緩慢的轉動著左手無名指處的戒指,眼眸垂著,與底下躁動的人群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身上還穿著辦公時的西裝,條紋暗系領帶,身形挺拔。
秘書仍記得不久之前,他將一沓會議資料送進辦公室,陳錯接過翻著,不知道誰給他發了條消息。
具體內容秘書當然看不見,也許是好事,因為陳錯一直斂著的眉心明顯舒展了些,
“晚上會議幾點開始?”
“八點。”
陳錯點頭,手指在實木桌面上輕輕敲著, “會議讓何經去開,結果不變。”
然后,他就跟著陳錯來到了這。
推掉一個會議,來這蹦迪?
其實也能理解,陳錯畢竟也才二十多歲。
秘書起初確實是這樣想的,可直到他跟著上了二樓,發現陳錯從站在這里一直看著底下某個方位,根本沒往臺上看一眼。
場下人頭攢動,紅男綠女,音樂震耳欲聾。
陳錯沒回答,秘書也沒敢再多嘴,站在他側后方勾長了脖子往下面看。
他拿掉眼鏡用手帕擦了擦,這么多人,到底在看誰?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吧。
前區,鹿童言今天被助理化了小煙熏,挑了平時沒怎么用過的眼線,眼睛又圓又亮。
頭發上面分成兩股扎成丸子頭,下面又編了小辮繞上去,從中間取出又編成兩股脖頸后繞下來,兩邊扯出碎發。
深色吊帶,包臀牛仔褲襯得身材凹凸有致。
她跟著音樂的節拍晃動身體,沒注意不遠處男人伸出胳膊,半個身子躲在柱子后,閃光燈一亮一滅。
“是不是很爽?”
悠悠在一旁大聲喊。
“對。”
鹿童言點頭回應,在這樣的氛圍中有一種身體不是自己的感覺,大腦放空,跟著音樂,不管不顧。
很好的釋放壓力的方式。
鹿童言蹦著蹦著覺得不太對勁,她咬了下唇,不好。
“悠悠,你有沒有帶衛生巾。”
“什么?”悠悠揮著彩帶偏頭, “你說什么?”
鹿童言站在那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又控制不住,關鍵時刻她突然想到自己包里夾層應該備著一個。
“我先去趟衛生間。”
悠悠玩嗨了,點著頭比了個OK的手勢。
還好在前排,所以出去并不是很難,鹿童言掐著勁,微彎著身子在后臺找衛生間。
“休息室,研討室,怎么還有研討室。”
她捂住小腹,看到墻上的標識:衛生間左拐。
謝天謝地。
誰知道剛轉過彎,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兩邊墻上貼著風格迥異的抽象派海報,陳錯一身深藍色西裝,左手抬著,手機放在耳邊。
察覺到有人過來,他掀起眼皮看過來,可能因為疲憊,眼皮褶皺有些深,折成了三道。
“嗯,我這邊還需要在確定一下,定下來跟你說,啟動資金就按照原先說的弄。”
說這些話的時候,陳錯也不避人,大大方方的看著她。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鹿童言絕對不想這個時候過去,為什么感覺每次遇到陳錯都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但她沒有選擇,明顯感覺到腹部的那股熱流已經快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陳錯掛上了電話。
也沒動腳,鹿童言看見他把手伸進褲兜里,似乎是要拿什么出來,頓了下,又伸出來。
手上什么也沒拿。
他今晚怎么也在這,穿著西裝來蹦迪?
怎么看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鹿童言不能等,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若無其事,忍著不時傳過來的腹痛,從他身邊經過。
所幸陳錯什么都沒有做。
她每次生理期反應都挺大,尤其是頭兩天,鹿童言從隔間走出來后,小腹一陣陣撕扯般的痛。
這當然離不開前兩天的冰啤。
“算了,補一下吧。”
鹿童言看著鏡子里蒼白的嘴唇,之前上的唇彩喝水時蹭掉了些,她旋出膏體,細心描摹。
她低著頭,準備和悠悠說一聲自己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實在不想在擠到場內了。
鹿童言一邊打字一邊出了衛生間,注意力全在鍵盤上,冷不丁撞上門口的人,那人悠悠一聲,
“嘖,想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