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剛和龔破夭他們分開之后,并沒有馬上往芙蓉坪趕去,而是依龔破夭之言,回去找小日本的槍。
但他沒有從原路走。
這也是獵人的天性,一種習慣的本能。常年進山打獵,總會遇到狡猾的對手。他們不怕老虎,不怕豺狼,就怕野豬公。尤其是上了一定年紀的野豬公,它們與豬人打過不少交道,不知死里逃生多少回了。這無疑增長了它們與獵人周旋的經驗。
一般人都認為豬笨,將蠢人也稱之為蠢豬。
其實這是不懂豬的緣故。
獵人就清楚:扮豬吃老虎!
意謂豬是大智若愚的。
楊剛不走原路,自然是因為他追過幾頭野豬公,最后卻被野豬公抄后路,等他返回的時候,豬卻突然沖了出來——
要不是他閃得快,只是腿部被野豬公的獠牙捅了,早就腰部被捅,跟閻羅王握了手。
最狼狽的是那回被野豬公撞下自己設的陷阱。
好在陷阱沒裝竹尖、木尖,否則他的身子不知還有多少地方可以讓竹尖、木尖去穿插。
說狼狽,是因為陷阱有3米多深。當時設陷的時候,他還特別將四壁弄得滑溜溜的,以防獵物爬出陷阱逃跑。
他沒在陷阱裝竹尖、木尖,并非心慈手軟,怕獵物死得痛苦,而是羅艷靈希望吃到新鮮的野豬肉。
何謂新鮮?
自然是活生生地扛回去,再當著羅艷靈的面放血,這才叫新鮮。
火藥槍打死的野豬,羅艷靈都不太滿意,說那野豬肉有火藥味。
寨里的人都說她挑剔。
不過也不能怪她。她父親羅國安是寨里的一流獵手,大名幾乎與龔嘯天齊名。
為啥?
他羅國安打獵從不用槍,都是設藤套、挖陷阱來捕捉獵物,而且收獲甚豐,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她羅艷靈說火藥槍打死的野豬有火藥味,也就在情在理了。
從內心里說,他很喜歡艷靈。艷靈長得小巧玲瓏,那小嘴說出的話就象鳥兒一樣動聽。雖然比他大三歲,但橫看直看,都是他顯大,她顯小。別人說那是因為艷靈的肌膚白凈。
每當別人說到艷靈白凈的肌膚,他心里便美滋滋地想:夜里,艷靈那白皮膚,光潤潤的就象月兒一樣哩。
單這月兒一樣的白,楊剛就希望和艷靈白頭到老、廝守終生。
然而,他猶豫的是,艷靈的命太硬了。
結婚不到三個月,肚子還沒脹,丈夫田光就在追一頭野豬的時候掉下山崖死了。
田光是他的好友。
可以說,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愛上艷靈的。
但楊剛是心里愛得緊,嘴上守得緊。
田光內外兼修,剛有了這個意思,就毫不掩飾地和楊剛說:“我愛上艷靈了。”
沒幾天工夫,寨里的人就知道田光愛上了艷靈。
楊剛后悔得不得了。
可后悔歸后悔,這個時候就再不能出口說愛艷靈了。否則,就有第三者插足之嫌,奪朋友所愛之嫌。
愛,便埋在他的心底。
田光橫死,寨人都道艷靈的命硬,克夫。
看她那雙眉就妖妖的,哪個男人能頂得住她?
他楊剛是不信這些的,可父母信啊。
他的猶豫,就是怕自己過不了父母這一關。
他期望時間能給他機會。
而艷靈也沒催他,每次夜里悄悄為他打開門的時候,流淌在他身上的都濃濃的情、蜜蜜的愛。他一把抱起她,她的身子就象雪一樣在他懷里溶化……
當然是一團暖雪。
暖得他血液沸騰、雙腳飄浮、欲飛欲升,感覺做神仙也不過如此。
田光排行老二,和艷靈成親之前就搬出家里,自立門戶。這新房子,楊剛也有份參與建筑。屋上的大梁,就是他和田光一起從山里扛回來的。房子的青磚、頂上的灰瓦,也流下了他和泥、打模的汗水。說真的,入了房,楊剛就感到一種親切。
輕輕地將艷靈放到床上,大床就象中流砥柱一樣堅不可摧。那可是他和田光翻了幾座山,才找到的千年紅木。單是將紅木扛回寨里,就花了三天時間。田光當時就笑說:一座房子看墻和大梁,一間主人房則看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