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跟了傅青玉五年，除了一開始接受到久違溫暖時的情難自禁，后來一直告訴自己，那幾天已經夠了，既然是情人，那就一定要恪守本分，不能逾距，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br> 但感情上的事，哪有那么絕對？要真能干脆利落，她也不至于優柔寡斷到至今。</br> 她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br> 可惜不知道那天傅青玉彈的是什么曲子。</br> 顧黎想要是那時候她打開手機歌曲識別的音樂軟件應該能識別出來吧。</br> 從回憶里抽離，顧黎拉開窗簾，天邊已然翻出了魚肚白。</br> 顧黎吃完早餐后有了困意，下午醒來，顧黎打開手機，有未接來電。</br> “季先生。”</br> 她回撥過去，對方很快接通。</br> “忙完了？”季柏溪問。</br> 顧黎生性慢熱，不習慣和剛認識不久的人熱聊，還會因為一些人的自來熟而感到不適。</br> 不過季柏溪給她的感覺還好，有兩次拍攝合作的接觸，加上工作有重疊部分，有些話題也能聊得來。</br> 季柏溪這個人進退有度，與人之間的距離抓捏的很好，和這種人打交道一般不會累，所以，顧黎沒有拒絕他的晚飯邀約。</br> 當然，她同意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說蘇鹽也會去。</br> “我過來接你吧，你住哪？”</br> 顧黎遲疑了一下：“會不會麻煩你”</br> “不會，我正好也沒事。”</br> “我在南湖花園，你去東門的86便利店等我就好了，那里有停車場。”</br> “好。”</br> 顧黎走出小區，想起還沒問季柏溪開的什么車，正要準備打電話，季柏溪就先看到了她。</br> “這里！”</br> 顧黎循聲看去，季柏溪并沒有坐在車里，而是慵懶地站在車邊，身挺括西服惹人注目，看樣子應該是等了好一會兒了。</br> “抱歉，來晚了。”</br> “沒事，我也剛到不久。”</br> 季柏溪幫她拉開車門，“上車吧，蘇鹽已經過去了。”</br> 顧黎上車，車廂里的味道很干凈，物品擺放的十分整齊，她系好安全帶，問季柏溪:“我們一會兒吃什么？”</br> “湘菜。”季柏溪發動車子：“蘇鹽說你們都是瀟湘人，餐廳的菜應該合你們胃口。”</br> “那你可能適應不了蘇鹽的口味，她無辣不歡。’</br> 季柏溪笑了笑，打方向盤：“可以挑戰一下。”</br> 然而他們快到的時候，蘇鹽卻打電話給顧黎，說她學校有事，要趕緊回學校。</br> “什么事啊，這么急？”</br> “我想起來今天下午有課，我上周報名的那個支教。”</br> 要說老天爺都在幫著季柏溪，季柏溪說想和顧黎多一點獨處的空間，蘇鹽想既然傅青玉不是良配，那顧黎遲早要離開他的。</br> 她覺得季柏溪這個人還行，在公司也經常請他們喝咖啡，就答應幫忙了。</br> 本來還愁著怎么瞞過顧黎為他爭取機會，這下倒好，她上周為了湊創新學分報了一個云支教，今天下午就要上課，現在直接撿現成的理由了。</br> “那你快去吧，上課要緊。”</br> “嗯，你和季哥好好吃，記得把我那份也吃回來，大老板請客，一口湯都不少錢，我參與不了，可虧死了。”</br> 顧黎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季柏溪。</br> “好的。”</br> 掛掉電話，車正好停下，顧黎把情況轉告給他。</br> “蘇鹽來不了了，她要回去上課。”</br> 季柏溪聳聳肩：“這家菜不錯的，算她倒霉，沒有口福。”</br> —</br> 前往機場的路上，傅青玉打了兩個噴嚏。</br> 這個月降溫明顯，跟隨的助理小陳讓司機把車內溫度調高點。</br> 昨天送顧黎上了飛機后，傅青玉又馬不停蹄飛去京城開會。</br> 按照原本安排好的行程，他們本應是明早趕飛漢城的飛機。</br> 但是今天下午四點會議一結束，傅青玉就讓助理改了航班。</br> 車抵達京城飛機場，傅青玉道：“問下董艷，顧黎最近有沒有什么拍攝安排。”</br> 傅青玉助理很多，但是負責顧黎的就董艷一個。</br> “好的。”</br> 交代過后，傅青玉在候機廳vip間休息。</br> 他很累，想立刻見到顧黎。</br> 可是天偏不如人意，飛機延誤了。</br> 傅青玉落地漢城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后的事了。</br> “去南國花園。”</br> 他知道他不在漢城，顧黎是不會乖乖去梨園的。</br> 可車子停在南國花園對面，傅青玉卻沒了進去的心思。</br> 他不能一直讓顧黎開消解他糟糕的情緒，對傅青玉來說，顧黎就是醫治他的良藥，雖然是藥三分毒，他自己倒是不怕中毒，就怕顧黎煩他，對他的印象更差，把他推得越來越遠。</br> 沒讓司機開過去，傅青玉降下車窗，點了根煙。</br> 一根煙燃了一半，傅青玉看到了顧黎從一輛黑色的奔馳車上下來，還以為是幻覺，但他不可能認錯顧黎。</br> 更別說送她回來的還是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br> 傅青玉真是頭疼。</br> 這個女人，怎么就這么欠收拾。</br> —</br> 沒想到季柏溪也是個挺幽默的人，一頓飯的功夫，顧黎從他口中聽到了他們公司遇到的不少奇葩甲方。</br> 顧黎只知道一部分，因為甲方會根據拍攝的風格找模特要摩卡，然后再進行挑選。</br> 當然還有定好了模特，但是甲方花樣多，拍攝公司要根據甲方的要求不停的更換花樣。</br> 季柏溪：“最讓人頭疼的就是甲方因為模特的衣服不合適要求更換整個拍攝創意。”</br> 顧黎：“這個我知道，蘇鹽跟我提過，聽說那個拍攝方案你們籌備了整整半個月。”</br> 季柏溪聳聳肩：“誰說不是，到頭來辛苦了員工還得給加雞腿。”</br> 對這句話顧黎保留意見：“是嗎？資本家不應該是該省的省？我還沒見過肯自己吃虧的資本家。”</br> 最典型最黑心的資本家就是傅青玉了。</br> 季柏溪愣了一愣，倒是笑了：“你說的對，資本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忌諱的就是吃虧。”</br> “你喜歡聽這些？”</br> “是啊。”顧黎毫不掩飾地點頭：“我很八卦的。”她最愛看狗血八卦了。</br> “可我感覺不到你的八卦。”好奇還是八卦，季柏溪還是分得清的：“你只是喜歡聽故事，但并不會把這些八卦和別人談。”</br> 顧黎笑笑不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