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季知府拍了一下驚堂木,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看著堂下跪著的三人問道:“你們可知罪。”</br> 這供都招了,還能不知罪嗎?</br> 寧二爺和兩個小廝連忙低著頭,異口同聲地道:“小人知罪。”</br> “既已知罪,本官就宣判了。”</br> 兩個小廝因縱火傷人,判服一年的苦役。</br> 苦役一般都是去采石場砸石頭的,尋常人有工錢拿,但是做苦役的是沒有工錢拿的,做不好還要被鞭打。</br> 寧二爺作為指使小廝的人,有兩種判法,一種是賠償茶山主人的損失,服一年的苦役,一種是流放三千里,十年不得回江州城。</br> 服苦役,賠償損失,這人吃一年的苦也就回來了。這流放三千里,那基本上就是個死了。</br> 寧家的人沒有想到,知府大人竟然判得這樣的重,陪了一直還要服苦役。</br> 寧二爺想都沒想便說:“我賠銀子,我賠銀子。”</br> 不就四千兩銀子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寧家還是拿得出來的。雖然還要服苦役,但至少能保住一條性命。</br> 流放之路是很艱苦的,若不是體魄強健或者命硬的,很少有人能走到終點的。很多時候,一隊流放的人走到流放之地,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了。</br> 寧二爺沒有能活下來的自信,寧家人對他也沒有這個自信。</br> 寧大老爺也說:“我們寧家賠銀子。”</br> “沈氏,你茶山的損失是多少你可有數(shù)?”季大人看著沈婉問道。</br> 沈婉點頭:“有的。”將昨晚列好的單子拿了出來。</br> “你念給寧家的人聽聽。”</br> “好。咳咳……”沈婉清了清嗓子高聲念道:“茶山上統(tǒng)共有三萬株茶樹,五千株花木。雖然只燒了一大半,但是剩下的被煙熏火燎了,估摸著也不頂事兒了,所以這三萬株茶樹和花木得全賠。”</br> 寧家人“……”</br> 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么給賠法。</br> 季大人聽后點著頭道:“確實該賠。”</br> “等等……”寧大老爺伸出手道,“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我們寧家茶山上,只有一萬多顆茶樹的。”</br> “是只有一萬顆,但是我買了之后,又買了兩萬株茶樹和五千株花木種在了茶山上。”沈婉看向公堂外,“茶山村的人均可作證。”</br> 聽到沈婉這么說,茶山村的人紛紛說道:“沒錯,我們可以作證。”</br> 白村長走到了公堂之上,跪在地上道:“茶山村村長白山拜見知府大人。我村村民被沈東家所雇,幫著打理茶山,采茶,制茶。沈東家買下茶山后,確實種了兩萬株茶樹和五千多株花木,我村村民均可作證。”</br> 季大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并且相信他說的話。抬了抬手道:“白村長快起來吧!”</br> “謝大人。”白村長道謝起身。</br> 寧大老爺沒話說了,往后退了小半步。</br> 沈婉繼續(xù)道:“茶樹我當初買的時候,是二十文一株,加上原有的茶樹,我也就算個買茶樹的價。三萬株二十文一株,那就是六百兩銀子。”</br> 寧大夫人沖寧大老爺點了點頭,茶樹才六百兩銀子,花木才五千株,估計也就幾十兩銀子了,他們連一千兩銀子都賠不到。</br> 寧家三人臉上皆面露喜色,這個賠償方式他們很喜歡。</br> 沈婉沒有錯過三人臉上的喜色,看著自己接下來要算的一大筆銀子,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心說:有你們哭的時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