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自責后,宋恒手撐著箱子,看著趙河問:“村民們怎么說?”</br> 趙河臉上雖然無悲痛之色,但是心情也有些沉重,回道:“村民們說是夜里突然起了火,發現的時候已經燒得很大了,也沒瞧見有人跑出來,等火撲滅里頭的人也全部燒焦了。”</br> 宋恒不疑有他,也聽云管家說過,那星河村民風極好,村民的話還是可信的。</br> 很可能是夜太深,莊子里的人都睡得太熟了,所以才沒有極早發現,以至于一個人都沒能活下來。</br> 宋恒先讓府中的人都瞞著老夫人,派了人去沈府通知,又去找了一個仵作來,把女兒的尸骨分出來。</br> 仵作來后,得知這宋大小姐竟然在莊子上養病的時候被燒死了,十分地震驚。</br> 戴上手套,用帕子掩住口鼻,開始根據宋大小姐的身量,和年齡,來尋找她的骨頭。</br> 這好些骨頭都燒成了焦炭一般,想要分出來還是很難的。</br> 仵作在分尸骨的時候,沈家三口來了,來的是沈易和李氏還有沈銘,牧娜在收到女兒慘死異鄉,連尸骨都分不出來后,直接厥了過去。</br> 因為流芳郡主懷孕,府中常住著府醫,府醫給瞧了,這人也沒醒來,還暈著呢!</br> 李氏一到便落了淚,不愿相信地說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br> 宋恒心中也悲痛不已,實在是分不出心神來安慰別人,只微垂著頭在岳母岳父面前站著。</br>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聽我的,讓我帶子玉回鄉的……”李氏捶著胸口痛哭。若是子玉當初和她一起回鄉了,便不會出這樣的事兒。</br> 外孫女兒年紀輕輕地就去了,悲痛不已,心中也有些怪將宋子玉送到那么遠莊子上去的宋恒。</br> 若不是宋恒要和娜娜成親,派了人去接,她們怕是現在都不知道子玉已經死了。</br> 宋恒自然聽出了岳母話中的埋怨,心中更加自責,覺得宋子玉的死就是自己造成的。</br> 宋子凌見爹的頭垂得更低了,知他心中自責,便上前扶著悲痛萬分的外祖母的手,哽咽著道:“誰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br> 他無法說出,讓外祖母莫要傷心的話來,因為他自己此刻也傷心不已呢!</br> “哎……”沈易沒有哭,長嘆一聲,拍了拍妻子的肩膀。</br> 沈銘眨去眼中的水汽,雖然這個外孫女兒對他這個舅舅并不親厚,曾經還想壞了他和流芳郡主的姻緣,但是此刻他心中也傷心不已。</br> 子玉她才十五歲啊,還有大好的年華,卻早早地凋零了,如何能叫人不傷心?</br> 仵作花了兩個多時辰的功夫,才從一堆燒焦的骨頭里,拼出一具完整,跟宋子玉身量一樣的尸骨來。</br> 棺木到了,入殮的人給“宋子玉”穿上華麗的衣裳,裝進了棺材之中,在府中設了靈堂。</br> 皇城中的人都在等著宋大將軍娶妻呢!沒想到將軍府卻掛起了白。</br> 以為是宋家的老夫人死了,不少人還派了人上門打聽,哪知死的不是老夫人,而是被送到莊子上養病的宋大小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