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間,沈婉聽說了宋子玉干了一下午的活,誰勸也不聽,便讓冬雪她們莫管她,她要干活便讓她干,只需盯著她別做什么不好的事便成。</br> 翌日一早,沈婉又叫昨日安排去皇城送信的家丁來,讓他多叫兩個身手好的,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br> 三個家丁收拾好東西,便出發往皇城去了。</br> 上午,衙門的劉捕頭來了沈宅。</br> “昨日多虧縣主看出了那人是拐子。”劉捕頭坐在椅子上道,“我們昨天把人帶回衙門審問,起先他還嘴硬,上了刑便全召了。他果然是拐子,和他婆娘一起坐著專門拐騙無知姑娘的勾當。將人拐騙擄走了,就打罵恐嚇讓姑娘聽話,然后再拉到離姑娘家遠的地方賣掉。”</br> 劉捕頭說得口干了,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繼續道:“正好這次就帶著五個拐騙來的姑娘,賣到我們江州來了,有四個被賣到了花樓,只剩一個傻的,花樓不要賣不出去,這才弄到了街上去賣。本來是打算,人賣掉就離開的,哪里曉得被縣主您的火眼金睛給看出來了。”</br> “那拐子的婆娘也被抓到了,那被賣進花樓里的四個姑娘,也被解救了出來,要是在晚一日媽媽就要安排她們接客了。”</br> 那幾個姑娘最大的也不過才十五歲,被解救前,已經挨過幾次打了,被解救時一個個的嚇得渾身發抖。</br> 花樓違背律法,買被拐賣的良家女子為妓,也被查封,媽媽現下也被關在了大牢之中。</br> “那她們都沒有被……”沈婉沒有明說,但他覺得劉捕頭能懂她的意思。</br> 劉捕頭道:“沒有,清白都是在的,那拐子曉得姑娘只有清清白白的賣進花樓,這價錢才高,所以也沒動過。而且,據那拐子的婆娘說,那拐子早年間駕車的時候,從車轅上摔下去,被牛踩了一腳,已經不能人道了。花樓里的姑娘開苞,也是要拍賣的,所以姑娘們都是干干凈凈的。”</br> 沒有就好,沈婉問這個其實也是想知道,宋子玉又沒有被欺負而已。</br> 站在沈婉身后的惠兒聽后,氣憤地道:“那拐子都已經遭過報應了,竟然還做這種惡事,這是不等老天爺收他,就不停手呢!”</br> 劉捕頭道:“這次老天爺讓他們遇到了縣主,不就是要收他們了嗎?他們拐賣良家婦女,那是要受絞刑的。”</br> 不管是這事干了幾次,拐賣了幾個人,被拐賣的人有沒有受害,只要你沾了這事兒,那就是絞刑。</br> “不過,夫人帶回來的傻姑娘不是他們拐賣的,而是她們在路邊撿到的。”</br> 沈婉笑著道:“說起來也巧,這傻姑娘竟然是我在皇城認識的一位舊識的女兒,年前才收到信,說他們女兒不見了,不曾想竟然在江州遇到了。我也是將人帶回家收拾干凈后,才將人認出來。我已派人去給她爹娘傳信了,看等過了年看是他們來接,還是我直接將人送回去。”</br> “那可真的是太巧了。”劉捕頭點著頭感嘆道。</br> 縣主在街上隨便救的傻姑娘,竟然是舊識之女,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