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四娘是在悠然居后廚洗盤子的,今日正好她輪休,東家成親她便特地跑了來瞧熱鬧。</br> 瞧見迎親的轎子如此奢華精美,迎親的隊伍如此盛大氣派,心里也替東家高興。</br> 沒想到卻聽見身后有人為云公子感到可惜,一口一個她們東家是二嫁女,聽著著實讓人氣憤,她自然是忍不了的。</br> “你們是吃多了撐得吧?”魚四娘轉身看著說話的一男一女道。“人家今日成親,歡歡喜喜,高高興興,你們兩個在這里說這些話難聽的話。懂不懂禮啊?”</br> 周圍的人也睨著二人,覺得二人不該說那些話,人家縣主和云公子是兩情相悅,云公子和云家人都不介意這些,旁人又有什么好置喙的。</br> “呵呵……”男子搖著扇子笑著道,“我哪里說錯了不曾?這縣主身份再高貴,不也就是個二嫁女嗎?”</br> 他看著左右,還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贊同。</br> “是。”魚四娘咬著牙道,“縣主她是二嫁女,但縣主二嫁也瞧不上你這樣的男人,你這樣的人家。嫁的也是云公子這種才高八斗,俊美無雙的兒郎,嫁的也是云家這樣的高門大戶。”</br> “……”男子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氣得說不出話來。</br> 魚四娘又看著替云洛川的年輕女子道:“你還替云公子委屈,云公子能娶到縣主,心里美著呢,你沒瞧見云公子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了嗎?用得著你替人家委屈?”</br> “嫁過人,生過孩子又怎么了?照樣能另覓良人,照樣有云公子這樣的好兒郎傾心鐘情。你倒是沒嫁過人,沒生過孩子,云公子在這兒呢,你沖馬上的云公子喊一喊,說要嫁給他,你看云公子會不會多瞅你一眼。”</br> 年輕女子被魚四娘說得漲紅了臉,羞惱道:“我又沒說我想嫁給云公子?”</br> “我說你想嫁了嗎?你臉紅個啥?”魚四娘笑問。</br> 其他人:就是啊,不想嫁你臉紅個啥?</br> 年輕女子羞惱地跺了跺腳,從人群之中擠了出去,離開了。</br> 魚四娘對身邊的人道:“縣主多好的人啊,又開不收束脩的書院,又是建救助收容中心,讓咱們江州的不少人都有了錢賺,這一兩個月又連著打折,給了咱們不少的實惠,這樣好的人,難道不配再嫁一個好的兒郎嗎?”</br> 周遭的人紛紛道:“縣主自然是配的。”</br> “縣主和云公子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是金童玉女。”</br> “是啊,是啊,有的人就是嘴巴臭,見不得別人好而已。”</br> “沒錯。”</br> 魚四娘道:“這和離了,能再覓良人,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且,人家云公子也是喜歡縣主,與縣主兩情相悅,那更是好事一樁,佳話一段,咱們這些外人直接祝福便是。”</br> “沒錯,沒錯,是這個理。”</br> “我反正是祝縣主和云公子能夠恩愛白頭的。”</br> “我也是,我祝縣主和云公子,夫妻恩愛兒孫滿堂。”</br> 不少人都紛紛說著祝福的話。</br> 迎親的隊伍也出發了,穿著紅褂子的八個小廝,一人挎了一個大褡褳在身上,邊走變撒喜錢。</br> 銅板之中還夾著著碎銀子,引得看熱鬧的人搶得不亦樂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