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共有多少匹?”云長風神色自然,處變不驚。</br> “三、三百匹。”蘇管事的頭垂得更低了。</br> 云長風開始算賬,“三百匹,一匹一百五十兩銀子的進價,三百匹那就是……”</br> “四萬五千兩。”蘇管事默默接話。</br> “四萬五千兩,四萬五千兩……”云長風一邊念著,一邊用手指輕叩桌面,四萬五千兩的損失還是有些慘重啊,染坊一年的盈利差不多也才五萬兩銀子。</br> “是小人失職……”蘇管事聲音艱澀地道。</br> 雖然他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是若是他這個管事注意些,提醒了底下人,或讓讓底下人把貨卸到庫房慢慢檢查,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br> 他有是染坊的管事,雖然犯錯的是工人,但責任卻在他,出了這么大的事,他日后怕是不能在東家手底下做事了。</br> “那把染料潑到流光綢上的工人呢?”云長風問。</br> “那工人也不是故意的,是腳下踩到了根棍子,腳下一滑才摔倒將染料潑出去的。見闖了這么大的禍事,他當場就嚇暈了,醒了后這人也癡癡呆呆的,還沒還魂呢,他娘眼睛都哭腫了,他家也挺困難的。”自身都難保了這蘇管事的言語這中卻還是在幫工人說話。</br> 聞言云長風便道:“那你快送那工人去醫館,要真成了傻子,那可就壞了。”</br> 蘇管事先是一怔,隨即點頭說:“好。”</br> 他就知道東家是個仁慈的,不會讓那工人賠償,就算是要工人賠,就算是將工人全家賣了,也只能抵一匹流光綢而已。</br> “那流光綢……”</br> 云長風皺了皺眉,“我先想一想辦法,再看怎么處理吧,不過,蘇管事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是不可能不罰你的。你和那工人,一人罰三個月的工錢。”</br> “好,好……”蘇管事連連笑著說好,雖然被罰了,但是心里卻沒有半分不滿,反倒對東家感激萬分。</br> “去吧。”</br> 那工人是無心之失,蘇管事在云家做了十多年了,一直兢兢業業,雖然此次損失慘重,云長風也不忍心重罰他們。</br> 蘇管事走了,云長風微蹙著眉了飯廳,他娘她們還在飲茶說話。</br> “出什么事了?”吳氏見他進來了便立刻問道。</br> 云長風把朝他走過來,揚起笑臉喚他爺爺的安安抱起,笑著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幾匹布被染上了大紅色,染其它顏色,染色的地方色會花,但染大紅色這個季節又不好賣。”</br> 他說得云淡風輕的聽著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眾人心知肚明,要真想他說的這么云淡風輕,那蘇管事就不會一大早就到府上來稟報了。</br> “是流光綢吧?”吳氏斜眼看著云長風問。往年這個季節,染坊就會進流光綢來染上當季時興的顏色,因為他們云家染坊染的顏色好,每年都能靠賣流光綢賺不少銀子呢!</br> 若是普通的布匹,要是出了這樣的事,蘇管事就可以直接做主,把布料直接染成紅色就好。</br> 可這流光綢這個季節染成大紅色卻是不好賣的,而這料子也不適合用來做其他季節的衣衫。</br> 云成風抱著安安笑嘻嘻地看著他道:“你看,什么都滿不過你奶奶。”</br> 安安眨著清澈的大眼睛,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嗯,奶奶聰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