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夢晴早就聽兄長說過,要請在江州城的好友云公子夫婦來同源縣玩兒,也一直盼著呢,如今聽說人來了,連忙沏了兄長舍不得喝的好茶送到花廳去。</br> “夢晴。”見凌夢晴端著茶走了進(jìn)來,云洛川脫口而出。</br> 沈婉斜著眼睛瞥他一眼,他認(rèn)識這小姑娘?</br> 似乎感受到了沈婉的視線,云洛川連忙介紹道:“怡兒,這位是凌夢晴,乃凌兄的胞妹。”</br> 他曾經(jīng)去凌家吃過飯,所以也認(rèn)識凌云志的父母弟妹。</br> 凌夢晴上完茶,拿著托盤福身問好,“云公子好,縣主好。”</br> 小姑娘偷偷地瞧了溫婉端莊的縣主一眼,激動得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她終于瞧見縣主了。</br> 她在江州的時候聽說過太多縣主的事跡,覺得縣主特別的厲害,心中更是崇拜萬分。</br> 沈婉頷首,“夢晴姑娘好。”</br> 凌夢晴:“……”</br> 啊啊啊,縣主叫我的名字了,縣主叫我的名字了。</br> “叫姐姐好。”沈婉看著云洛川腿上坐著的安安道。</br> 安安乖巧地看著面前的大姐姐說:“姐姐好。”</br> “不、好、好……”小姑娘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她哪里當(dāng)?shù)闷鹂h主兒子的一聲姐姐好。</br> 她顯然是還沒有習(xí)慣,自己作為縣令大人妹妹這個身份。</br> “就你跟著你兄長來同源縣了?”云洛川端起茶杯一邊喂安安喝茶,一邊看著凌夢晴問。</br> 后者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里的日子還不如江州城,所以兄長就還是讓我們留在家里,爹娘不放心兄長一個人在外頭,怕沒人照顧他,便讓我跟著來照顧兄長兩年。”</br> 兩年后她十六歲,便可以回家嫁人了。</br> 還好她來了,不然兄長吃都成問題。</br> 以前縣衙里的人吃飯,都是有廚娘做的,但是那廚娘也是上一任縣令的家奴,上一任縣令走了,便將廚娘也帶走了。</br> 縣衙里的人沒地兒吃飯,都是走路回自己家吃的。</br> 兄長之前的書童木頭眼下做了兄長的小廝,能燒水灑掃,給兄長端茶遞水,但是這煮飯操持家里的活計卻是做不好的。</br> 云洛川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一個人在這同源縣,是有諸多不便,有你在也能照應(yīng)著。”</br> 來上茶的都是這夢晴姑娘,凌兄這府衙里,怕是連一個伺候的丫環(huán)婆子都沒有呢。</br> “云公子,縣主你們先坐著喝喝茶,我下頭還有些事要去忙。”夢晴說。</br> “好,你去忙吧。”</br> 夢晴福了福,拿著托盤退了出去。</br> 出了花廳就一路小跑起來,家里來了客人,卻連能招待客人的像樣的菜和點(diǎn)心都沒有,她得趕緊出去買些回來。</br> 不然再晚些,就來不及整治一桌像樣的晚飯出來了。</br> 夢晴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藏在枕頭里的荷包拿了出來,從荷包里拿了兩串銅板。</br> 這些錢是她這些年,自己做繡活幫人縫衣裳攢的,兄長來同源縣時身上是帶了些銀錢的,但是因為縣衙兩三個月沒有開餉了,衙役們家中都沒錢買米糧了,兄長就把銀子拿了出來,給衙門里的衙役主簿還有師爺們開了餉,就沒剩多少了。</br> 衙門的賬上一個子兒沒有,這些銀子的衙門里要花銀子都是兄長拿的,兄長已經(jīng)沒銀子了。</br> 雖然這個月兄長給了她一百文菜錢,她精打細(xì)算的用著,現(xiàn)在也還剩了幾十文,但是想靠這幾十文整治一桌好菜,那肯定是不夠的。</br> 她只能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用了。</br> 凌夢晴拿上錢,便挎著菜籃子從后門出了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