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做好，凌夢晴就分了兩份兒，一份端到了飯廳里去，一份留在了廚房里。</br> 慕青和木頭進了廚房，瞧見沈歌沖她點了點頭，后者紅著臉行禮。</br> 小杏給二人用大海碗盛了飯，二人一樣的菜夾了一些，就端著碗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吃了。</br> 小杏一邊給自己和沈歌舀飯，一邊道：“方才那個高個子長得好看的叫慕青，是我們少爺的護衛。矮些的叫著木頭，是縣令大人的書童，縣令大人就是夢晴的哥哥。”</br> 沈歌接過飯碗點了點頭，“那我是不是該喊夢晴姐姐小姐？”</br> 縣令大人的妹妹自然就是小姐了，她之前還以為夢晴姐姐也是主子的丫環呢。</br> 小杏想了想道：“可喊可不喊，左右夢晴也不在意這個。”</br> 飯盛好，小杏和沈歌到了廚房里擺著的小桌子上坐著，上頭擺著四菜一湯。</br> 小雞燉蘑菇，山椒炒雞雜，回鍋肉，熗炒菘菜，還有一碗瘦肉蘑菇湯。</br> 沈歌咽了咽口水，還是不敢相信，這些菜是給自己吃的。</br> “吃雞肉，用蘑菇燉出來的雞肉可香了。”小杏夾了一塊雞肉放進沈歌碗里。</br> 后者看著碗里的雞肉雖然饞的口水直流，卻不敢吃，而是夾了一筷子菘菜送進嘴里。</br> 用豬油炒的菘菜香得很，比家里像用水煮出來一樣的菘菜，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br> 小杏見她不吃雞，知她心中還對蘑菇不放心，自己便先吃了幾塊蘑菇，一邊吃還一邊說：“好吃得很。”又給她夾了回鍋肉。</br> 見她吃了蘑菇都沒事，品嘗過回鍋肉的美味后，沈歌終于把雞肉送進了嘴里，這雞肉果然好吃，又鮮又香。</br> 蘑菇也好吃，沒有奇怪的味道。</br> 前頭，凌夢晴在飯間憤憤不平地向哥哥說了沈歌的事。</br> 這事兒聽得凌云志這個父母官心里是五味雜陳，因為貧苦，此地賣兒賣女之風也十分盛行，也成了一種常態。</br> 雖然此等行為為人所不恥，但是卻并不違反東宸國的律法，故而衙門也管不了。</br> 他只盼著能借助縣主之力，帶領同源縣的百姓過上好日子，這日子好過了，自然也就不會因為銀子賣兒賣女了。</br> 翌日一早，沈婉等人就進了山，還帶上了沈歌，教她認能吃的蘑菇，從根部狀態，未開傘的狀態，還有開傘的狀態，還有氣味來來教著辨認。</br> 沈歌學得認真，夢晴也跟著重新溫習了一遍。</br> 沈婉道：“若是遇到不能確定的蘑菇，就直接放棄，不要采摘，也不要收。”</br> 她教沈歌辨認蘑菇，是想讓她跟著夢晴一起看干貨鋪子的。</br> 她要讓沈歌留在同源縣，讓賣了她的爹娘看看，被他們賣了女兒日后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多有出息。</br> 沈歌和凌夢晴都點了點頭。</br> 除了教她們辨別可以吃的蘑菇，沈婉還教她們辨別什么樣的蘑菇才是最好的，什么樣的是壞了，變質了不能吃的。</br> 教學總是比較慢的，中午一行人也沒有下山，讓慕青抓了幾只野雞，就在山上烤了野雞吃。</br> 下午日頭西斜才滿載而歸，晚上又吃了一餐蘑菇宴。</br> 夜里沈歌躺在床上，覺得現在的日子就跟做夢一樣，覺得自己就像是掉進了福窩里。</br> 只盼著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才好，這樣的日子就這么過一輩子她就知足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