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加工廠，聶勝就聞到了一股子十分誘人的香氣。</br> 這香氣帶著嗆人的辣味兒，作為不吃辣的玉州人，他卻并不排斥這個味道，嘴里反倒開始分泌唾液。</br> “這是哪里飄出來的味道？好香啊。”聶勝咽了咽口水問柳天。</br> 柳天朝工廠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這是沈記兔肉加工廠飄出來的味道。”</br> 聶勝：“兔肉加工廠？”</br> 柳天點了點頭，“我們同源縣得縣主和縣令大人的幫助，不少人家都養上兔子，這養大的兔子就直接賣給縣主的兔肉加工廠，這價錢還比市價高。也不知道這兔肉被加工成了啥樣，反正這每天飄出來的味道都香死個人。”m.</br> “等這加工過的兔肉往外賣了，我高低是要買些來嘗嘗的。”雖然這個價錢可能會不便宜，畢竟，這收購兔肉的成本價就挺高的了。</br> “現在還不往外賣？”聶勝皺起了眉，他還想著買點兒來嘗嘗。</br> 柳天搖頭，“還不往外賣呢。”</br> 竟然還不往外賣，聶勝的表情有些遺憾。</br> 一路走到加工廠，香味兒更濃了，聶勝才知道這兔肉加工廠竟然和皮毛加工廠挨著的。</br> 這會兒兔肉加工廠外頭沒人，只有皮毛加工廠外的棚子下，排著些買皮毛的獵戶。</br> 聶勝跟著柳天一起走過去，收皮毛的管事正在給排在最前頭的獵戶算賬。</br> “三張灰兔皮三百文，一張白狐皮破損多了些算四兩，一張赤狐皮五兩，攏共是九兩三錢銀子。”管事算完，坐著在賬本上登記好的賬房，便秤了九兩三錢銀子給獵戶。</br> “我沒說錯吧。”柳天扭頭得意地沖聶勝道。</br> 后者訕訕地點了點頭，在這么個窮鄉僻壤里開兩間這樣的工廠，還以這么高的價格收購皮毛，這江州縣主可真是個大善人呢。</br> 聶勝在加工廠附近轉了轉，等回來已經沒獵戶排隊賣皮毛了，管事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進去了。</br> 他連忙走上前，自報家門與管事相互見了禮。</br> “曲管事你們這加工廠收了皮毛，都是加工成什么呀？”他好奇地問。</br> 曲管事笑了笑道：“裘衣，斗篷，帽子，手套，披肩……，只要這皮毛能做成的東西，我們都做。”</br> “這是要賣到寒冷之地去？”這江州肯定是沒人穿皮毛的，只能賣到寒冷之地去。</br> “是的。”</br> 聶勝抿著唇猶豫了一下，問：“那可以拿貨嗎？”</br> 這江州縣主并非凡人，她開的加工廠制作出來的皮毛定然也不一般，若是在她的加工廠拿了貨，轉手賣到玉州去，肯定也能賣個好價格。</br> 畢竟，他們玉州的那些茶商，光是賣沈記的茶葉一個個就發了財。</br> 曲管事笑著說：“現在還不能，我們加工廠里現在還沒多少貨呢！聶老板若是想要拿貨，可以等到八月再來。”</br> 東家說了，現在皮毛不急著賣，只需要加工制作就行，等到八月秋茶該上市弄，客商們再齊聚江州的時候再賣。</br> 這天底下，也只有他們東家才有這樣的魄力，辦個廠子能接受大半年都沒個進項，也不怕這些皮毛沒有市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