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婉不說話，沈歌想了想又道：“耽誤了惠兒姐姐的時間，浪費了她的精力，我心里也覺得過意不去。”</br> “你不想回同源縣了？”沈婉看著她問。</br> 這是自然，沈歌點了點頭，那同源縣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br> 沈婉端起紅棗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道：“既然你跟著惠兒學不會，那便還是像在同源縣一樣，去江州城的干貨行做事吧。只是那干貨行現在正副掌柜都有了，你只能做普通店員了。”</br> 干貨行的活兒她熟悉，在同源縣她都能做得很好的事兒，這該不會還不會了吧。</br> 沈歌低著頭不說話，她并不想去干貨行做事，更何況還是普通店員，她以前可是管事的副掌柜呢。</br> 見她不說話，沈婉便知道她不愿意。</br> “怎么，你不愿意？”她還是把話問了出來。</br> 沈歌干咽一口斟酌道：“縣主救我出了苦海，我還未曾報答縣主的大恩呢，我、我想留在縣主身邊，做一個丫環伺候您。”</br> 沈婉瞥了一眼看都沒往這邊看，依舊專心逗著小長樂，似乎沒聽見的宋子凌。</br> 沈歌是真的想留在自己身邊伺候，還是為了誰，她還是看得出來的。</br> 不過，她對沈歌是有些失望的。</br> 她買下沈歌，幫她脫離苦海，給了她一份工作，可不是為了讓她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一個能讓自己成長，學到更多東西的工作，轉而做伺候人的丫環的。</br> 當然，她這樣想也沒有瞧不起丫環的意思。</br> 要知道，很多做丫環的，都更想能走出這宅門，擺脫奴身，到沈記下頭的任何一個鋪子去做事呢。</br> 只可惜她們沒有這個機會，沈歌有了這個機會，但卻因為傾心一個男子，便想要放棄了。</br> 在沈婉看來，她所出手相助的女子，只要能自立自強，在她所提供的平臺上，靠著自己的努力能成就一番事業，那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br> 沈歌說完后，有些緊張地左手捏右手，等著沈婉的回答。</br> 沈婉呼出一口濁氣，看著她道：“我不要你的報答……”</br> “縣主您不求回報，但我卻不能不知恩圖報呀，還請縣主收下我做丫環，留在您身邊伺候您。”沈歌不等沈婉把話說完，便如此說道。</br> 沈婉皺了皺眉，“我身邊不缺人伺候，你還是去干貨行做事吧！”拒絕得很是干脆，態度也很堅決。</br> 這……</br> 沈歌看了大公子一眼，再次低下了頭，小聲應了一句：“是。”</br> 縣主都這么說了，她還能再說什么呢。</br> “你先回去吧。”沈婉說，“等兩天就去干貨行報到，臨近年關鋪子里都忙，剛好也缺人。”</br> 沈歌應了一聲，福了福退了出去，出去后，她的肩膀就垮了下來，回頭朝屋內看了一眼。</br> 想離大公子近一些怎么就這么難呢。</br> 過了兩日，沈歌便去干貨行報到了。</br> 鋪子里的人，知道她先前是同源縣干貨行的副掌柜，對她都還挺和善客氣的。</br> 沈歌對干貨行的事熟悉得很，做起來也得心應手，只是自己從一個管別人的，變成了一個被人管的，這心里落差還是有些大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