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回來就哭？嚎喪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外祖母死了呢！”雷氏一進屋就瞧見孫女兒在哭，心里一頓煩躁，立刻罵道。</br> 孩子被她這么一罵，哭得就更兇了。</br> 菱娘又痛又氣，恨得咬牙切齒，這老潑婦分明就是在咒自家娘死啊！</br> “啊喲……”腹內又是一陣絞痛，讓她又痛得叫出了聲。</br> 雷氏板著臉瞪她，“裝得像。誰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裝出這副死樣子給誰看？”</br> 杜峰也覺得菱娘是在裝，忙道：“我就是輕輕地推了你一下而已，你趕緊起來，坐在地上成什么樣子？”</br> 菱娘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丈夫，心中恨極，他明明推得那般重，卻說只是輕輕推了一下，還認定她是在裝！</br> 她疼得冷汗都冒了出來，意識到自己這腹痛不尋常，也顧不得與她們爭辯，而是抬起汗濕的臉，望著丈夫道：“峰郎，我肚子痛得厲害，快、快去給我請個大夫來。”</br> 杜峰一聽，瞧她得情況確實有些不對，猶豫著要不要去請大夫來。</br> 雷氏直接指著菱娘罵道：“請什么大夫，請大夫不要錢呀？你這肚子若是真痛，不是裝出來的，那也定然是一時岔了氣兒，去床上躺躺就好。”</br> 她心里還是覺得菱娘這小賤婦是裝的，知道自己剛回家就吵架不對，便借著被峰兒推了一把，故意摔倒，裝肚子痛，然后把這事兒揭過去。</br> 這些小把戲，她年輕的時候就沒少用，一眼就能把這個兒媳的小心思望到底。</br> 杜峰聽他娘這么一說就不動了，皺著眉看著地上的妻子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快起來吧。”</br> “我、我肚子真的很痛、很痛，不是岔氣兒……”菱娘用手捂著肚子，痛得話都要快說不出來了，亦是心寒至極。</br> 這就是她的婆母，這就是她要過一輩子的夫君！</br> 自己痛成這樣了，他們卻覺得自己是在裝，不但不愿意給她請大夫來看，就連扶她一把都不愿意。</br> “嗚嗚血，娘流血了……”</br> 菱娘和杜峰的女兒蘭兒，瞧見娘親的屁股下面有血流了出來，指著邊哭邊道。</br> 聞言，雷氏和杜峰才往菱娘身下看，果然瞧見有血流了出來，皆是一驚。</br> 菱娘瞧見自己身下的血也嚇壞了，一股恐懼涌上心頭。</br> 杜峰：“血、好多血……”</br> “莫慌。”雷氏忙道，“肯定是來葵水了。”</br> 葵水？</br> 不可能，絕對不是葵水，自己來葵水的時候從來不會這么痛。</br> 而且算算日子，自己的癸水已經晚了快半個月了。</br> 先前她一直在娘家照顧母親，都沒有留意到。</br> 她葵水向來準時，如今晚了這么久，眼下被推了一把，就腹痛如此，還流了這么多血，莫非……</br> 想到自己可能是懷孕了，菱娘的臉更加的蒼白了。</br> “大夫，快叫大夫，我可能有孕了……”菱娘哭著大喊，她盼了好幾年，受了多年的委屈，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若就這么沒了，她真的會悔一輩子，恨一輩子的。</br> “怎、怎么可能……”杜峰臉色一白，往后退了兩步。</br> 若菱娘真的是有孕了，那自己這一推，豈不是害死了自己的孩子。</br> 雷氏臉色大變，連忙喚了大兒子去街上請大夫回來。</br> 大夫來時，雷氏已經和杜峰一起，把菱娘抬上了床。</br> 哭鬧不休的蘭兒，被靜娘帶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