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涼亭后,宋子玉便朝流芳郡主福了福道:“子玉見過流芳姐姐。”</br> 流芳郡主淡笑著虛扶了一把,“宋小姐無需多禮。”</br> 以往,這流芳郡主還會喚宋子玉一聲子玉妹妹,如今這宋子玉的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這稱呼反倒是越發的疏離了。</br> 宋子玉神色一僵,微微皺了皺眉,直起了身子。以往流芳姐姐都會叫她一聲子玉妹妹的,今日怎么還喚她宋小姐了。娘救了郡主,郡主不是應該與自己更加親近才是嗎?</br> 流芳郡主之所以沒有與宋子玉越發親近,而是疏離,那是因為昨日她去將軍府,她與宋家人一同去看宋大夫人時。宋子玉不但沒有走近些去瞧瞧自己的娘親,更是連一句問候,一聲娘都未曾叫過,就一直跟在那林氏身邊兒站著。</br> 自己的娘親生病了,這做子女的不說在跟前伺候,這問候總是得有一聲的吧!</br> 她原本也想著,宋子玉的娘對她有救命之恩,她日后要與宋子玉跟親近一些。但是,昨日去了將軍府一遭,她便改變了這個想法。</br> 在她看來,這宋子玉實在是有些不孝,她也替恩人不平,所以日后不再打算與她過多來往。</br> 衛葭等人見流芳郡主待宋子玉如此冷淡,也有些意外。</br> 按理說,這宋子玉與衛葭并沒有多熟,衛葭本是不該請她來的。因為看在流芳郡主的面子上,這才請了她來,沒想到郡主對她卻是這個態度。</br> 一時間,亭子里無人言語,十分安靜,安靜得讓人有些尷尬。這尷尬的人,自然便是宋子玉了。</br> “諸位姐姐是在賞荷花嗎?”尷尬不已的宋子玉打破了安靜的氣氛,指著在微風中搖曳的荷花道:“這荷花開的真好,真是好看。”</br> 這是怎么回事兒?流芳姐姐為何對我如此冷淡了?大家怎么都不說話?我今日打扮得這般華貴好看,她們也不說夸夸我,反倒都不說話,宋子玉心里直犯嘀咕。</br> “嗯,是挺好看的。”作為主人的衛葭,尬笑著附和了一句。</br> “宋小姐,你這丫環背的可是古箏?”王靜云看著宋子玉身邊的丫環,背上背著的用絹布抱著的古箏問道。</br> 宋子玉忙點著頭回道:“正是古箏。”</br> 聞言,亭中的貴女們紛紛相視一笑,心中了然。早就聽宋子玉與人說,她二娘給她請了個極好的老師,教她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今日特地帶了古箏來,這意圖不要太明顯。</br> “慧心今日是賞花會還是賞琴會呀?”走進亭子的朱秀荷,故意向與她一同走進亭子的張慧心問道。</br> 張慧心掩著唇輕笑了兩聲,回道:“自然是賞花會了。”</br> “既然是賞花會,宋子玉你帶個古箏來做什么?莫不是想向我們顯擺顯擺你的琴藝?”朱秀荷就這么大刺刺的將宋子玉的目的給說了出來。</br> 她還記恨著宋子玉抓她的頭發的事兒,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嘲諷她的機會。</br> 宋子玉一時語塞,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因為她的確是想顯擺,但是就這么被人大刺刺的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br> “宋子玉你學沒學過一個成語,叫做班門弄斧啊?”張慧心看著宋子玉問道。</br> 宋子玉一心撲在古箏上,孔先生教的學問,她壓根就沒認真學過,也不知這班門弄斧是何意?</br> “呵呵……”朱秀荷掩唇笑了起來,“你不是說你二娘給你請了個極有學問的女先生嗎?怎么連這個都沒教你?”</br> “我……”宋子玉又窘又惱,直想讓這朱秀荷原地消失。這個該死的朱秀荷,總是與她作對。</br> 朱秀荷笑著道:“慧心你教教她吧!”m.</br> 張慧心清了清嗓子道:“這班門弄斧是講,一個人在行家面前賣弄本領,叫人笑掉大牙。”</br> 在這亭子里的,那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流芳郡主和衛家小姐的古箏和古琴更是彈得出神如畫。宋子玉這個不過學了一兩月的人,竟然也好意思在她們面前顯擺賣弄,當真是不自量力,讓人笑掉大牙。</br> “呀!茶水和點心都已經擺好了,咱們坐下喝些茶水,吃些點心吧!”衛葭不想毀了自己的賞花會,便忙轉移話題。</br> 宋子玉瞪了朱秀荷一眼,在衛葭的招呼下,找了張桌子坐下。</br> 宋子玉就是個窩里橫,在家里這嘴皮子倒是厲害得很,在外面,這嘴一下便笨起來了。</br> 也不知那朱秀荷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拉著張慧心,坐在了宋子玉的對面。</br> 前來參加賞花宴的貴女們,都紛紛落了座。大家都是兩人一桌,偏只有宋子玉落了單兒,一個人坐了一桌。</br> 旁的人都兩人一桌,說說笑笑的吃這點心,偏自己一人坐了一桌,宋子玉覺得很不自在也很尷尬。這樣顯得她好像人緣不好,沒有人愿與她坐在一起一般。</br> 喝了些茶,吃了些茶點后,衛葭便讓人端了兩盆蘭花來,擺在中間讓眾人欣賞。</br> “不愧是空谷幽蘭,可真是幽香。”</br> “衛姐姐這蘭花,養得可真是好呢!”</br> “好美的蘭花。”</br> 眾人看著那兩盆蘭花,紛紛夸贊道。</br> 宋子玉看著那兩盆蘭花,覺得并沒有什么稀奇的,更不覺得好看,這勞什子蘭花,與鄉下路邊的野草沒什么區別。依她看這就是兩盆野草,這衛小姐定然是被人騙了。</br> “幽蘭香風遠,惠草流芳根。”流芳郡主悠悠的念了一句詩。</br> “好詩。”衛葭拍了拍手贊道。</br> 朱秀荷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眾人道:“今日既然是賞花宴,咱們不如來行花令吧!”</br> “好呀!怎么行?”</br> 干賞花也無趣得很,所以對于朱秀荷的這個提議,眾人都很感興趣。</br> 朱秀荷:“去摘朵花來,讓個丫環擊鼓,咱們傳花。鼓聲停花落到誰手里,誰便要說一句與花有關,或者有花的詩。若是說不出來的,便自罰一杯。”</br> “這個好。”</br> “就這樣玩兒吧!”</br> “哎呀!我現在可得多想想與花有關的詩了。”</br> 見大家都如此興致勃勃,衛葭這個做主人的自然不能敗了她們的興致,便讓下人去摘了朵芍藥花,又準備了個小鼓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