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劉氏正在屋里愜意的喝著小米粥,吃著精致的小菜。</br> “老夫人,二夫人來了。”她屋里的大丫鬟進屋通報。</br> 劉氏忙道:“快讓二夫人進來。”</br> 沒一會兒,林晴雪領著林嬤嬤進了屋,見劉氏還在用早飯,便沖她福了福道:“兒媳給娘請安,兒媳來得不巧,打擾娘用飯了。”</br> 劉氏笑著道:“你來得正巧呢!快來,陪我一起用些,正好這么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br> 如今,晴雪當家,這早上便有四五個好菜,她雖然胃口好,卻也吃不完。自從晴雪當家后,她才用了一種,自己在享受榮華富貴的感覺。</br> 林晴雪走上前去,坐到劉氏身邊,柔聲道:“不了,兒媳已經用過了。”</br> “娘你先用,用完兒媳有些要緊的事兒要與娘您說。”林晴雪的神色有些凝重。</br> “什么要緊的事兒?”劉氏拿著筷子問道。瞧林晴雪神色如此凝重,便覺得這事兒怕是不小。</br> “娘你先用早飯吧!我怕兒媳現在說了,娘你就吃不下了。”</br> 聽她這么說,劉氏已經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有些緊張的看著林晴雪問道:“你快說,到底是什么要緊的事兒?”</br> 林晴雪咬著唇,一副十分糾結猶豫的模樣。</br> “你快說呀!你這是要急死我?”劉氏急得拍起了大腿。</br> “莫不是恒兒或者子凌出了什么事兒?”在這世上,最讓劉氏掛心的便是兒子和孫子。</br> 林晴雪忙搖著頭道:“不、不是夫君和子凌,而是姐姐。”</br> “沈婉?”劉氏皺了皺眉,臉上已無半點兒急色,淡淡的問:“她又怎么了?”</br> 莫不是她病又加重了?</br> “是這樣的,”林晴雪看著劉氏道:“這兩日我聽外面的人說,姐姐為了救一個小乞丐,得罪了安定候府的大公子不說,還給人家扣了個謀反的罪名,害得安定候府的大公子挨了板子,下了大獄。”</br> “哦,”劉氏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她救人也沒錯,那安定侯府的大公子挨了板子,還下了大獄,那應該也是他確實是有罪。”</br> 縱使是她看到路邊有小孩兒被人欺負了,少不得也要上前去說上兩句的。</br> 林晴雪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劉氏是一個三觀這么正的人。一般這沒見過世面的農村老太婆,聽見家里的人得罪了侯府的人,第一時間不是應該擔心會不會影響自己兒子的仕途嗎?</br> “老夫人有所不知,”林嬤嬤彎腰道:“那安定候乃是當今圣上的大舅子,安定侯府的世子爺,也是圣上最疼愛的外甥,這安定侯府可是這皇城頂尊貴的,是萬萬得罪不得的。圣上會罰那大公子,不過是因為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為了安撫民心而已。如今,人人皆知,那害安定候府的大公子受了罰的人,是咱們鎮北將軍府的人。大夫人給那大公子扣了個謀反的帽子,便是給安定候府扣了個謀反的帽子,那安定候和世子爺豈能善罷甘休?日后在朝堂上,怕是少不得要為難咱們家將軍。”</br> “哎!”林嬤嬤嘆了一口氣,斜了一眼已經變了臉色的劉氏道:“圣上最疼安定候世子,得罪了安定候府,咱們將軍日后這官途怕是……”</br> 她話說了一半并未說完,另一半,便由這劉老婆子自己去想。</br> “那沈婉豈不是闖下大禍了?”劉氏拍著桌子喊道。</br> 那安定候府可是皇親國戚,世子又是圣上頂疼愛的外甥,得罪了他們,恒兒在朝堂上又怎會有好日子過。若是,人家心存怨恨,有意為難恒兒,隨便給恒兒按個罪名,讓恒兒做不成將軍了可如何是好?這可是他家恒兒用汗水,用鮮血,用命給換來的富貴和榮耀啊!</br> 這該死的沈婉,真的是闖下大禍了,連累了恒兒,連累了鎮北將軍府呀!</br> 林晴雪心中暗喜,面上卻裝著很是憂心的點著頭道:“姐姐的確是闖下大禍了,還有一事,兒媳也要與娘說。”</br> “又與沈婉有關?”</br> “嗯,”林晴雪點了點頭。</br> 劉氏扶額,咬著后槽牙道:“她到底闖下了多少禍?”</br> “這事兒倒不是闖禍,”林晴雪道:“我聽人說,姐姐前些日子,僥幸對出了個對聯,得了一方硯臺,轉手便賣了三千兩銀子。”</br> 那樣絕妙的對聯,她都對不出來。沈婉那村婦怎么可能、能對出來,她定是從別處聽來的。</br> 如今,這外頭人人都在稱贊,沈婉那村婦是個不畏強權的女俠,女英雄,還說她是個絕世才女,可真是氣死她了。</br> 那些愚民就是眼瞎,錯把魚目當珍珠,沈婉那個無知村婦,就是一顆魚目,是一灘爛泥。</br> “三千兩銀子?她怎么都沒說?”劉氏很是生氣,三千兩銀子那是多大一筆銀子啊!沈婉竟然只字不提,就這樣將銀子給捏在了自己手里。以前,她下苦力賺下十個銅板兒,都會交到她這個婆婆手里的。</br> “這個沈婉,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